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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教化方能鑄鐵軍

  那邊荒地上,人群已經散開,在中心處留出一塊比試用的場地。


  六營各自推舉人選,又在步安的主持下,抽籤決定對戰的順序。


  先是黑營對綠營,五人對五人,有攻有守,打得倒也別開生面,只是在如今的步安看來,實在有些弱雞。


  最終綠營五人全躺下的時候,黑營仍有兩人勉強站著,這一戰就算黑營勝了。


  除卻晴山麾下的綠營灰頭土臉之外,其餘各營人馬全都士氣高漲,尤以黑營為甚。


  接著白營勝了黃營,紅營輸給了藍營。總共三場打下來,已經耗去了大半個時辰,卻還沒完。


  步安又讓得勝的黑、白、藍重新推舉人選,三隊混戰。


  這一場混戰打得難解難分,三隊都需防著另兩支隊伍合夥夾擊,也都喊陣蠱惑,試圖拉一隊來打另一隊,有些兵法演變的意思,只是頭一回這麼干,顯得有些草率生疏。


  最後,鄧小閑麾下的白營不小心被黑營咬上,腹背受敵,首先敗下陣來;藍營又經過一番苦戰,才勝了黑營。


  在這中間,有好幾位異士引起了步安的注意。


  黑營中有位身材嬌小的女子,一條黑色紗巾始終蒙著身子和臉龐,卻不料她那塊碩大的紗巾是一件靈器。身形遊走間,整個人都化作紗巾,變化無端,神秘之極,讓人防不勝防。


  白營中,有個陣師,布陣迅疾之極,只要讓他落單,無人看防,他便能在神出鬼沒之間,布下方圓丈許的陣法,或能困敵,或生幻影,或勾動地火,聲勢浩大,假如不是三隊混戰時,被黑紗女子瞅準時機放倒,白營很有可能問鼎。


  而藍影之所以能最終勝出,是憑著一位連戰兩場的中年美婦。那婦人三四十歲模樣,生得極為俊俏,待到對戰時,卻化作一張陰陽臉——一側臉龐蒼白,另一側卻呈古銅色,雙手也是同樣的差別(說不定包在衣服下的身子也是如此)。


  這陰陽臉的婦人,運功時,身子兩側的空氣也一黑一白,雙手開合,彷彿隨時都能畫出一張栩栩如生的太極圖。她從始至終都未傷過人,可經她劃出的黑白界,卻如同陰陽兩隔一般,難以跨越,假如被她繞進圈子,對方三五人得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破除這黑白結界。


  這樣一來,藍營餘下四人,便能在圈外好整以暇,攻敵不備。


  步安從未見過這樣的修行人,經張瞎子解說,才知道這婦人姓鄒,修的是道家旁門,陰陽之術。前些日子,望江樓上詩曲招靈,共有六人進階,她就是其中之一。她男人死得早,膝下又沒有子嗣,孤身一人,感激步爺造就之恩,便跟著過來了。


  對戰結束之後,各營都把傷員抬下去救治。隊伍中沒有醫家,但江湖人多少懂一些救傷的法子,對戰練兵,也沒有人狠到非要生死相見,因此都沒有什麼大礙。


  這下排位有了先後,張瞎子等人就各自約束著麾下人馬,依照戰果次序,由內而外地安排了座次。


  兩百餘人,最終坐成一個整圓,晴山居中,對戰勝出的藍營佔了內圈,之後是黑白二營,其餘三營圍在外圈。


  步安站在圈外,等到人群安靜下來,才大聲問道:「各營的傷員都無恙吧?要不要等他們稍作恢復?」


  他這一問,顯得很是體貼。畢竟傷員都是為自家隊伍爭取座次才受的傷,假如此時行動不便,不能修行,豈不是讓人心寒?


  於是六營統領便一一下去詢問,晴山不便走動,便由她麾下的副統領代辦了。


  不多久,張瞎子、鄧小閑等人陸續來報,說是傷員還得歇上一會兒才行。


  步安點點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朗聲道:「趁著這功夫,不如讓晴山姑娘介紹一下,今日這首曲子講的什麼。也好讓大伙兒理解其中奧妙,契合心境,事半功倍!」


  晴山微微一愣,心說,這曲子不是步公子你教我的嘛,怎麼倒讓我來解說。


  她生性不爭,當下按捺著心中的疑惑,柔聲說道:「今日這首曲子,名為出塞,有曲無詞,講的是草原千里,風沙大漠,黃河岸,陰山旁,英雄騎馬出塞的情景。撫琴時,心中須有大好山河,曲中或有持劍四顧之悲涼,或有上下索求之彷徨,而終於榮歸故土……」


  她這一番話,完全是步安當時哼唱曲調時提到的字字句句,幾乎絲毫不差。


  「大伙兒都聽懂了嗎?」步安問道。


  人群中響起亂鬨哄的應答聲,都說是聽懂了。


  「聽懂什麼了?誰來說說?」步安又問。


  這下卻無人應答了。


  步安知道會是這結果,指著惠圓和尚道:「和尚你來說說!」


  惠圓和尚一臉老實地搖頭答道:「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不過……倒是想起王少伯的出塞詩來了。」


  「能背嗎?」步安問。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惠圓木訥,記性卻好得很,看過的書大多記得。


  「誰來說說,這詩講的什麼意思?」步安又問。


  這下有人自告奮勇,把這首王昌齡的出塞詩解釋了一遍。人群中一半人本來就知道這詩,另一半先前沒有聽過的,此時也聽懂了其中的豪邁之情。


  「來!一起背一遍吧!我起個頭,秦時明月漢時關……」步安笑著背誦道。


  接著,兩百多號人,就像蒙學的童子似的,把這首七言絕句來回背誦了幾遍。


  步安像是心血來潮,又提了幾首與出塞相關的唐詩,要大家背誦,中間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背誦之餘,他還頗為耐心地講述詩中典故,力求每一個人都能聽懂。


  背誦聲傳到宋蔓秋的耳中,又傳到停在運河岸旁的船上。


  不知何時,宋世畋走上了岸,面色很難得地略顯凝重。


  「哥哥,你可瞧出步公子這是何意?」宋蔓秋瞥了他一眼,輕聲問道。


  宋世畋過了半晌才答道:「屠狗之輩,只有匹夫之勇,可若是教化得當,假以時日,說不定真能成就一支鐵軍。」


  假如步安聽到他這番話,準會覺得自己小看了這位鍵盤俠。軍隊掃盲,上文化課,被他說成是教化,也不能算錯。


  宋蔓秋聽得微微點頭,悠悠道:「我聽爹爹說過,百戰之兵皆有軍魂,步公子莫不是要以學代戰,鑄就軍魂嗎?」


  如果再聽到宋蔓秋姑娘的話,步安簡直要拍手喊一聲「BINGO」了。


  不過宋姑娘還是太高看「文化課」的作用了。所謂軍魂,要靠另外一些東西來注入,眼下對步安來說,時機還遠沒有成熟。


  步子不能跨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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