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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為虎作第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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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為虎作倀

  「站住……不許動。」


  警察一聲吼,可架不住刁民遍地走,根本沒人操理,該跑的跑,該溜的溜,你扭住一個,還有無數個在跑。


  砰…砰…有警察在鳴槍了,是數位操著工具的漢子護在車前,準備火拚。


  槍聲起,把場子鎮住了,更多的警察圍上來,那些漢子才不情願地扔了工具,車上草草一看,是一車印刷成形的證件胚子,這玩意批量一給做假證的,一過印表機,就是傳遍全國的本地辦證了。


  「站住!」


  數位又在村南追著幾人,幾位連工裝也沒脫,準備跳水塘,一到塘邊,又被熏回來了,被警察扭了個正著,他口裡兀自不服地嚷著:「幹啥,幹啥,抓我幹啥?」


  「那你幹啥了?」


  「我啥也沒幹?」


  「沒幹你跑啥?」


  「我跑啥,你管我跑啥。」


  「走……」


  慣性的扯談話,押著這傢伙進了剛出來的大院,雕版印刷機都沒有關,還在劈劈叭叭印著東西,紅通通的百元大鈔,警察一指怒道:「那是什麼?」


  「自己不會看啊。」被抓的村民梗著脖子道。


  警察抽了幾張,細細一看,瞪著被抓的,被抓的提醒著:「我那是冥都銀行啊,和政府印的不衝突。」


  這特么真到讓人蛋疼,除了冥都銀行,和百元大鈔幾無二致,行內的警察都懂,這種印製拙劣的東西也有它的用處,可以當騙子的道具,這些製作者,從一開始就是準備騙人去,而不是哄鬼。


  排查遇到的阻礙迅速被擊潰,七家印刷小廠、五家造紙廠,由此引發的大量從事加工、運輸、封裝等產業的農戶,有上百人,印製的東西除了證件胚子,還有教輔書,冥鈔,煙盒包裝,醫藥盒包裝等等,無一例外,都是私制。


  突審又有發現,刑警逮住了幾個吞吞吐吐緊張兮兮的,又在一家戶地下室找到了一個車間,十幾台噴墨印表機接著連供還在作業,蹭蹭噴出來的,都是五元、二十元假幣,這是最接近R7案情的線索,不過辨識之下,還是距離R7的做工相差太遠。


  梳理了一番造假人員,刑警開始拿著涉案人員的照片,讓這裡的村民一一辨識。


  很快辨識出結果來了,這不和尚么?剛走沒多久,對,那家印錢還是他們教的?在哪兒干?不就那邊印冥幣的,還是跟他們學的。


  這個線索讓外勤如獲至寶,封鎖了一家印刷廠,開始尋找可能遺留的證據……


  ……………………


  ……………………


  「『綽號』和尚的這個人叫王立松,濟源人氏,是黨教官認出來的,陝省的傳銷里見過,他隱隱記得,詢問傳銷案的嫌疑人,才確定這個人的身份……剛聯繫過地方派出所,這個人早年出家當和尚,有些年沒回去了,家裡有個老娘,早改嫁了。」


  關毅青遞著剛剛譽印的資料,一個光頭,滿臉橫肉的大頭像,還是早些年的戶籍資料留存,林其釗皺著眉頭問:「那這是又還俗了?」


  「就是俗家弟子,在塔溝武校學過幾年,有過當保安的經歷,這張身份證自兩年前就不再使用了。」關毅青道。


  大數據的分析就止步於此了,如果嫌疑人刻意地不用自己的身份資料,又沒有可靠的生物特徵比對,那就只能靠原始的刑偵手段了,林其釗掃了幾眼道著:「大橋村的排查也確認,王立松確實在那裡呆了近兩個月……外勤正在查找可能形成證物的東西,還是師傅棋高一著啊。」


