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時光淹沒,長夜亡魂(2)
孟婆在天上鬧騰得時候,薛和傾洹在魔族鬧騰了起來,起源是為了一局棋。
江君涸有些無語地看著一個人在生悶氣的薛,他有些不太懂薛生氣的理由是什麼。傾洹不過只是贏了他幾局棋局而已,這人就生氣得摔椅子,還理直氣壯。
……那是他的椅子,他心疼啊!
「一局棋而已……」司命也覺得很是無語,他撞了一下薛的肩膀,企圖安撫這位獨自生悶氣的大爺。
薛咬牙切齒:「你不知道。」他生氣的不是一局棋,而是這局棋下的方式。這局棋剛開始他還沒注意,下著下著他就發現傾洹一直在讓他,還是那種很明顯的。完了,傾洹贏了還要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這讓他覺得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不過只是日常的一個小遊戲而已,傾洹也純屬是為了逗一逗薛,沒想到薛的反應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有趣。從前那個話不超過三句薛似乎只是記憶之中的了,眼前這個表情豐富的人反而讓他覺得更加有趣了一些。
傾洹轉動著手裡的杯子,眼珠子轉了一圈,笑:「薛,想吃梅花糕嗎?」
薛一愣,半響,扭頭惡狠狠看著傾洹:「想。」
「我做給你,當是補償,如何?」傾洹擱下杯子,起身走到薛的身邊,拍了拍薛的腦袋。「一筆勾銷,恩?」
「要好吃才行。」薛抿唇,想笑卻憋住了,硬是把自己的臉給扭曲成猙獰狀。
傾洹笑,消失在了拐角處。
江君涸愣了一會兒,不時地拿眼睛去看站在那兒的薛。高挑的身子很是瘦削,臉稍稍有些圓,一雙流光四溢的桃花眼……桃花眼?
「宋洵……」他呢喃出聲,而後捂住唇。大概是他的錯覺,他有一瞬間竟然覺著薛是宋洵。都是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正視這個問題了,也許薛就是宋洵?想了想,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對,宋洵只是地府擺渡人,而薛可是,這兒可是真正地府十殿,身份擺在那裡,對不上號的。
薛見江君涸盯著他看,還以為那人傻眼了,瞪了他一眼,哼哼:「看什麼?」
「我只是覺得……殿下和我的故友很是相像啊。」江君涸笑,扇子打開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狐狸眼,賊得很。
「這個世上還有同本殿下像的人?莫不是江族長眼神不好使?」薛冷笑,他現在最怕被人揭穿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宋洵的,一個是司命一個是沈苑。司命膽子這麼小,絕對不會說出這事兒的。至於沈苑,那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身份。
江君涸行了一個禮,算是道歉了:「抱歉,是在下眼拙,分辨不出來,還望殿下海涵。」
薛沒再理他,扭了頭,不讓江君涸再看他。
當年他修改自己的相貌沒修改成功,那雙桃花眼還是刻在了他的臉上,如何都改不掉。當時也是急了,想著傾洹已然投胎轉世了,他不得耽擱,只得用著那張同自己差不多的臉投胎。
其實宋洵那張臉和他原本的臉並沒有很像,唯一失敗的就是那雙眼睛。一雙眼睛能看出一個人,這不是說的玩玩的。
傾洹看著手裡頭的失敗品,想著要不要去外頭買一包梅花糕回來。后又一想,如今正值酷暑,凡間哪來的梅花?更別說梅花糕了。
「真的是……」傾洹嘆了口氣,唇角卻泛著笑。
「嘖。」屋頂上忽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傾洹的笑立即收了回去,抬頭,看到了一片綠色的頭髮。
纏綠!
「你這副樣子,像極了賢妻良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這話膈應人,纏綠從房頂一躍而下,伸手戳了戳傾洹的那一盤失敗品,「太硬了,給誰吃?」
傾洹手腕一扭,把盤子扔到了垃圾堆里,淺笑:「且寬心,不是給你吃的。」
纏綠聳肩,笑意爬上眼角:「你同我說過,你不認識江君涸,今兒個卻在人廚房?」
「有嗎?」傾洹也笑,笑得比纏綠還要無害。從纏綠出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打不過纏綠。一個人那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周圍,要麼就是他故意不願意搭理,要麼就是這人功法在他之上。
見傾洹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纏綠有些吃驚。他和那人打聽過了,這傾洹可是天界的戰神,為何竟然如此的不要臉?在他的印象里,這種有名的人就該和帝止一個模樣,規規矩矩,說話算話的人。怎麼這個傾洹看著有點……道貌岸然?!
