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告別
「你倒是想法輕鬆。」白莫庭冷哼了一聲，周身的氛圍冷卻了下來，沉悶地壓迫著我的心思。
我垂眸不語，有些心虛。
白莫庭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沉默的模樣，彷彿心裡的窩火更加嚴重了，沉聲一字一句地質問道，「秦桑，如果我說，我不允許呢？」
「不允許？為什麼？我的決定並不妨礙到你吧，白先生。」我一怔，竟沒想到我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竟然換得他的一句不同意。
「你若要救你哥哥，我可以幫你，我幫你出了錢，你留在我身邊打工掙回來，這不是很理想么？為什嚒偏偏要招惹和留戀那種男人？」白莫庭緊皺著眉心，低沉著語氣質問道。
我垂下眼眸，拳頭微微攥緊，「因為我知道我欠白先生您的已經夠多了，而我們從素不相識的時候你就這麼幫著我，我不想再懇求你什麼。」
我的理由繹出口，讓白莫庭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眸微微發怔地看向我，盯著我足足有十幾秒鐘，然後唇瓣微抖地開口，帶著一抹自嘲的輕笑聲，「相識如此之久，這便是你對我的態度和認知？你認為我會去計較你欠了我多少？」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良心過不去……」我一愣，聽著他話中的涼薄之意，心中抽痛了一下，已經不想再讓他誤解什麼了，怔怔地開口道，「抱歉，白先生，這一次我希望能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這件事。」
「說到底，你寧願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也不願來求我，你把我們之間的關係看作是什麼了？你竟認為，那男人比我更有能力、更重要？」
他不敢置信地冷笑著，狠狠地盯著我，彷彿要把我炙熱的臉頰看穿出一個洞來，可我除了低頭顫抖，和拚命地道歉，也再也不能說什麼。
就這般，氣氛沉凝不已。他用那種迫人的視線瞪著我，而我則是垂眸不語，雖然很不願意當一隻鴕鳥，卻也無法直視他審.判的眼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氣，輕笑著低眸看著我，「秦桑，我算是明白了。」
我抬起頭想要解釋，卻見他已經面色陰沉，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白總！」身後，小林助理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卻追不上他修長冷硬的步伐。
「秦小姐，不是我說你，這次的確是你做的太過分了！你想想，白總為了你跟唐總離婚的事情努力了多久，總算給你找了個最好的律師，你又突然沒恆心了，這換作是誰都接受不了的。況且……白總也是堅決不能接受，你把他跟唐先生進行比較，你真是觸了不止一個雷！」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欠他什麼，而且，白總也不是我的誰，這樣毫無回報地對我奉獻著，我心裡會很難受，過意不去的。」我低眸笑了笑，如今不管誰來指責我，都無法動搖我堅決的信念了。
「我明白了，秦小姐。」小林助理有些無奈地抬眸看了我一眼，終究是搖了搖頭，「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能勸什麼，總歸是你來的事情……」
他話音未落，突然身後竄出一道修長的跑車，油門踩得生猛，一路長驅直奔向停車場外面，途徑我身邊的時候，能感覺到一陣刺耳的風從耳畔刮過，險些擦到我的肩膀！
小林助理在原地踉蹌了兩下，隨即臉色陰沉地捂緊了唇瓣，「不會吧！白總！白總！可別丟下我一個人啊！白總！」
只是白莫庭似乎真的氣得不輕，車子疾馳開車了停車場，如同一隻兇猛的野獸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總，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小林助理有些無奈的低頭嘆口氣，搖搖頭道。
「抱歉，小林助理，今天我送你回去吧，是我的錯。」我低沉著聲音，眼眸微垂地開口道。
「不用了，秦小姐。」小林助理嘆了口氣看向我，眼底深沉地道，「現在你跟他在吵架的氣頭上，如果被白總知道我私自坐了你的車，他指不定會對我……」說著，他有些殘忍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心情有些陰鬱，連帶著臉上的神情都沒有光彩，「我知道了，對不起，連累到你了。」
