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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緘默不語,脈脈誓言(4)

  這廂纏綠和畢之間來來回回你來我往地好幾回,那邊,薛一覺醒來,傾洹就不見了。


  「去哪了?」薛扯著司命的衣領,一雙桃花眼瞪得比牛鈴還大,「你都不看著他嗎?你不是要一直跟著他的嗎?」說著,他扭頭,看著若無其事地江君涸,「你呢?你沒看到?」


  江君涸挑眉,一雙狐狸眼半眯著:「十殿,在下可不是傾洹上仙的跟班,哪裡能時時刻刻看著,是不?」說著說著,他就挪到了司命的面前,用手肘頂了一下司命,「這事兒,還是司命說得清楚一些吧。」


  「……」司命有些無語,怎麼踢來踢去就把球踢到了他這裡了,「有的時候呢,人的眼睛是會出現問題的。」


  薛抽了一下嘴角:「那你最好瞎了,瞎一輩子!」傾洹消失了,連帶著那位『宋洵』也消失了,這兩個人能發生什麼事情,薛就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


  倒也不是擔心什麼……好吧,他承認,他很擔心那兩人會發生什麼事。例如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事情,又例如那樣那樣這樣這樣的事情。


  那『宋洵』明顯一副是沖著傾洹來得,還變成宋洵的模樣,真不知道他原先的模樣是個什麼模樣。


  薛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反正人去哪了他也找不到,著急呢也是干著急,只會徒添自己的瞎想。


  「你去哪?」司命一看到薛負手而走,還以為他要做什麼衝動的事情,「你別衝動。」


  「下棋!」薛扭頭,微笑著,只是眼神兇狠,明顯一副不愉快的模樣,「靜心!」


  江君涸笑,拿著剛做好的木質扇子擋住下半張臉笑,眉眼彎彎,笑得暢快。


  看見薛如此受氣他就是覺得高興,只是那笑才到一半,忽然有一小兵跑了進來,一臉慌張地看著江君涸。


  江君涸一愣,心裡頭一慌:「出事了?」


  「是……是!」那小兵哆嗦著,「又有人死去了……」


  剛想回屋的司命也愣住了,扭頭去看江君涸,那人唇色慘白,瞳孔里原先的光亮都褪去了。


  誰也沒想到,本以為就這樣消停的事情忽然之間再一次爆發了出來。


  「這一次,一連死了三個!」那小兵說話斷斷續續,接二連三地打擊江君涸。


  「退下吧。」江君涸深呼吸幾下,意外地冷靜了下來,「剩下的事就等傾洹上仙回來再說吧,我……無能為力。」


  司命眉頭皺起,扭頭去找薛。一進薛的屋子,那人果真在下棋,背挺得很直:「做什麼?」薛眼睛都不往司命那看,抿著唇緩緩開口。


  「又死了,三個。」司命豎起三根手指,平日里作怪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薛,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薛擱下手裡的黑色棋子,抬眼:「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司命,我覺得這次是有人針對魔族。」


  「有仇?」司命擰眉,努力回想,「誰會和這隱居了幾百年的魔族有仇?」


  「文曲星應該知道。」薛抓了一把棋子,然後仍在了棋盤上,「他不是記錄了仙、人、妖、魔、鬼、怪六族的所有事?」


  司命搖搖頭:「那人向來飄忽不定,再者,問他借史書比要他的命還要困難。」


  「……」薛有些不懂這些所謂的神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紛紛把自己的使命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無所謂,魔族也有史官,可以查看魔族的史書。」


  「拿來了。」薛的話剛說完,江君涸就抱著一大摞書出現在了薛的房間,「我魔族不像天庭,史書隨你們翻看。」說著,自己就已經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近三百年的我已經看過,並無任何異樣,這些都是魔族自出生以來的所有史冊。」


  薛大致翻看了一下,而後開口:「九千年前的史冊是哪一部分?」


  「你就這麼肯定?」司命手上也拿著一本書,書頁泛黃,約莫是上了時代的,「和纏綠有關?」


  「不會沒有關係的。」薛搖搖頭,「纏綠來找江君涸就已經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了。孟婆同我說過,纏綠不是個會亂來的人,他做得每一件事都是經過腦子的。如果說,纏綠和魔族無關,那他來魔族有什麼意思?旅遊?還要找一個魔族族長導遊?」


  江君涸抿唇,想了又想,九千年前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九千年前?那個時候魔族一團亂,初代死了一萬多年,沒有正確的領導者,一直混混亂亂的一萬年。所以那個時候的歷史算是一片空白的。只有更早的關於初代的歷史。」


  「啊?」薛表示很不可思議,「初代?」


  「……那是個女人吧。」江君涸有些記不大清楚了,「我以前看過她的畫像,活了好幾萬年。」


  薛挑眉:「女的?」他快速在一堆書里翻找著,「哪本哪本?」


  江君涸撥開了最上面的幾本書,從最底下翻出來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頁已經不是泛黃的地步了。翻開書可以發現有很多字已經被磨掉,有的甚至直接都看不清了。


