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脫身
第二天來慶早早醒來,將自己的包裹收拾停當。隻是所得熟食這幾日已吃的差不多了,隻餘兩條臘肉,來慶估摸著回去也還能吃上幾天葷腥。不知道待會要如何個脫身法,這個紫檀小幾這次怕是帶不出去了,還有那香爐,隻好今後再費番工夫了。便將那小幾與香爐小心用其它雜物掩了。
白玉堂見他忙活個不停,笑道:“倒還是個過日子的。”
來慶亦笑道:“小的爹娘死的早,這幾年都是小的自己生活,日子過得艱難,讓白爺見笑了。”
白玉堂搖頭道:“今日我們須得空身而出,你這包裹卻是帶不得。”
來慶一呆,滿臉喪氣地將包裹放下。尋思一陣,打開包裹撿了兩件衣衫穿在自己衣服裏麵,又用布包了臘肉揣在懷裏。隻是有幾件碗碟都是細瓷,拿回去正合用,可惜了。
眼見日上三竿,白玉堂用濕布蒙了口鼻,道:“走。”起身出門。
來慶急忙跟上,問道:“怎麽走啊?就這麽出去嗎?”
“莫要廢話,跟著我走就成。”
出得院門,白玉堂徑直往大門處走去。來慶緊緊跟在後麵,心裏慌的噗通噗通亂跳,心說這位爺不會就這麽硬闖吧?他老人家武藝高強,上個房跟玩似的,我卻如何是好。
道是怕什麽來什麽。兩人正走著,大門處一隊軍士直衝兩人而來。來慶唬的心都不跳了,那白玉堂也即站定不動。
到得跟前,領頭之人對兩人打量兩眼,也未盤問,一揮手:“帶走。”軍士們舉了刀槍四下裏團團圍住,押送著兩人往外走去。
來慶心下惶恐,兩腿發軟,腦中嗡嗡作響,心裏一片空白,眼中望去隻覺得日頭明晃晃地甚是刺眼。
到得大門處,來慶遠遠地看見幾名婦人正手裏捧了些脂粉花紅之類的迎麵而來,雖是也都蒙了口鼻,但來慶看的分明,其中一名女子正是春香。想到自己這一去生死難料,怕是再也不得相見,一時顧不了那麽許多,大喊了一聲:“春香!”悲從心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眾人被他嚇了一跳,不由得看看來慶,又齊齊望向春香。
那春香被來慶一喊正自意外,忽然間被這許多人盯著看,不禁把頭一低,快速走開。
軍士們也不管他,推搡著就出了宅子大門。
大宅外麵一片空曠,往日裏的攤點茶棚俱已不見,隻餘一地狼藉。大路上二百餘步之外,一尊大炮青光閃閃,正對著大門。一些破舊的民宅已被拆掉,沿著大宅四周紮下了許多軍寨,到處旌旗招展。東南西北各有一個高高的旗鬥,儼然是攻城的陣勢。
兩人被軍士們帶到一處顯見的是民宅改成的軍寨裏。一進門,但見一軍官打扮之人端坐正中,眾軍士分列兩側,盔明甲亮,手中皆持火銃,甚是威武。諸人皆蒙了口鼻。
那軍官見兩人進來,眼神甚是嫌棄,擺擺手,軍士當即將兩人帶至牆角處的鍋灶前,一口大鍋裏水正燒的滾開。
來慶幾欲昏倒在地——這是要活活煮了他們嗎?
卻見白玉堂冷哼一聲,將懷中之物盡數取出放好,渾身上下脫了個精光,然後將衣物投入鍋中。
看來還是在防疫啊——來慶心下稍安,也學著白玉堂的樣子脫衣解帶——他比較麻煩,除了懷裏零碎比較多之外,衣服亦穿了三四層,適才連番被驚嚇,裏麵早就被冷汗濕透。
那將軍饒有興味地看著來慶,開口道:“白兄,這是你新收的小跟班?”
白玉堂道:“你莫嚇他,這家夥膽小,怕死的緊。我那幾個隨從呢?”
那軍官道:“已然安頓在隔壁營房了。可要召來伺候於你?”
“那倒不必。”說罷縱身躍入跟前的一個大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