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咫尺相思,思念成疾(2)
尋找不周山的進度有些慢,兩個人在蜀山和唐家堡一帶轉悠了一天,入了夜之後都沒有找到。
樹林之中偶有鳥叫,一聲斷一聲起,聽著十分詭異。風吹草動從鳥驚的,宋洵咽了口口水,桃花眼四處掃視著:「傾洹,這地兒怪奇怪的。」
「奇怪就對了。」傾洹笑,伸手握緊宋洵的手,「不周山本就是怪異的地方,入口處自然也不平凡。」
宋洵皺眉,他總覺得怪怪的,特別是腳下,似乎有什麼纏繞住他的腳踝:「傾洹……我的腳。」
傾洹低頭看去,只見一叢藤蔓正從宋洵的腿一路往上蔓延:「雖然不告訴你不好,但是我勸你不要低頭去看。」
「……」宋洵抽了一下嘴角,雙腳漸漸越發受到束縛,「我想說,其實我們是仙……怕什麼?」
「我並沒有害怕,是你一直在抖。」傾洹說著舉起了宋洵的手,那手冰涼的還在不停地顫抖,「別怕,我們怕是接近不周山的入口了。」
宋洵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不曾想腿上一個重力,整個人被拖了一下,所有的話都轉變成了:「啊!」
一道綠光交雜著白光,兩把劍自發出鞘,斬斷了纏著宋洵的藤蔓。傾洹伸手緊緊抱著快要摔倒在地的宋洵:「你……沉了。」對視許久,傾洹緩緩吐出這話。
「……」
「真的。」傾洹點點頭,再一次強調。
「鬆手,求你。」宋洵想捂住臉,這太丟臉了!
傾洹笑,遠山眉舒展了開來:「剛剛菁業和白靳劈開了一條路,那邊,發光得地方估計就是不周山入口了。」
宋洵順著傾洹的手指看去,果真有一處發光得地方:「我們白天走過那個地方,怎麼就沒發現?」
「約莫這個入口是到晚上才打開,你看那藤蔓不也是到了晚上才纏上你?」傾洹拉著宋洵往亮處走,還未靠近,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旋風。
「估計是我們剛剛斬了藤蔓觸動了什麼東西,才會這樣。」宋洵被風吹得話都說不利索,一隻手擋在額頭前,「那藤蔓應該是類似於保護傘之類的,如今被斬了,自然有些反應。」
兩個人大都是靠你猜我想地來解釋眼前的狀況,雖說看上去毫無破綻,但真正的原因其實兩個人都不知道。
旋風是逆時針旋轉,兩個人怎麼都靠近不了。
「怎麼辦?」宋洵感覺自己的腿都抬不起來了,整個人是硬撐著站在那裡,「這是不是陣法啊?我對這個沒研究啊!」的確,從前在蜀山他追求的就是劍道,後來跟著第三世陸禾笙接觸了所謂的陣法,但也只知其形不知其根。如今能看出是陣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若是讓他來破,根本是天方夜譚。
傾洹皺著眉,他的情況沒有宋洵那麼糟糕,但也是夠嗆。這是什麼陣該怎麼破,他心裡頭早就有點數,但……他看了一眼被吹得直往後退的宋洵,覺著破陣有些難度。
四方八卦是需要配合的,就算他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破此陣法。
「阿洵,你撐著些。」傾洹一把握住宋洵的手腕,真氣逆轉,一點點傳給宋洵。
「你在幹什麼?!」在感受到傾洹強大的內力的那一剎那,宋洵差點瘋掉。這有點玄乎,沒事傳什麼內力?弄得和生離死別一般。
傾洹緊緊握住宋洵的手腕,搖頭:「這是為了破陣,你別想多。你聽我說,這個陣有兩個陣眼,必須兩個人一起動手。」
「分身術啊!」宋洵疑惑,這都是神仙了,分身術什麼的不是手到擒來?
