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信香與紗籠

  來慶毫無防備,騰雲駕霧一般就來到了廊下。好在那人手法頗為巧妙,除了有點昏頭昏腦外,身上也沒覺得怎麽疼痛。看到對方落入水缸,有些好笑,卻見那人臉色凝重,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人落入缸中,形容間卻不見狼狽,屏息凝神待得片刻,若有所思地從缸中起身出來,走到方才水滴灑落之處,俯身聞了聞,微微點頭道:“果然是柳枝水與石灰水,我還道是火油,卻是想得多了。”


  過得片刻,看著水柱又換到別處向宅內噴水,想是救火的水龍所致。


  兩人回了柴房,那人道:“適才我道是他們要縱火將此處盡焚,現在看來此前竟是我想的左了,不過若是我所料不差,此事仍頗為凶險,未可輕忽,”


  來慶唯唯諾諾,不知所以。


  那人身上兀自滴水,時已初春,天氣卻還未轉暖,且衣衫濕淋淋地穿在身上也頗為不適,就從來慶的戰利品中挑選幾件衣衫換上,濕衣也無法生火烘烤,著來慶拿到外麵晾了。看著自己身上不甚合體的衣衫不禁哈哈一笑:“想不到我白某人今日竟受你這蟊賊的‘衣’‘食’之恩。”


  時已至晌午,兩人就著昨日所剩酒菜胡亂吃喝了一些,那人道:“這幾日我們都得晝伏夜出,你且好生歇息,晚間我要到宅子各處去打探察訪,你須得留在這裏幫我做件事。”


  來慶聽得要幫他做事,心裏有些打鼓,也隻得應了。


  到得二更時分,那人叫起來慶,兩人又吃了些東西,並不飲酒。飯畢來到院裏一棵大樹下,那人拿出一根信香,用火折點了,放在地下,又拿出一塊紗一樣的物件,不知怎麽擺弄一下,就撐起了一個圓桶狀的紗籠,放在信香旁,再交給來慶一根小竹管,叮囑來慶在這裏守著不得離開,若是見了有什麽東西到信香這裏,隻需吹一下竹管,那東西自會進到紗籠裏去,然後收好進房即可。


  叮囑了一番,隻見身子一飄,就隱入房頂蓬草之中。


  來慶打了個哈欠,心說好好的有門不走,非得上房,這高手就是能得瑟啊。


  拿起那紗籠打量一番,原是裏麵有軟鋼所製條索,不用的時候可扭曲收起方便攜帶,構造甚是巧妙。又湊到信香上聞了聞,說不出的什麽味道。


  倚著樹幹坐下,有些百無聊賴,也不知在這裏能等來個什麽玩意,那人也不給交待清楚。看著那信香的一星煙火,忽然想到以前看人家道士做法招魂驅鬼的,也是這般點了香,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忽爾一陣夜風吹過,借著月光,院內樹影婆娑荒草搖曳似是鬼影憧憧,心裏愈發驚疑,牙關止不住得得作響,隻想趕緊跑開,卻又不敢,隻得抱緊雙膝團身而坐,光景煞是難捱。


  不知許久,朦朦朧朧間來慶猛地一激靈,忽聽得遠處有雞叫聲響起,心頭一鬆,這是天要亮了,那種東西應該不會出現了。走近信香處查看,沒見有什麽痕跡,一時心裏有些猶疑,也不知自己剛才有沒有睡著,是不是錯過了什麽,不知那人會不會惱將起來就此結果了自己?


  正琢磨間,隻聽撲通一聲,一個大包裹落在院裏,跟著就見那人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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