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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招兵買馬兩奇人

  何殷升跑了。


  那晚在步安住處的門前,他因為說了一句「好像是住在這裡」,而被衛家小姐視作情報含糊、辦事不利,給抽了一個大耳刮子,之後就捂著臉躲在遠處看。


  當看到金鵬鳥被一腳踢飛的時候,何殷升徹底嚇破了膽。金鵬鳥皮糙肉厚,還挨得住衛家小姐的拳腳,他可沒這個本事。


  高官厚祿、錦衣玉食雖然誘人,可也要有命去享。何況少主已經北上,至少有五年回不來,想到自己留在越州已經沒什麼必要,他便連夜逃之夭夭了。


  何殷升只是祝家的一個家寵,沒什麼政治抱負,所以他這個同知向來當得清閑,平常就不愛攬事,一走了之照理不至於這麼快被發現,趕得巧了說不定等到衛家小姐離開越州,他再偷偷回來,還能接著把這閑官做下去。


  可這幾天偏偏趕上了五月初五的端午節。


  越州城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有官辦的龍舟競渡,州府的大人們都要出來與民同樂。


  那天龍舟節上,知府劉大人沒見著何殷升,就隨口問了一句。這一問,問出麻煩來了,底下的官差答說,已經有日子沒見過何大人。


  知府劉大人有個小舅子,在越州的鹽運司做經歷,雖然只是個從七品的小官,油水卻很足,可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官職,即將要被汴京下來的某位公子頂掉。


  劉大人正為這事心煩,聽說同知何殷升不見了,彷彿瞌睡時有人遞來了枕頭,正好拿這閑官開刀。


  多出來一個從五品的同知實缺,越州的官場就要動一動。這其中的油水大多會被江南東道的布政使撈去;但他這知府多少也能喝到一口湯,順便還能趁著官場變動,給自家小舅子再留個肥差。


  總而言之,步安的蹭鬼事業遇到了難題,是因為鄧小閑的後台倒了;鄧小閑的後台之所以會倒,跟知府劉大人的小舅子丟了鹽運司的肥差有著逃不脫的關係;而那個即將從汴京南下,接任越州鹽運司經歷的,正是步鴻軒的大兒子,步經平。


  假如步安知道造成這一系列蝴蝶效應的觸發點,恐怕會再狠狠地罵一聲「老賊」,可眼下他對這些事情全都一無所知,也和鄧小閑一樣,連何殷升是何許人也,都不清楚。


  這天上午,步安租住的小屋裡,他看著唉聲嘆氣的鄧小閑,突然挑唆般問道:「我看你本事也不小,幹嘛不自己干呢?捉鬼生意這麼好,還怕掙不到區區五十兩的鬼引例錢嗎?」


  鄧小閑攤手道:「越州城裡這些修行人,但凡肯吃這口飯的,都已經一個蘿蔔一個坑,全進了那幾個鬼捕隊,這時候去挖人牆角,是要犯眾怒的。」


  他抬頭看了看步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又補了一句:「再說,要干這買賣,我們也沒本錢啊。」


  步安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剛得的那三十兩銀子,準是花得一乾二淨了,爽氣道:「本錢倒好說,不就五十兩銀子,總有法子借來。」


  他想著自己要是向屠瑤開口,再找兩位師姐幫忙,湊到這些銀子應該不難,以後拿說書掙的錢慢慢還就是了。


  關鍵是蹭鬼的事業耽誤不起,三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可不能掉以輕心,白白蹉跎了這邪月臨世的「捉鬼時節」。


  鄧小閑皺眉道:「五十兩怕還不夠,除了鬼引例錢,還得拿銀子疏通官府。」


  步安擺擺手道:「這些先不管!你就說,能不能找來人吧?」


  鄧小閑想了想道:「人是有,就是不怎麼上得了檯面。」


  步安心想,還能有誰你比更上不了檯面的,蹭的一聲站起身來,道:「走!」


  鄧小閑磨蹭道:「也不急在一時吧?」


  步安氣道:「那你就賴在這兒,等著喝西北風吧!不想法子捉鬼掙錢,你拿什麼銀子去逛春燕樓?」


  ……


  ……


  鄧小閑在賴著喝西北風和掙銀子逛春燕樓之間,很容易就做出了選擇。


  步安原本已經準備妥當,要趕去投醪河邊說書,但是事急從權,他情願曠幾天工,也要儘快把蹭鬼的事業落實下來。


  出門招兵買馬的路上,鬼捕三司的兩位棄卒,商量著自立門戶后的各種事宜。


  鄧小閑也知道,自己不出本錢,就沒有說話的份,一路上聽著步安定規矩,他只負責點頭。


  最終「商量」下來的結果是,有關捉鬼的專業範疇聽鄧小閑的,一切跟銀子有關的事情,歸步安管。


  這天下午,步安由鄧小閑帶著,先後見了四個修行人,這才知道他所說的上不了檯面是什麼意思。


  這四個人裡頭,有一個擺攤算命的瞎子,一個路邊行乞的瘸子,一個老得走路都費力的落單道士和一個投醪河上撐船的船工。


  四人中唯一健全的那個船工,婉言拒絕了鄧小閑的邀請;而那老道士只跟步安說了沒幾句話,就陷入了類似「馬東什麼梅」、「馬什麼冬梅」的死循環,為了自己的嗓子考慮,步安還是忍痛放棄了這位經驗豐富的人才。


  傍晚時候,步安、素素和鄧小閑回到位於南城鬧市的出租屋時,身後就多了兩個「奇人」。


  算命的瞎子姓張,四十來歲,人稱張瞎子,據鄧小閑介紹,是個修習風水玄的道修;瘸子乞丐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是修符玄的,名叫游平,步安覺得這個名字聽著不怎麼吉利,好像是個純粹累贅的拖油瓶。


  這兩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有口正經飯吃的機會來之不易,對鄧小閑和步安兩人頗為寒酸的住所,並沒有瞧不上的意思——張瞎子反正也瞧不見。


  當晚,四人就湊在鄧小閑屋裡,一邊吃著所謂的開伙飯,一邊聽鄧小閑胡扯。飯吃到一半,鄧小閑提議說,讓張瞎子和游平都露上一手,好讓步安驗驗貨。


  這兩位身有殘缺的修行人已經知道,步安才是出錢的那個,算是這支尚未開張的鬼捕隊伍的頭頭,聽說他要驗貨,趕緊忙活起來。


  看風水的過程照例沒有什麼驚喜,唯一有點意思的是,張瞎子背著手在鄧小閑屋裡幾進幾齣,居然沒有撞上門框和桌椅。


  游平畫符的本事,倒讓步安開了眼。


  他穿得破破爛爛,湊在昏黃油燈下畫符的神情卻認真得像個繡花姑娘,只見他拿硃砂在黃裱紙上畫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圖案,接著把畫好的符貼在杯盤狼藉的桌子一角,端起一杯水就倒了上去。


  傾瀉而下的水流,竟然在快要遇上那張符文的時候,突然向四周彎曲,潑得到處都是,卻唯獨沒有一滴水落到符上。


  鄧小閑搖頭晃腦道:「避水符……拿來貼在腦門上,走在雨里都淋不著!」


  步安雖然看得稀奇,卻覺得這東西在捉鬼時毫無用處,一邊裝裝樣子叫好,一邊朝鄧小閑上下打量,心想就憑這四個人的班底,恐怕也只有鄧小閑才是捉鬼的主力。


  正這樣想著,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歷喝。


  「說書的!你死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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