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緘默不語,脈脈誓言(2)
宋洵的出現像是一道颶風,吹得薛風中凌亂,吹得江君涸欣喜若狂,吹得傾洹淡定自若。
傾洹如此淡定出乎薛的意料,後來司命給他分析,可能是傾洹見一個喜歡一個,如今喜歡上了薛自然是對相貌身份統統不如薛的宋洵不屑一顧的。
於是,司命被薛暴打了一頓。
其實司命這一番話不無道理,但是薛覺著,傾洹看上的肯定不是他這張臉。不然早在幾千年前就看上了,何必等到現在?難道傾洹以前都是瞎子?還是說以前的他不夠好看?
……這都是什麼想法?!
薛拍了拍自己的臉,覺著自己最近越發的胡思亂想了,越發像個小姑娘家家的了。
「太像了。」薛躺在躺椅里,眼睛透過窗子去看屋子裡的傾洹和宋洵,嘴裡呢喃了一句,「他真的太像了,不論是小動作還是習慣。」
司命端著小板凳懶懶散散地,彎著腰:「覺得有問題?」
「你說,這世上哪裡來的這麼完美的化形術?」薛揉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清醒。他瞅了一眼坐在傾洹門口的江君涸,磨牙磨了一會兒,恨不得上前去掐死江君涸那個白痴。
「化形術是有缺陷的,一個人的命格在那裡,怎麼改都不可能的。」司命摸著下巴,「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我看著。」
薛抿了抿唇,討好地看了一眼司命:「你可能查一查,是誰的命格動了?」
「這,不合規矩。」司命搖搖頭,「我本就不該私自查看任何人的命格,當初守著你的命格,次次把你的命格和傾洹的搭上已然是犯了天條。」
「我還以為那是天定的呢,三生三世都教我無誤地碰上傾洹。」薛嘟囔了一句,隨即看到了司命吃人的目光便訕笑了兩聲,「那你那命格簿放著做什麼?吃?」
司命伸手推攮了一下薛,瞪著眼睛:「命格簿的掌管者並不是我,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不然,你以為伏羲大神為什麼會那樣對傾洹?宋洵在旁人看來不過一介凡人,伏羲大神頂多說上兩句。就是因為知道是你,所以才百般阻撓。」
「伏羲……」薛擰眉,「那他會不知道你改我命格?」
「所以,我也受了處罰。」司命愣了一下這才開了口,「怎麼了?」
薛搖搖頭,目光從司命的身上移開又落到了屋子裡頭傾洹的身上:「那就是說,我們現在連命格簿都看不了?那怎麼查?」
司命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大外袍:「命格簿不是看不了只是看不到全部的信息……薛,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怎麼說?」薛抬了抬眸子,只是用餘光瞥了一下司命,「命格簿我們倆個能看到多少?」
「這麼說,你有懷疑的人?」司命也看向窗子,只是目光落在了宋洵的身上,「我來猜猜。是,蓮愫?」
薛眸子閃了一下,唇角帶上笑:「所以,我能看看嗎?」
「她的命格簿統共幾句話,你想看,我可以給你看看。」司命想起前段時間蓮愫硬是要看她自己命格的那幾句話,就連他都覺著過分的少了。他實在沒想到傾洹居然把蓮愫的命格給弄成這副樣子了……
他到底是有幾條命夠這兩位小祖宗折騰!
「她自己看過?」薛的目光總算再一次移到了司命的身上,「討要說法?還是說,她知道了什麼?」
「我有的時候在想,你們幾個人為什麼非得問我要命格簿,怎麼不直接猜?一猜一個準,何必還要為難我?」司命覺得很委屈,十分委屈,萬分委屈。
薛笑,搖搖頭:「知道了什麼?蓮愫到底猜出了什麼?」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這件事是我能確保的。」司命咽了口口水,「但是關於當年你的出現,她有疑惑。還有一些關於傾洹的事情,她猜對了一半。」
「我的出現?還有傾洹?」薛愣了一會兒,忽而唇角揚起。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命的身上一會兒又移了開來,落在了傾洹的身上。
這件事越發有趣了,不論是關於纏綠的事還是關於傾洹凡間歷劫的事情,薛越發覺著有些事情可能已經不在他原先的預料里了。不過,也許這樣也挺不錯的,總是這麼順利的事情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思。
他還在想,怎麼傾洹一下子就喜歡上他了?怎麼就那麼順利就和傾洹有了那一段不知從何說起的情緣?
「司命,你瞞著我什麼我就不問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這樣瞞著我,瞞到我猜出來的那一天。」薛起身,扭頭回了自己的屋子,唇角帶著笑,好似一幅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司命一時之間只覺得頭痛無比,真的是什麼事情不好他就攤上什麼事情,這明明是這兩個人互相折騰的狀況,然後……怎麼就把他給扯進去了?他也很絕望啊!
被這位『宋洵』折騰了一上午的傾洹實在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扭頭正巧看到薛離去的背影,有點單薄,卻帶著一直以來的驕傲!