  「嘖嘖,時代真的是久遠了,這些字……」薛指著書上面爬來爬去堪稱為字的符號,「我怎麼不認識?」


  江君涸湊過去看了兩眼:「這是那個時期的字,你不是生在那個時期自然不認識。」


  薛把書舉了起來,誰知那紙張全都落在了他的臉上,一股霉塵味兒立即撲入他的鼻子里。他猛地嗆了兩下,然後捂著鼻子快速向後躲了兩下,把臉上的紙張全都揮在了地上。


  「啊呸,咳咳咳!」薛揉著鼻子鼻頭都紅了,他咳了兩聲之後,眼角滲出了眼淚,「不是,霉味兒這麼重?」


  江君涸連忙撿了起來,拍了拍:「常年不看,自然是落了灰沉的……」話說到一半,他自己也愣住了。


  不對,藏書閣有人定時打掃,書都會拿出去曬一曬,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霉味。


  「嘖,你魔族這麼重要的藏書閣進了人都沒察覺?」薛多撓了兩下自己的鼻子,桃花眼半眯著,倒是一副嫵媚的模樣。江君涸抬眼間看見了薛這副模樣,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他忽而想起了宋洵,從前那個人眯著眼睛也是這副模樣,雖說沒有這人好看,但神態卻是一模一樣。


  江君涸擰眉,餘光瞥到了飄到牆角的畫像,便伸手指了指那畫:「我族內的事自不用你來說。你且瞧瞧,那張畫就是初代的畫像。」


  薛扭頭,伸手把那副畫拿了過來,拍了拍上頭的灰沉:「恩?」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不可思議地看向司命。


  「怎麼了?」見薛如此看他,司命有些奇怪,「看著我做什麼?」


  「你看。」薛把畫像轉了個邊,給司命看。


  一看到畫像,司命也呆了一下:「這,這是……」


  薛點點頭:「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孟婆年輕時候的模樣吧?就算現在孟婆濃妝淡抹成那副鬼樣子,但相貌還是能看出一二的。你見過孟婆年輕時候的模樣,總該比我清楚一些。」


  「這,的確是久目上仙當年的模樣。」司命點點頭,唇抿得很久,「但是,久目現如今算起來,不過才兩萬歲不到。而魔族起碼有五萬年了。時間,對不上啊。」


  薛抿唇:「所以,兩個人長得一樣?」得,又有一對長相一樣的人了,怪厲害的。


  「不是……」江君涸看著手裡的紙,讀著上頭的字,「書上說了,初代的名字叫黛梓,當年好像是神族的人,和伏羲一個時代的。」讀著讀著,他的瞳孔就變大了,「不對啊,這和我小時候看到的可不一樣。」


  「這東西,有人調包?」薛又仔仔細細看了一下畫像,越看越覺得像孟婆,兩個人恨不得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根本看不出哪裡有不一樣,「不是啊,你為什麼看得懂那個時代的字?」


  江君涸瞥了他一眼:「十殿,在下並不是不學無術。」他說的話鏗鏘有力,好似薛是個不學無術的人,「為什麼唯獨這本書如此大的霉味?這書,和我從前看的不一樣。」


  「從前,你看到的是什麼?」司命拿過薛手上的畫像多看了兩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是黛梓,那久目是誰?傳聞,久目是伏羲一縷魂魄在忘川河裡晃蕩一圈而生,那為何生得黛梓的模樣?黛梓又是怎麼死的?既然和伏羲同一個時代,為什麼伏羲不驚訝久目的臉?」


  ……


  三人覺得很絕望,纏綠的事情還沒解決,又碰上了這個黛梓。事情越來越亂套了,好像有一個彌天大謊欺騙了所有人。而他們不小心碰到這個彌天大謊的一小邊,然後糾纏著他們折磨著他們。


  「我以前看到的是,黛梓不過是一平凡修仙之人,后誤入歧途,創建魔族,而後死於七萬三千歲。」江君涸擺擺手,「不過寥寥幾句話,但我並沒有看出哪裡不對勁。」


  薛點點頭:「很正常的發展,一般故事都是這樣發展。」他又指了指江君涸手裡的書,「但是這上面寫得,也很有故事啊。我做一個假設,如果久目並不是伏羲的一縷孤魂而是伏羲和黛梓的女兒,也就是說,黛梓和伏羲有過一段私情。後來,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伏羲最終和女媧在一起了而黛梓因情入魔。而伏羲不願意久目和帝止在一起,也許是因為這兩人是兄妹……」


  這樣的猜想有點胡扯的意味,但如果按照薛這樣說,一切就又都說通了。


  「知道這件事真相的,恐怕只剩下伏羲一個人了。」江君涸抿抿唇,「可惜,誰也得不了證實。」


  「即便是這樣,那到底是誰要動魔族?真要是薛說得,那和黛梓最有仇的應該算是女媧。但是女媧早已羽化,那除了她還會有誰?」司命扳著手指,最有可能的人已經死了,那還會是誰做出要滅了魔族這種事?

  薛單手撐著下巴想了很久,而後開口:「我在想,會不會纏綠知道所有的事情?又或者,那個帝辛知道。當年帝辛突然消失,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事?」


  於是,薛的幾個問題又把兩件事給套到一塊兒去了,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不管怎麼,最大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從纏綠嘴裡套出這些話!」薛最後總結,一錘定音。


  「什麼話?」門被推開,一身月牙白的傾洹站在門口,旁邊站著穿著水藍色衣服的『宋洵』。


  薛垂眸,目光落到兩個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他瞳孔微微皺縮,而後抬眸,淺笑:「怎麼,記憶恢復了?」


  「是。」傾洹點頭,那一瞬間,狂風乍起,青絲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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