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序曲響起,黯然曙光(3)
七月流火,簡直是灼灼烈日,燒人得很。周圍還有知了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刺人耳膜。
司命看著遠處的薛,只想當場昏厥過去,當做什麼也不知道。
他這次跟著傾洹來本就是為了不讓這倆人有發展的空間,本還想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讓倆個人見面。之前雖然心驚膽戰了一次,但看著好像兩人也沒有要繼續發展的模樣,他也就放心了。誰知道,這次,對方居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薛……」傾洹緩緩開口,「怎麼來了?」
「給你說說你想知道的事。」薛聳肩,而後挑眉,「不歡迎?」
「不歡迎。」傾洹也挑眉,拒絕。
薛『哦』了一聲:「無所謂,這又不是你的地盤。」
傾洹看著越走越近的薛,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一把抓住薛的手腕:「別插手這件事,你該懂的。」
「這事兒和孟婆搭上了關係,纏綠又傷了畢,我如何不管?」薛啞著嗓子,桃花眼似嗔非嗔地斜視傾洹,「傾洹,你也該懂的。」
看著薛一副驕傲自滿的模樣,傾洹簡直要氣瘋了:「你不是這樣的,薛。你從來不多管閑事,就連話都不會多說……」
「那你是不是該懷疑,我到底是誰了?」薛湊近傾洹,鼻尖與鼻尖觸碰,呼吸纏繞,「我是誰?傾洹。」
大概是靠的近的緣故,傾洹竟覺得薛的聲音異常的蠱惑人心,特別的……纏綿。
「別鬧了!」司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把倆人拉開,然後指著薛的鼻子,「薛,你別這樣。」
「司命,你就不該管我與他的事。」薛抿唇,眉頭擰了起來,「你管不住的。」
司命磨牙,后槽牙快給他磨壞了:「就你有本事!」
傾洹起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又覺得薛這副小霸王的模樣怪可愛的,忍不住笑了出來:「就,先這樣吧。」
兩人看著笑眯了眼的傾洹,覺得背後有一絲髮涼,但卻說不出來,只能幹瞪眼。
江君涸見到薛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特別是看到薛笑眯眯跟在傾洹的身後,他差點戳瞎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江君涸搖著自己的扇子,發現沒風,一低頭才看到扇子根本沒打開,於是尷尬傳遍了他全身,「這……認識?」
傾洹也有些害怕一副笑眯眯樣子的的薛,只覺得和平日里的那個話說上半句話的人差太遠了,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過來:「認識。薛……」他把他伸手瘦削的人拉到身前,「地府十殿,輪轉王。」
江君涸:「地府十殿?那你和宋洵……」他終究是放不下宋洵,總也覺得傾洹還活著那個人就不該就這樣白白丟了性命,總也該有什麼天賜的幸運又或者誰誰救了他……人間的話本子里不總也寫著,主角總有一個重生的機會?即便遇到了必死的局面,依舊能死而復生?
薛著實沒想到江君涸還念著他,想了又想,覺著這個時候不方便把自己就是宋洵這事兒說出來,於是遮遮掩掩地開口:「死了,沒聽說嗎?死在了陰鬼道里。」
這話,他說得很平穩,不帶任何錶情。
傾洹深深看了一眼薛,唇角的笑意消散了許多。
「他……他不是你殿里的擺渡人嗎?為什麼不救他?」江君涸不太理解為什麼自己的手下都死了一個,居然還能如此淡然。
薛咳了一嗓子,覺著江君涸可能當年調查了他,但是方向偏了,所以深沉地以為他只是忘川河上一擺渡人。這個時候,他也不好意思戳破江君涸,只能硬著頭皮,冷冷開口:「我殿里的人多了去了,不過一個小小的擺渡人,何來我費盡心思?」
江君涸抿唇,忽而冷笑:「這天上的冷漠無情,地府里的也不見得有多好。」
是啊,不過就是一個擺渡人,這個沒了自然有下一個替代。只是,宋洵不該是這樣的命運的啊!那個人,一顰一笑都透盡風華,舉手投足滿滿都是絕代之感。如何就這樣沒了?
那樣一個獨特的人,在這些人面前,說起來就『不過』二字。在他眼裡獨特的人,在這些人眼裡只是宵小鼠輩。
身份地位,當真如此重要。
看著江君涸一臉失望落寞的表情,薛有一瞬間想告訴他實情。但是,現在真的不適合說出自己的身份,若是傾洹知道了,平白讓自己在他的面前掉了身價,如此不值當。
薛這麼想著,微微撇頭去看傾洹,誰知那人目光如炬地正看著他。不過一個對視,他就紅了耳尖,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怎麼會這樣?論相貌,傾洹遠遠不及他,他看自己都不覺得有多好看,怎麼一看傾洹就覺得人間絕有?絕對是他的眼睛出問題了!他揉了揉自個兒的眼睛,再睜眼,越發覺著傾洹深得他心。
「……禍害。」薛嘟囔了一句,決定不再去看傾洹,太禍害了!
江君涸早就知道傾洹同地府十殿之間的曖昧關係,什麼前世今生什麼百年相聚,一看就知道有什麼。如今再看薛看傾洹那副樣子,活脫脫就是當年的宋洵。當年宋洵還好一些,起碼帶上了一絲戒備。而這個薛,簡直是赤裸裸!
