第109章 他眼裡的期待和熱烈
希希的自閉症已經完全康復,就等著年後入新幼兒園,但是飲食和睡眠卻如患病時相同,嚴格遵循醫生的食譜和作息習慣,為的就是怕她再次複發。
在這方面早已習慣,斷然不會出差錯,更別說食物過敏了。
吳媽為了希希著急地嗓子也啞了,乾燥的嘴巴上滿是翹皮。
她摸著眼淚想了半天沒有發現出什麼異常,只說飲食如往常一樣,無意間提到一點,說是自從小櫻住進來后,經常給她喂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水果。
而且都是從網上買的。
小櫻,叫不出名字水果,網上?
腦子裡瞬間冒出各種不安的想法,希希最忌諱的就是熱帶水果,吃完容易上火,所以我從來不給她買,至於從網上買來的水果,她從小到大就沒有碰過。
吳媽又說,小櫻常常趁我不在的時候,帶她去外面玩,說不定是感染了什麼病毒。
我疲憊不堪地揮了揮手,示意吳媽不要再說了,小櫻到底也是做媽媽的人,對孩子的飲食應該有所了解,怎麼會這麼馬虎,只能說是無心之失吧。
吳媽識趣地悶不吭聲。
晚上,我坐在床邊看著她因嘔吐而睡不安穩的小臉,默默地獨自流淚,都怪我,一點也沒有做媽媽的樣子。
現在不負責任的後果來臨了,我多麼希望生病的人是我,讓我來替她受這份痛,讓我來受這份罪。
昏暗的燈光下,止不住的淚水,流淌過臉頰,也流進我的心裡。
「歡好。」小櫻端了杯熱牛奶進來。
「這兩天你累壞了,可是你也不能不吃不喝啊,這樣下去,你也會垮掉了。」
我勉強地笑了笑,結果冒著熱氣的牛奶說了句:「謝謝你,小櫻。」
「不客氣。」
小櫻圍著床邊坐了下來,心疼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小孩子生病是難免的,你也不要太焦心,你看,你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話雖如此,但是孩子都是媽媽的心頭肉,怎麼可能不焦心。」我迴避她的眼神,淡淡地回道。
小櫻點了點頭,溫柔的撫,摸著希希的小臉,動作細緻柔和,透著母性的光輝,如同媽媽般慈愛。
我怔怔地望著她,自打她住進來的日子裡,我都沒有好好地與她交心,也沒有問她離婚的具體原因,以及日後對孩子的安排。
從她對希希的態度和眼神中,我能體會到,她不是個不負責的媽媽。
但是,網購熱帶水果,並餵給希希吃,實在令人費解,她這是故意的嗎?
希希的自閉症食譜貼滿了整隻冰箱,飲食忌諱習慣,寫得清清楚楚,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熱帶水果是萬萬不能入口的。
我多想直接問她,然而,我卻開不了口……
這件事情像一個變質的種子般種在我的心口,我沒有責怪小櫻,在心裡自我安慰,或許她真是的疏忽了吧。
還有幾天許昌陽就回來了,希望在他回來之間,一切都能自動地好起來。
連續兩天沒日沒夜照顧之後,希希的嘔吐算是止住了,只剩下輕微的拉肚子,但是精神上還有暈乎乎的,像只考拉似的掛在我的脖子上。
醫生交代過,一定要在飲食上注意,孩子生病打針吃藥都是有副作用的。
因此,我特意讓小櫻幫我去網上重新下載更為細緻的食譜,貼在廚房的玻璃門上,要求吳媽嚴格根據食譜配料製作兒童餐,至於某些網購水果是堅決不能入口。
小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似乎流露出內疚的神情,但她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太陽正被薄雲纏繞著,放出輕柔的耀眼的白光,從窗外洋洋洒洒的落進來,映照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個寧靜而又寒冷的冬日裡,透出一陣舒暖的春的氣息。
早餐后,小櫻約了兩家新媒體的廣告公司面試,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而我則獨自帶著希希去醫院複查。
開車途中,我打開cd播放幼兒歌謠,伴隨著優美的童謠,希希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坐在安全座椅上擺動小手,時不時地跟著哼起來。
等紅燈的時候,她指著窗外,倏然變得興奮:「麻麻,停車,你看爸爸,那是爸爸!」
爸爸?不會這麼巧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皺了皺眉心按下車窗,俯身望去,掃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宮詢的影子。
到是一個男人站在區行政廳門口,手裡正在翻著一堆資料,看樣子是剛辦完事出來,輪廓中依稀有宮詢的影子。
希希的眼睛里炯炯有神地發著光,目不轉睛地盯著與宮詢模樣相似的男人,透著孩子對父親的自然而然的渴望。
這是她自閉症恢復以來,第一次叫爸爸,而且是在錯認的情況下。
心頭不禁一陣泛酸,希希是想爸爸了嗎?