他從前一直都是目視著薛一次又一次的離去,從當初的初遇開始。
那個時候,溫至殊是個紈絝子弟,輕薄小姑娘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了,卻難得做了一件好事——救了身受重傷的他。南余安只是個山野道士,除妖沒除成自己反倒受了傷,鮮血流了一地。
模模糊糊之間就是這位躲雨的紈絝子弟給了他一件外衣禦寒,然後便走了。
傾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前的記憶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里,讓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感傷春秋。
『宋洵』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傾洹,唇抿成了一條線,而後緩緩開口:「傾洹,你同我去一個地方,若是到了那時你還如此排斥我,那我認了,不再糾纏你,如何?」
這個條件很誘人,特別是對於已經被『宋洵』纏到無法忍耐的傾洹,更是有著前所未有的誘惑。
傾洹抬眸,目光終於落到了『宋洵』的身上,忽而勾唇:「很誘人,但我覺得也很奇怪。」
「你不敢?」『宋洵』冷哼,模樣驕傲,眼睛都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傾洹的。
傾洹站起身,舉起書放在了『宋洵』的耳邊,然後湊了過去,溫熱的呼吸噴在了『宋洵』的耳邊,愣是讓『宋洵』紅了耳:「不管,你是誰……你且記住,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像是一回事,本人又是一回事,你不該不明白這個道理。」
「額……」『宋洵』退了兩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傾洹。那人微笑,溫文儒雅。
「去吧,我沒有敢不敢的。」傾洹再一次坐了下來,他倒真沒有什麼敢不敢的,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畢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脖子疼到不可自拔,下一秒就是四處找纏綠,就算是被燒死他也要好好罵上一頓!
結果,頭一轉,發現周圍的環境又變了。這次可不是什麼屋子裡面,而是處在一塊很空曠額地方,像是山洞,但又比山洞要亮上一些,周圍四處散落著夜明珠,大小不一。
他揉著脖子站了起來,轉了一圈,發現四處都有假山,假山上有著淡淡的波光,從上面印照下來的。一抬頭,他簡直就要崩潰了。他居然在水底,不知道是哪裡的水底!
「纏綠?」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企圖用呼喚把纏綠給喚出來,「你在哪?」
沒有人應答,反而周圍的靜謐更是襯得他這一聲詭異極了。
畢不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只是這般詭靜的地方他還是第一次來,身邊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周圍的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光簡直就像是野獸的眼睛,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像是待宰的羔羊……
不行了,再想下去,畢覺得自己要被自己給逼瘋了。
他雙手交叉想要抱住自己,不曾想從袖管里飄落出一張紙條,一點一點飄落在地。他彎腰,指尖剛觸到那張紙條,紙條就自動燃燒起來,而後傳來了纏綠的聲音。
「畢,你現在在蓮花池底,我需要你幫我拿出我的佩劍——綠矣。你拿到劍后摧動劍氣,我感受到了劍氣自然就會把你接上來……」
「……」畢猛地深呼吸,然後就是一陣嘶吼,「你混蛋!你個懦夫!你!纏綠,你不得好死!」
一連罵了兩三句,畢的火氣都沒有消下來,他就知道,那個人找他根本就沒什麼好事,虧他還感動了一下下。那樣的感動,早就被這樣的待遇給抹消掉了!
畢磨牙,怎麼想怎麼生氣,而後又狠狠跺了一下地方才覺著心裡舒坦了一些。
蓮花池為陰最克纏綠那樣練至純至陽的功法的人,特別是他的防身大招還是焚魂火。恐怕進了蓮花池,那樣的法術都施展不開了的。
而畢恰好是地府六殿,地獄的陰氣讓他最為不怕這些屬陰的地方。也莫怪纏綠會找上他了,他還有這樣的用處,他倒沒想到。
畢扯了扯自己的臉,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著既然來了就幫幫那個人吧。這樣一來,就不必再糾纏什麼了,而他也就對那人失去了利用價值,也就不必再日夜遭受著恐懼的折磨了。
這樣一想,畢反而覺著高興起來,起碼可以擺脫掉這個人了,越想越開心,一開心做事也就效率高了起來。
蓮花池底統共那般大小,環視一周,所有東西都在視野之內。
於是,綠矣那般大的東西很快就被畢發現了。
「真是,太幸運了。」這樣的運氣,就連畢自己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握住劍把想要拔出來。這不拔不要緊,一拔連帶著劍下方的東西也拔了出來。
那是一個形如豹子的野獸,青色的,大如狸。
畢可沒看過什麼山海經之類的志怪書籍,如今看到從未見過的東西,只覺得除了震驚之外再無其他反應。
那怪物也不攻擊畢,只是繞著畢轉了幾圈,而後爪子碰了一下綠矣,示意畢放下綠矣。
畢哪裡肯?緊緊抱著綠矣就是不放,腿不自禁地往後退。
「吼吼……」怪物嗓子眼裡發出了輕微的聲音,畢感覺有一陣冷意從背後升起,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惹的生物。
娘的纏綠,如果他能活著出去,絕對要和纏綠拚命!
畢咽了口口水,訕笑:「這劍是我……朋友的,你,給我吧?啊?」
那怪物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而後一下子撲到了畢的身上,畢嚇得連連倒退,整個人跌坐在地。
「吼~」又是一陣低吼從怪物的嘴裡發出,大概是離得近的緣故,畢感覺到了來自怪物身上的氣息。
很清爽,但卻十分粘,像是黏在你的身上揮之不去一樣。
「不是,反正這個不是你的東西,你不必……」話還未說完,畢瞧見那怪物忽地張開了嘴,一陣颶風吹了過來,畢整個人被風卷了起來,然後撞到了假山上頭。
畢連連咳嗽,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麼霸道!」畢抱著綠矣的手緊了很多,而後抹去唇角的血絲。
實在不行就拼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樣想著,他一把抽出綠矣,一時之間,綠色的光芒四射,劍氣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