「這沒有什麼，但是秦小姐，像你這麼好的姑娘，真的不應該再次回到唐天佑那裡去，我說真的，您一定要認真考慮下我的話，一般我是不對這種事情插嘴的，但是現在……」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又何嘗想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我在白莫庭的身邊找到工作已經是萬幸了，但全公司上下乃至整個城市的人都知道我是怎麼得到這份職位的。
我和白莫庭很相似，都是心高氣傲的人，更不可能活在世人的輿論之下，所以這次，我希望能重新證明自己。
「那就這樣，我先離開了。」我沖著他點了點頭，溫和地鞠了一躬后，轉身離開了停車場。
小心翼翼的推開別墅的門走進去，一進屋子，便聞到了一股不詳的氣息，沙發上坐著的白莫庭，此刻臉色冷硬地握著一杯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后，注意到了我的出現，漠然的抬起眼眸，掃視了我一眼。
我心中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不安的情緒，然後緩緩抬步上前，來到了他的身邊，「白先生。」
白莫庭沒有看我，沉冷的態度跟剛才的歇斯底里判若兩人，他淡淡地抿了口茶，慵懶的掀眸看了我一眼，什麼也不說，只是這樣靜默地盯著我。
我們彼此之間的尷尬的氣氛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突然身後傳來的保姆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切，「白先生啊，這個包袱我們收拾好了，應該放在什麼地方啊？」
包袱？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微微發怔，拳心忍不住攥了攥，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和。
「看見了？」白莫庭勾唇戲謔一笑，挑著眼眸凝望著我，「你的行李我已經派人收拾好了，現在拿上你的東西，滾出我的視線！」
他的話不怒自威，雖然低沉，卻讓我震耳欲聾。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住翻攪著的疼痛和難過感，輕柔地笑了笑，「多謝白先生幫我整理出來，也就省去了我整理東西的時間，可以早點回去了。」
「是啊，迫不及待要回到那個男人的床上了，那你便回去吧，我白莫庭身邊有你這樣的女人，也是在給我蒙羞。」白莫庭淡淡地垂眸一笑，絲毫不為我的話所動，低眸拿起了報紙，一頁頁的翻動著。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感謝白先生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由衷的謝謝您了。」我深深凝望著男人深邃的眼眸，緩緩深鞠了一躬，臉色平和地道。
「不必跟我客氣，從此以後，就當你我素不相識，你也莫要再出現在我身邊了。」白莫庭站起身來，緩步從我身邊離開，不知是否我的錯覺，他的肩膀冷冷地擦過了我的肩，離開的背影那般冷硬決絕，彷彿不曾有過半點留戀。
「秦小姐，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啊？」書房門「嘭」地一聲關上后，平日里跟我交情甚好的保姆們才敢小心翼翼地盯著我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絲不舍之意，「秦小姐，其實我們都捨不得你的，你能不能別走了，你跟白先生說一說，他會通融的。」
「對不起，是我自己要走的，我家裡出了點事情，必須要離開了。」我抿唇一笑，卻莫名紅了眼眶，這個已經在我心中比家的分量還要更足的房子，這裡每一個親切的人，都讓我感激、感動，只是美好的生活是時候結束了，我要開始自己奮鬥起來。
「家裡出事了，怎麼不讓白先生幫幫忙呢？白先生這方面不是最厲害的嗎？他人際關係那麼好，肯定能幫忙的，為什麼非要離開呢？」
「好了，不能跟你們細說了，這個，就交給我吧。」我伸手接過了她們幫我細細整理好的包袱，整整兩大包的東西，一個背著一個拖著，不免讓我有些吃力。
「不用幫我。」我看著兩個保姆意圖上前幫我拎東西，連忙搖頭，「若是被白莫庭看見了，肯定要懲罰你們的。白莫庭的性格我了解，他會把對我的憤怒轉移到別人身上的。」
「再見了。」我吃力地挪動到門口，抬手對他們揮了揮手，「有緣以後再見。」
回頭決絕的走出了房門，我下意識地在花園之中停下了腳步，然後緩緩回過頭去，看向了二樓書房的位置，那裡黑漆漆的一片，窗帘也是緊閉著的。
一抹自嘲的諷刺在我唇角綻放而開，我在心裡竟然還開始天真地感覺到了他的視線，看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他對我的恨意那麼深沉明顯，又怎麼會來送別我？
閉上眼睛，走出這即使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也熟悉萬分的地方，我下意識的在心裡對其說了一聲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