「……羞恥。」江君涸嘟囔了一句,表示對這對狗男男十分之唾棄,特別是知道這倆人對宋洵的態度后,更是看不慣倆人。
傾洹聽得分明,也不戳穿,找了個椅子坐下,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然後淺笑看著薛:「同我說說,當年的事情。」
「想聽故事?」薛忽而勾起唇角,「有什麼回報嗎?」
「讓你插手這件事。」這是傾洹能做出地最後的底線。
薛聳肩:「不需要你答應。」
「我若不同意,你連醒著都別想。」傾洹雙手手指交叉疊在下巴下,好整以暇地看著薛,「你同我,實力有多懸殊不是不知道吧?」
「……」武力解決一切!
「孟婆同我說過當年的事……」薛搬著椅子,離傾洹近了幾分,準備慢慢訴說。
司命出了房門,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哪裡還有再聽一遍的必要?
當年,孟婆、纏綠乃是師出同門,一個是伏羲的一縷魂魄一個是伏羲精心養殖的常春藤,兩個人雖說不如當年帝止與伏羲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也都是牽扯了一些的。
帝止心性淡薄,少時被送去了西天如來那兒詢問佛道。而就是那個時候,孟婆和纏綠同時修成人形,被伏羲一同帶上了天庭。
其實,孟婆最初見著的人不是帝止,而是和帝止相貌相同的雙胞胎——帝辛。那個時候,帝辛生活在帝止的陰影下,同剛上天庭的久目大打出手了也不敢報自個兒的名字,硬是把打架這事兒推到了帝止的身上。
那日帝止剛巧回來,受了欺負的久目見著了他,平日里專橫慣了,上去就是一頓打罵。帝止有教養,瞧著對方是個嬌弱的小姑娘,也不敢回手,硬生生接下了久目所有的傷害。
自然,久目受了處罰,而帝止也在床上躺了一天。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纏綠。那個時候纏綠比久目還要專橫,一張俏生生的臉平日里都是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而他也有那個實力,天上的幾位小少年沒幾個是他的對手,也就帝止帝辛外加一個殘暴的久目。於是,四個人算是廝混到了一起。
熟了之後,帝止也曾問過久目為何那日對他一言不合就開打。久目說自己早先被他暗算了。帝止愣了很久,瞧了瞧一邊同纏綠較勁的帝辛,算是明白了。他倒也沒戳破,任由這事兒誤會下去。久目也是後來帝辛醉酒說漏嘴了才知道,當年的她是報錯仇了。
四人性格不同,但委實玩得不錯。其實帝止是被其他三人硬生生拉動他們那個小分組裡的,說什麼四個人才有帥氣的感覺。而纏綠則是四人搗亂之首。
不是說他是四人里功法最厲害,而是瞎點子是最多的那個。每每受罰,總是纏綠沖在前頭。
其實,少年之間的調皮搗亂倒也算不上什麼。但,纏綠委實是個天才,當時所有火焰之中,唯有地府的業火最為厲害。他瞧著不服,花了近百年的時間,查遍了典籍,更是一隻腳踏入了魔修的道路,練出了焚魂火。
此火一出,他自然是要拿出來和其他三人炫耀的。也就是那個時候,久目察覺了纏綠的不同。纏綠和他們三個人不同,他是天才,能自己創造出火焰的天才。這樣的一個天才,一腳踏錯,便是入魔。
察覺這事兒的何止久目?伏羲很快知道了這事兒,起初只是勸告了幾句。礙於面子,纏綠也禁了焚魂火,沒有再去研究。
後來,久目和帝止的事情爆發了,帝辛不知所蹤,纏綠想幫久目,不曾想一腳踏錯,入了魔毀了心性。焚魂火改變了一切,纏綠日漸暴躁,愈發接近魔族心性,甚至開始屠殺仙友。
彼時,久目和帝止還未徹底分開,伏羲也正是用人之際,利用三人昔日的交情騙得纏綠入了蓮花池,徹底封印了纏綠。而後,自然就是久目與帝止的分離。
纏綠一生其實很不錯,他是個天才,如若不曾為了那焚魂火,他很可能如今的地位比帝止還要高。伏羲當年對纏綠憐惜得很,可惜了。
「可惜了,那樣一個天才。」江君涸率先發出了慨嘆。哎,如果當時進了他魔族那該多好?
傾洹抿唇:「我只有一個疑問,帝辛去了哪?」的確,整個故事裡,帝辛佔了很大一部分,結果到後來,帝辛率先消失了,他去了哪?現在在哪?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薛點點頭,「孟婆正在回想搜查,我相信,找到帝辛應該就能解決當年纏綠為何入魔一事。」當初,纏綠初初製造出焚魂火時都不曾入魔,為何在帝辛消失后反而入了魔?這之間會不會有聯繫?帝辛去了哪兒?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這些都只是猜測,說不準。
但是薛萬萬沒想到,他這個故事說得亂七八糟,傾洹居然想到了和他一樣的點上,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纏綠入魔同帝辛不一定有關係,我問帝辛是因為……」傾洹揉著下巴,「帝辛消失得太詭異了,當年他們四人是好友,在分裂前帝辛消失了……」
「你是說帝辛回來了?救了纏綠?」薛擰眉。
「也有可能,不是說帝辛和帝止相貌一樣嗎?帝止出現在蓮花池也就不會有人察覺的了。」江君涸接了一句。
這一點的確沒錯,但,薛總覺得哪裡不對。孟婆並沒有把所有事情告訴薛,只是說了關於纏綠的那一段,到底如何還得再問問。
事情總算有了眉目,眾人的方向也就一致了。江君涸此時不得不慨嘆,秦京和他做不到的,這倆個人卻能做到。果然,這是個看身份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