「分身術對這個陣不起作用,我試過。」差不多傳了一半給宋洵之後,傾洹才停下,「我過會兒就去對面,你在這邊等我的消息。屆時,一起發動菁業和白靳,對著發光的地方刺過去即可。」
分頭作戰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宋洵莫名覺得心慌。借著傾洹的內力,宋洵總算可以站穩了。他一把拉住傾洹,吸氣呼氣了好幾次,才開口說話:「我相信你。」
傾洹一愣,眸子閃爍了幾分,猛地抱住宋洵:「不是生離死別,卻讓我覺著……分別在即。阿洵,保護好自己。」
之前經歷過太多次的生離,也許有的人麻木了,但他怕了。現在,他寧願死別,也不願意生別離。
是自私吧,但那又如何?他寧願宋洵死了墮入輪迴也不願意宋洵從此銷聲匿跡。感情不過信手拈來,他有信心讓宋洵一次次愛上自己,卻沒有信心在四海八荒找到消失掉的宋洵。
「不過是個小陣法,誰能當個真?」宋洵嬉皮笑臉的,掌心和額頭紛紛冒出了細密的汗。
也許是太過在意,又也許是心底作祟。感情的事不就是這樣?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被無限放大,到最後弄得不可開交。
地府的日子越發地熱鬧起來,一殿秦廣王蔣更是一直往十殿跑,偶爾忙起來了,又遣了五殿閻羅王包來十殿看看,其他七個閻王有時也會去十殿湊湊熱鬧。一時之間,九個殿的閻王不時地來往於自己的殿和十殿,愣是把十殿剩下的唯一一位小官孟婆給忙活得不可開交。
今日,蔣一早就來了十殿,翻看善惡簿,分類沒一個鬼的歸宿。孟婆從前見薛忙這活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副悠閑的模樣,如今交到蔣的手中,總是弄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喝口水歇一歇。」孟婆端了一碗水放在案桌上,蔣隨手拿了喝了一口又繼續工作。孟婆本想退出去不打擾他,想了想又停了腳步。
「一殿……」孟婆抿唇,「十殿到底去了哪?」
蔣一愣,手中的筆停頓了一會兒:「薛他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有件事他想嘗試一下。」
「改變命運?」孟婆反問。
蔣猛地抬頭,看向孟婆。兩個人一對視,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想法。
「……」孟婆手抖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猜中了,「真是荒唐。」她低低說了這麼一句話,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命運就是這樣才有趣。
出了門,一轉身,她就看到了趕往這邊的閻羅王以及跟在他身後帶著修羅面具的判官。
兩人邊走邊說著話,雖然在孟婆看來完全是包在說話,但這並不妨礙她想象這倆人之間的那些小秘密。
「五殿。」孟婆做了個揖,淺笑。
包也笑:「絕色,你怎麼沒在往生橋?」平日裡頭,私底下包喜歡給人取稱號。例如,他叫孟婆為『絕色』,叫薛為『美人』,叫判官為……『媳婦』。
很好,沒人知道包為判官的外號是怎麼取的,但一般的鬼都知道,包在調戲判官,且都習以為常。
「一殿在裡頭忙活,我瞧著不忍,便送個水算是聊表心意。」孟婆聳聳肩,看著包,「倒是五殿,怎麼今兒個來了十殿?」
包拿眼瞅了瞅屋內的蔣:「誒,我還以為蔣今日要在一殿工作,沒曾想他倒來了十殿,看來是我多慮了。」說著轉身對判官說,「媳婦,咱回去吧,這兒暫時不需要我們。」
「……判官。」判官自個兒地強調包對他的稱呼,這樣的事情他做了幾千年,不厭其煩。
「媳婦兒。」包笑嘻嘻的,一臉正宗流氓的模樣。
判官的臉藏在了面具之下,看不到他的真是表情,但孟婆就是知道,判官這個時候肯定沒有什麼好臉色。
地府裡頭的事情誰也說不得誰,一殿作為地府閻王卻和天庭司命星君扯上關係,五殿追判官追得天上地下沒人不知,十殿沉迷情愛到人消失不見……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偶爾當個戲文,無聊了拿出來放在嘴邊說一說,也沒人當回事又或者覺得再正常不過,不值得大驚小怪。
孟婆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生而為鬼,地府遠比天庭自有快活得多。
「對了……」包忽然轉身,看著孟婆,「本殿前些日子聽說忘川河畔有個人守在那兒很久了,不願離去,可是當真?」
「五殿說得可是那富家女子?」孟婆反問。
「聽說是個男子。」包搖搖頭,繼而笑,「據小黑說,是個絕色的男子。」
孟婆疑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好些日子前有個自縊的男子也不願喝那孟婆湯,說是要等人。
「那是蜀山前任掌門,澤庸。」孟婆介紹,「外貌的確不錯,自他入了地府,已經有好些個女鬼主動送上門了。當然,其中也不乏好男風的男鬼。不過,澤庸潔身自好,外人一概不接觸。怎麼,五殿有興趣?」說著,她轉眼去看判官,那人穩如泰山,雷打不動。
包搖搖頭:「倒不是有興趣,主要是想見上一見,所謂的顏好。」
「五殿若是有空,自然可以帶著判官一同前往去瞧上一瞧,應該不會讓殿下失望。」孟婆一笑,眼角的淚痣越發妖艷,勾人得很。
「有空自然要去比較一番,倒是我家媳婦好看還是他好看。」說著說著,包又開始調戲判官了。
「恭迎。」孟婆抱拳,「孟婆還有事,先行退了。」
有沒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打擾五殿和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