「那不是爸爸,希希,他只不過和爸爸長得相像而已。」我無奈地解釋道。
「麻麻,我的爸爸在哪裡?」希希嘟著小嘴巴問道,眼神始終望向窗外。
不知如何安慰她,我從包里拿了一片巧克力給她,每當她情緒不佳的時候,我都會拿巧克力哄她,算還是轉移注意力。
透過後視鏡,我發現她拿著最愛的巧克力,目光獃滯,愣愣地出神。
瞬間,心裡湧出說不出的滋味,然而又無能無力。
宮詢這幅模樣,怎麼帶希希見他?
前段日子,我時常帶她去療養院看望她奶奶,每次都意外的錯過宮詢,那時候的他忙著對付季美玲,神龍見首不見尾。
算起來,希希太久沒有見爸爸了,都說血濃於水,哎,到底是宮家的孩子……
孩子想念爸爸是一種原始的本能。
去醫院複查很順利,希希很乖也很配合。
只是,當她看到其他生病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伴左右,眼神中無盡的羨慕,腦袋委屈地一個勁往我懷裡鑽。
我揉著她的小腦袋,鼻子酸酸的,希希還小,還沒有判斷是非的能力。
宮詢是那般不負責任的爸爸,忍一忍就過去了,希望時間能淡忘掉她對父親的渴望,也希望她長大后,能理解我。
回家后,一進門就看到小櫻愁眉苦臉的陷進沙發里,悶聲不語,茶几上堆滿了招聘簡介。
是工作太多,選擇困難症犯了嗎?
「面試結果怎麼樣?」我在她旁邊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招聘簡介翻了翻。
小櫻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鬱悶地搖了搖頭。
「面試沒通過?」
「是啊。」
「沒事,工作沒有那麼好找,慢慢來吧。」我安慰道。
「合適的崗位都滿員了,不合適的崗位工資待遇又低。」小櫻滿臉的惆悵。
「不著急,你才第一次面試,當初我找工作的時候,比你還慘,竟然遇上傳銷團伙。」
我自嘲般地撿起陳年舊事,現在想起來也是膽戰心驚的。
「真的?」小櫻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啦。」
「快別說我工作上的事情了,說說希希吧。」小櫻岔開了話題,並收好了桌上的資料,塞進了茶几下的抽屜里。
「她複查結果怎麼樣?」
「挺好的,醫生抓了一副中藥,調理幾日應該能痊癒。」我淡淡地回應。
「但願她在許昌陽回來之前能徹底好起來。」小櫻將目光飄向窗外,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這周五他就回來了,一想到這,我的心就開始懸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臨時決定去廣州的,季美玲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因為就在上午的時候,許昌陽給我發了信息,告訴我她已經醒過來了,生命體相穩定。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不管怎樣,我得告訴許昌陽宮詢和林致遠互相勾搭的事情,讓許昌陽對他們有所防備,除去了季美玲,下一個目標肯定是許昌陽。
這期間,每天上午我抽時間陪小櫻去找工作,找房子,跑了幾天才發現,比工作更難找的是房子。
到也不是小櫻挑剔,而是接近年關,東城的物價房租普遍上調,四環以以內普通的一室一廳租金又貴又擁擠,必須要與人合租。
我望著城市灰濛濛的天,這就是生活在都市的代價,即使是這樣,多少人擠破頭要來到大城市生活。
蜷縮在小地方,最讓人絕望的一點是,會令人看不到未來的可能性。
一旦進入特定軌道,一切就已註定,基本上只能按照設定的道路走向人生終點,所以那麼多人寧可忍受艱苦也要來到東城,僅僅因為兩個字:希望。
還有從零開始到無限的可能性。
這點,小櫻比我更加了解。
不過,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房子,那是我剛畢業的時候買的,說實話,那房子也是宮詢的錢。
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們在一次派對上認識,初次見面宮詢就對我表示了興趣,出手闊綽大方,確定關係后給的錢越來越多,我試著攢下來,買了一套小兩居。
雖然現在的我很想和過去劃清界限,但是,這也擦不掉他是我前夫的事實。
那些點滴積累的過往,就像任何事物都有兩面,無法拋棄掉陰暗的一面。
或者,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帶上希希去見他,尤其是年後希希就得入園了,班級里的同學們都有爸爸,為什麼她沒有?
巧克力哄得了一時,哄不了一世。
周五的晚上,許昌陽終於回來了,上飛機前他給我電話,預計晚上八點鐘落地,結果廣州下暴雨,耽誤了接近兩個小時。
甄管家把他送到樓上,目光淡淡地掃向我,轉身前再一次確認:「許少,你真的不先回家見許司令嗎?」
許昌陽暗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抑制住內心激動的心情,佯裝平靜地接過他的大衣,目送著甄管家離開。
隨後,拿毛巾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珠,心想,這大冬天的他竟然還會出汗,是因為急著趕回來見我嗎?
心頭不禁一軟。
「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你去泡泡澡吧,舒緩舒緩。」我低聲地說道。
「你洗好了嗎?」許昌陽眸光閃閃,似深沉的星海,透著濃烈的期待和渴望。
我心知肚明地「嗯」了一聲。
許昌陽唇角上揚,大手緊緊握在我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