纏綠左手一攤,手中赫然現出了一團赤紅色的火焰:「騙我的人,從來不存在。因為……死了。」
「你是在蓮花池呆了多久?」傾洹勾唇,笑,「說話居然如此,不過腦子。」
「……」纏綠覺得自己收到了侮辱,腦門上的青筋直跳,手上動作自然毫不含糊,朝著傾洹就攻了過去。
傾洹連跳兩步,躲開了致命招數,而後抽出腰間的菁業劍,長劍出鞘,氣貫長虹。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被薛幾人發現,連忙過來查看究竟。
「纏綠!」司命是三人之中唯一認識纏綠的人,而他根本不用看臉,光是那一頭綠髮就足夠他認識的了。
薛是第一次見到纏綠,比畢形容得還要妖媚,特別是那一頭綠色長發,簡直就是直衝人的視覺:「傾洹,小心!」纏綠的厲害光是聽孟婆形容他就覺得可怕,這個世上能和暴力的孟婆相抵抗的人,還能差到哪裡去?「小心他的焚魂火!」
對於這位入魔的前輩,江君涸並不想表達出自己的喜悅。他伸手,摺扇離手直接朝著纏綠飛了過去。不過是不是纏綠殺了魔族那麼多人,但總歸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他可不能就這麼放過這個人。
見江君涸都出手了,薛想也沒想也抽了腰間的劍。白靳被他放在了十殿府邸,白靳出手,身份也就暴露了,他可沒那麼傻。
薛的劍法特意不去用蜀山劍法,他是地府十殿不是蜀山的人,如果從他手上出了蜀山劍法,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三打一,雖說算不上什麼光明正大,但是三個人一絲愧疚都沒有。面對如此變態的對手,三打一都算是少的了。
司命渾身上下一點武力值都沒有,見到纏綠比誰都怕,怕的同時人就縮到了屋子裡,開了個門縫看戰局。
好在傾洹的武力值也很變態,又是三打一,纏綠明顯佔了下風。這人也不急,焚魂火四處亂丟,不要錢一樣。
「司命,我包袱里有通知符文,你燒了,把孟婆喊來!」薛覺得,冤有頭債有主,這種時候就該把纏綠昔日的好友喊來,好好敘舊。不曾想,他這一分神,纏綠的焚魂火就已經到他的面前了。
也虧得傾洹離他近反應又快,手一伸,拉過宋洵,硬生生替薛接下了這一記焚魂火。
焚魂火的厲害薛是見過的,畢被燒成神志不清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傾洹,你……」薛伸手想去抱傾洹,卻被傾洹推開,那人表情十分嚴肅。
「別分神,下次不再救你。」傾洹說話的模樣十分冷淡,額頭冒了細汗,一絲一絲的。
江君涸扇子一展,擋住了一記焚魂火:「你倆都別鬆懈了。」說著,扔掉手裡快要焚燒殆盡的扇子。
纏綠一聽到『孟婆』二字就腦子脹,他出來時間不長,但是久目如今是個什麼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從前就覺得那個女人棘手,如今還是。一聽她要來,他就沒有和三人糾纏的念頭了,只想快快離開。
一旦他想脫身,也就沒有誰能阻擋得了的。
纏綠一走,本還浮在空中的傾洹身子一歪,差點兒從高空摔落。薛眼明手快,接住了傾洹。
「薛,我沒找到什麼通知符文……」司命捧著薛的包袱跑了出來,一抬眼看到倒在薛懷裡的傾洹,他的臉都白了,「傾洹上仙?!」
薛緩緩落地,一落地,傾洹便從薛的懷裡直起身子:「薛,沒有人告訴你,打架不要分神?」他說話有些輕,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是,傾洹你……」薛伸手想要去查看傾洹背後的傷,卻被他推開。
「別碰我。」傾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司命,跟著我。」
「啊,好。」司命抱著薛的包袱跑了一段路,想起來后又跑了回去,把包袱還給了薛,順帶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小跑著再一次追上傾洹。
薛抱著自個兒的包袱人有些恍惚,他沒想到傾洹會為了他擋下那一招。一記焚魂火,那簡直就是非人折磨。
「他,從前不這樣的。」薛喃喃自語,瞳孔里也毫無聚焦。
江君涸深深看了一眼薛,半響才開口:「因為,宋洵。他為了宋洵可以不要命。十殿,你真幸運。」
「為什麼這麼說?」薛抬眼去看江君涸。
江君涸伸手,指了指薛的桃花眼:「約莫他還記得這雙眼睛吧,你同宋洵長了一模一樣的眼睛,他這才救了你。」
「眼睛……」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原來,我才是替代品?」
江君涸沒再開口,他覺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根本不知道傾洹是為了什麼而替薛擋下這一招,但他也不想看到這兩人相親相愛的畫面,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總讓他想起宋洵,那個才該是站在傾洹身邊享受傾洹帶來的保護的人。
只當他惡毒心眼,他想誤導這個人。
「啊,又要重新做扇子了……」江君涸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嘴裡念念叨叨。
薛很是恍惚,江君涸的話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不去。什麼替身什麼宋洵什麼桃花眼……為什麼?傾洹明明忘記了宋洵,為什麼還記得這雙眼睛?
他忽然很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一雙眼睛而已,他……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