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隔江煙水,霧雨朦朧(5)
解決掉鳳凰火和窮奇不過是時間問題,牛頭馬面站在一邊看好戲的看好戲拍手叫好的拍手叫好,完全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想法。
有的時候薛不得不懷疑自己的人品,怎麼養出這樣一批手下?難道都不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的老大嗎?
「你們這群白眼狼!」一解決掉兩隻妖獸,薛衝上前去,對著牛頭馬面就是一腳,踹得兩個人差點沒摔倒在地,「為什麼不幫忙?!」
「十殿,不是你說你打架的時候不能幫忙的嗎?」牛頭覺得被打得很冤枉,捂著腦袋,『哇哇』直喊。
一聽這話薛更加生氣:「那,我讓你們不要幫忙就不幫忙了?平時怎麼不見你們這麼聽話,啊?!」越說越生氣,薛又是對著牛頭一頓打罵,總歸就是撒氣就是了。
收了劍的傾洹也沒管薛,而是徑直走到了帝辛面前,面色沉重:「窮奇是蠻荒的妖獸,伏羲他,到底想做什麼?」
「總之就是不想讓你們好過就是了。」孟婆嘴抿得很緊,臉色也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很差,「要不要一起去搗了他?」這恐怕是她現在唯一的念想了,她恨不得上去把伏羲給宰了。
這話不過是一句憤怒的笑話,誰都知道,他們誰也鬥不過伏羲,誰都不行。
「好啊。」傾洹和正在走來的薛異口同聲,薛的臉上甚至帶著笑意,「反正,也就這樣了。不如拼一把吧,誰知道會不會成功呢?這個世上有那麼多的萬一。」
薛和傾洹難得就眼前的事達成一致,甚至是沒有任何猶豫,很快就做出了回答:「你們去嗎?」
帝辛和孟婆愣了一下,而後紛紛嘆了一口氣,再抬頭便是微笑:「去吧,把以前和以後的事情都做一個了結,所有的事情都該結束了,這樣每天膽戰心驚地過活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好像故事的開始故事的結尾都是這般,有勇氣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在別人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出發的時候總是意氣高揚,但是大家都明白,也許這就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薛在屋子裡收拾自己前些日子被弄得到處都是的文書,收拾的時候忽然找到了許多年前他一直留下來的東西。那是一本書,嚴格來說是族譜,溫家的族譜。當初溫家敗落,南余安帶著他住在了遠離城區的一個小茅屋裡,而他唯一能帶走的,就是溫家的族譜。這個東西,存在了幾千年,被他用法術保護著,現今都十分新。
溫家啊,一直都不曾落敗,起碼在薛在溫至殊的心裡,溫家長存。
南余安的回來給溫家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因為他的到來把琴司也給帶了回來,溫家五姐的那一顆芳心再一次小鹿亂撞不安分了。
依舊還是那副裝扮,依舊還是在眼睛上系一根白綾,手裡永遠拿著一張古琴,唇角永遠擒著笑,真把自己當做什麼世外高人了。
「你有完沒完?」溫至殊看著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琴司,「你不是個瞎子嗎?!」
「是啊,在下是一個瞎子。」琴司點頭,而後腳步頓了頓,「六少既然知道為何不能等一等在下這個瞎子!」他特意把瞎子兩個字說得重了一些,好像是什麼特別驕傲的事情一樣。
「……」這人,怕不僅僅是個瞎子還是個傻子。
溫至殊磨牙,回頭拉住南余安的手氣呼呼地往東苑走,走到一半發現琴司還跟在身後起先是不爽,而後忽然笑了,朝著悠悠然走在自己身邊的南余安笑了笑,黛眉輕挑:「嘿嘿。」
南余安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伸手揉了揉溫至殊的耳垂:「真的是,不怕琴司到時候報復你?」
「不是還有你嗎?」溫至殊說得理所當然。
南余安的手改成掐溫至殊的臉:「囂張。」
「那你是不願意看好戲了?」溫至殊哼了一聲,挑眉。
「有好戲自然是要看的。」南余安點點頭,更何況是情敵的好戲,自然是要從頭看到尾的。
「虛偽!」溫至殊發現,自從和這個人走在一起,就越發覺得這個人其實是個從表面虛偽到內里的人,實在是太虛偽了。打擊虛偽,從我做起!
