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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暗度陳倉才是真

  宋世畋馬不停蹄,回到武榮縣城外的軍營時,大軍已經集結完畢,綉著「曲阜」與「宋」字的大旗,便在軍陣之中,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他一手持腰牌,一手緊握韁繩,徑直衝入陣中,眾人紛紛讓道。


  「且慢出兵!聽我一言!」


  軍陣之前,宋尹廷與江宏義一干人正要宰殺牲畜,為大軍祭旗,見他一路沖將過來,都面露無奈之色。


  這位國公府的大少爺,素有好高騖遠之名,在這軍營里,除了宋尹廷之外,任誰見了他都得給幾分面子,可事實上,卻又人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宋世畋畢竟不是紈絝子弟,眾人嫌他避他,他也看在眼裡,只是無可奈何罷了,眼下正是揚眉吐氣的機會,自然要牢牢把握。


  只見他來到中軍之前,翻身下馬,振臂道:「且慢出兵!聽我一言!漳州玄騎進山,其中必定有詐!」


  宋尹廷早已習慣了這位「賢侄」的風采,招手將他喚到跟前,這才正色道:「平時由著性子便也罷了,大軍陣前,怎麼也不知道輕重?」


  「叔父!侄兒不是由著性子胡鬧!正是知道輕重,才要冒死諫言。」宋世畋神情激動。


  宋尹廷心中有氣,卻也暗暗覺得,他如此敢言敢當,倒有幾分兄長的風采,搖頭笑道:「其中有詐,難道我等都蒙在鼓裡,偏偏讓你瞧出來不成?」


  「那諸位覺得,張承韜是何用意?」宋世畋蹙眉問道。


  不等宋尹廷開口,一旁的何燕岷便捻須笑道:「世子是在考教我等嗎?」


  「侄兒不敢!」宋世畋嘴上說不敢,臉上神情卻孤傲得很。


  「此乃調虎離山之計,」宋尹廷身後謀士接茬道:「一旦我大軍開拔,趕赴劍州,漳州玄騎便會銜尾而擊,阻我退路。劍州、延平兩府遭災已久,府庫糧草空虛,大軍踏入死地,退路不暢,補給不通,便危在旦夕。」


  宋世畋抬了抬眉,略一遲疑,便被宋尹廷斥道:「你心繫兵事,用意是好的,只是往後行事,還當穩重些。」


  「叔父,這調虎離山之計,是誰識破的?」宋世畋忽然問道。


  「雕蟲小技,何足掛齒。」說話這人,正是最先提出漳州玄騎進山,或許有詐的那位。


  宋世畋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聞言慨然笑道:「果然是雕蟲小技,侄兒想問,張承韜到底是何人物,生死關頭,興師動眾,便只為了布下一個讓人輕易識破的雕蟲小技嗎?」


  這下非但宋尹廷一臉震驚,他身邊眾人,更是無言以對。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可是步執道?」宋尹廷頓時認真起來。


  宋世畋一聽之下,差點忍不住要翻白眼,心中又氣又恨,負手道:「叔父說笑了,難道侄兒非得聽別人說,自己就不能推演嗎?」


  宋尹廷心說,姜還是老的辣,爹爹讓世畋跟步公子多親近,果然是做對了,不過兩三個月,世子便脫胎換骨了。


  「照你這麼說,張承韜是在故布疑陣?」他沉聲問道。


  「正是!」宋世畋應道:「他讓漳州玄騎進山,多半是有意讓我軍去猜,猜他的目的到底是奇襲劍州,還是一記回馬槍……然而照侄兒所見,奇襲劍州是假,調虎離山也是假!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才是真!」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便越想越覺得有理。只因那一手調虎離山,太過粗淺,確實不像張承韜的手筆。


  宋尹廷沉思片刻,大聲道:「宏義,宏藝,你二人各率三千兵馬,趕赴劍州,照原本計劃行事!其餘人與我一同留下,駐守武榮縣!另外加派人手,盯緊漳州府,我倒要看看,張承韜究竟想幹什麼!」


  ……


  ……


  泉州開元寺。


  剛過了晌午,大雄寶殿外,一群小和尚探著腦袋,往裡張望。


  廣念恰好路過,也湊過去觀瞧,一邊輕聲問道:「瞧什麼呢?都瞧什麼呢?」


  「噓……」有個十來歲的小和尚扭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來的是廣念,便愈加激動了,低聲道:「師叔快來看,來了個菩薩也似的女施主,說要求見方丈呢。」


  「快讓我瞧瞧,讓我瞧瞧。」廣念說著便將腦袋擠了進去,輕聲道:「你們這些小東西,打小便在山上,何曾見過世面……咦……這回的女施主還真……還真是……真是好看得緊……」


  漸漸的,四周鬆快了些,彷彿沒人跟他擠了,接著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急別急,等我看上一會兒,再來換你……」廣念朝身後揮揮手,一雙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大殿內。


  身後那人似乎急得不耐,非看不可,廣念被他拍得惱了,回頭瞪了一眼,緊接著神情精彩起來。


  方才那群小和尚早已鳥獸散了,他身後只站著一個五六十歲,一臉刻板的老僧,正是開元寺監院廣恩。


  「師兄……」廣念撓著腦袋轉過身來,嘿嘿笑道:「你的神境通又有長進了,來無蹤去無影的。」


  「出家人六根清凈,像你這般,還成何體統。」廣恩淡淡地看了這小師弟一眼,然後自顧自轉身走了,走到幾步外,才自言自語般道:「我的緣法何時成了神境通了?」


  廣念笑嘻嘻地看著他走遠,然後吐吐舌頭,低聲道:「方丈都說我六根不清凈了,你管我?」


  「師弟興許是真的忘了,我的緣法是天耳通。」廣恩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的意思是,師兄管我,分明是管對了!不管不成才!」廣念咧嘴一笑,一點都不尷尬,心裡卻暗罵:明明神通不能對著同門用的,偏偏這天耳通不擇人,想閉上耳朵都不行,實在是鑽了戒律的空子,太不公平了。


  這回,他沒有再說什麼,只管探頭,再去看殿上的女施主。


  只見殿內那位女施主,穿著一身養眼的鵝黃色襦裙,正對著知客僧道:「大師還是通報一聲試試,興許方丈願意見我呢。」


  知客僧一臉慈祥,卻兀自搖頭道:「女施主還是請回吧,方丈這些天,真是是在閉關清修,誰也不見的。」


  那女施主一臉愁容,忽然又道:「那這位大師,可認得寺中這三位僧人,一個十三四歲貪玩嘴碎,一個三十齣頭心寬體胖……」


  廣念一邊聽,一邊納悶,開元寺里十三四歲的小和尚倒是不少,可要說哪一個貪玩嘴碎,卻實在想不起來,三十齣頭心寬體胖的,就更多了。


  直到他聽見那女施主說「還有一個,二十七八是個啞巴」,才反應過來,她是說的廣慧師兄。


  如此說來,三十齣頭心寬體胖的,莫非是廣開師兄?


  可十三四歲,貪玩嘴碎的又是哪一個呢?


  他正蹙眉思量,只聽得大殿里,知客僧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道:「女施主說的,可是廣念、廣開與廣慧三位師叔?」


  什麼?你說貪玩嘴碎的是我?廣念差一點起身質問那知客沙彌,可不知為何,卻還是一扭頭,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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