琴司走在後面,兩個人的談話聲說不上大聲但是他聽得很清楚,那兩個人肯定是要做什麼壞事吧?而且是要針對他吧?這兩個人原來是如此殘忍嗎?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這兩個人白長了這樣的臉。
那他到底還要不要跟著這兩個人呢?雖然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啊,但是……他抬眼,透過白綾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溫至殊模糊的側臉,那人咧著嘴對著身邊的人大笑,眉眼彎彎。在這十月的晚秋之際,竟覺得頗有溫暖的感覺,像是……寒冬飲一杯熱酒,渾身舒暢。
「喂,你們兩個!」琴司忽然停住腳步,嘴唇抿緊,而後才放鬆開口說話,「別打什麼小主意了,我要去水亭那邊撫琴,增加自我修養。」
「可別啊,什麼自我修養啊,繼續跟著唄?」溫至殊撒開握著南余安的手,扭頭湊到琴司的面前。風吹過,琴司蒙在眼睛上過長的白綾被風揚起,吹到了溫至殊的臉上,溫至殊手忙腳亂把白綾拿下,「你不是有這種嗜好嗎?整日裡頭跟著我們。」
琴司扯回自己的白綾,笑:「那都是你的錯覺。莫不是,溫六公子覺得自己長得太過好看,所有人都要跟著你。」
「是啊!」溫至殊回答得迅速,臉上還帶著無害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琴司被溫至殊的模樣和回答給哽到,看著溫至殊半響,溫至殊還以為這人要出手打他,都做好準備要往南余安那邊跑了,結果這人只是多看了他兩眼,轉身就走了。
「他……其實脾氣很好吧?」溫至殊看著琴司的背影,然後傻愣愣地看著南余安。
「誰知道呢?」南余安搖頭,看都沒看一眼琴司的背影,在他眼裡琴司不僅僅是他的仇敵更是情敵,對於這樣存在,他都不想多看一眼,那是對自己眼睛的不尊重。
「哎,本來還想去找五姐,讓五姐給他來一點愛得關愛。」溫至殊笑了起來,賊兮兮的樣子,看著讓人忍不住想揍他。
南余安『呵』了一聲,短短的一聲笑,而後就撇過頭去,不再去看溫至殊了。
「對了,去西苑找我二哥吧。」溫至殊上前拉住南余安的手腕,「帶你去見見我二哥吧,你來了之後都沒有見過我二哥。」南余安的出現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他和南余安兩個人膩歪了兩天。
說是膩歪,其實只有溫至殊一個人這麼覺得。南余安在溫至殊的房間里也沒什麼特別的,做自己平日里做得,只當身邊多了一隻寵物,偶爾需要他去逗一逗。
有的時候,南余安不太明白。明明是他同溫至殊告的白,明明是他單方面地喜歡溫至殊,但是溫至殊表現出來的卻是溫至殊再單方面喜歡南余安。這讓他覺得很神奇,卻又不願意戳穿,想好好享受一下這不知名的幸福。
溫至殊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啊……
「可以。」雖然之前就看到過,並且還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哦,當然,他對溫尹的印象也不是很好。那個人,渾身上下就沒有什麼讓他喜歡的地方。好吧,他承認,即便是溫至殊也沒有讓他喜歡的地方,但是,他就是喜歡這個人,喜歡到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南余安上前,抱住溫至殊,冰涼的手放在溫至殊的脖子間,汲取著溫至殊的溫暖。
「嗚哇,你在幹什麼啊!」溫至殊被冰的一下子彈跳了開來,捂著自己的脖子十分不可置信地看著南余安,「你幹嘛?!」
南余安看著自己的手,通紅的:「想看看你冷不冷。」
「……你?!」這人怎麼說謊都不想一個好的理由?這他娘的,這種理由誰會相信?「你就是故意的吧?想知道我冷不冷為什麼不問我?」
「怕你害羞,怕你太體諒我。」南余安面色不改,雙手放入袖子之中,無奈只好自己溫暖自己了。
溫至殊抽了一下嘴角,從前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能有比他還要不要臉的人。以前他一直以為,整個空桑山,就數他還有程釧欽和鳳嵐冉不要臉,做事情從來不計後果。
啊,說到不計後果其實只有他和程釧欽吧,鳳嵐冉一直都是那個收拾殘局的人。其實,他和程釧欽真的很依賴鳳嵐冉啊。可是,為什麼鳳嵐冉喜歡的卻是程釧欽呢?
好嫉妒……
溫至殊有點難受,整個人表情忽然僵硬了下來。他一直以為,鳳嵐冉那般容忍他,其實也是有一點喜歡他的。不曾想,喜歡的卻是程釧欽。有的時候,事實擺在面前了,才發現不得不去面對。
這個世上,原來真的不是所有人都應該喜歡他的。
「想什麼?」南余安走了兩步才發現溫至殊臉色僵硬地站在那,「溫至殊。」
「啊?沒什麼。」溫至殊抬頭,咧嘴笑,「只是忽然想起某個人和某些人。」
那是他的愛而不得。其實,他知道該如何去喜歡一個人,因為,他從前是那般喜歡鳳嵐冉。可惜,不過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走吧。」溫至殊向前,伸手一把握住南余安的手,「去我二哥那裡。」
現在這個人,眼前這個人,也許就是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