  「當面誇就行了,背後就算了……」有聲音傳來了。


  關毅青一喜,繞過辦公桌,看到了屏幕上,正視頻通話的申令辰,她伸手打了個招呼,申令辰笑著問:「毅青,還習慣嗎?」


  「閑久了,一忙起來還真不習慣。」關毅青笑道。


  「那就做好持久戰的準備,這一窩恐怕要超乎咱們的想像,正好都在,咱們大致討論下方向,郭偉給你們傳一下下午審訊的視頻,你們也幫我參謀一下,這個拐王究竟知道多少東西。」申令辰道。


  「師傅,我有一點不理解啊,拐王專業騙人的,怎麼可能知道假鈔團伙這麼清楚?」林其釗提了個疑問。


  「這個我現在無法作答,不過如果你研究過沿海一帶制販假鈔團伙的話,應該得到這樣一個啟示,大部分團伙的購成都有親緣關係,而且有技術基礎,因為這樣做的話,可以保證團隊的團結,反正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毀俱毀,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這種傾向,處在內省的這些團伙,鮮有能接觸到制鈔技術的人,但你注意到沒有,戈飛飛,在南下時一家紙業打工;王壽和,也干過同樣的活……我想,這些團伙的組合里,還要加進這種成份,從他們的根上找……對,李倩是個關鍵,查她的根,親戚朋友社會關係全部查,拐王辦事的目的性非常強,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為了下半身,去千里迢迢拐一個南方女人回來。」申令辰道。


  關毅青用心記著,林其釗思忖道:「那這樣,我調幾個人查李倩的底子,廬州那邊就交給您了,一有線索,咱們各方聯動……還有問題是,黨教官出去有些日子,您看,是不是可以考慮把他們幾個組調回來了……」


  這是找小木下落的,卻失落在外面,唯一這個節點,讓申令辰撫下巴為難了,他道著:「根據大橋村的信息,皖省抓捕的時候,這個地下印刷廠正在組織轉移,但是這兒和濱海那頭又有什麼聯繫呢?難道不是一個印刷廠?」


  「您在擔心什麼?」林其釗問。


  「狡兔三窟,萬一打而不絕,那就麻煩了……從現在開始,我建議明松暗緊,千萬不要逼迫對方狗急跳牆,盡量查清團伙的構成再謀下一步。」申令辰道。


  「是的,師傅我知道了……嗯,那我們……」


  「不要急,千萬不要急,在這種組織複雜的團伙案件里,慢就是快,做得越細,將來的收成會越大……收到了吧,你們先看一下,我和樊科她們商量一下明天的審訊……」


  「注意休息啊,師傅。」


  「嗯,最後這一句是廢話。」


  申令辰笑斥了關毅青一句,關上視頻通話了,說完時,讓林其釗微微驚訝的是,關毅青已經把說話的內容要點摘錄了,她遞給了林其釗,又匆匆奔回技偵室。


  林其釗沒有休息的意思,還在等著大橋村的排查結果,這個憂心如焚的時候,他又莫名地想起小木來了,失蹤一周多了,會發生什麼事?


  ……………………


  ……………………


  駛出了五公里,呼吸開始通暢了。


  駛出二十公里,呼吸開始舒服了。


  駛上高速飛馳時,陣陣帶著鄉土味道的空氣從窗上灌進來,快把小木舒服的呻吟了,從來沒有覺得,一口空氣也是奢侈品啊。


  依然是陌生的地方,眼睛還被罩著,在無從抗拒命運的時候,服從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最起碼他從前面兩位輕鬆的談話里,感覺不到危險。


  「嗨,小子,你叫啥?」王立松問。


  「木萬博啊,我錢包里有身份證啊。」小木道。


  「問題是你錢包里不止一個身份證。」王立松怒道。


  「大哥,我屁股也不幹凈,多準備倆以防萬一啊。」小木解釋道。


  「哈哈,這小子我越看越有意思,我說木萬博啊,大哥對你怎麼樣吧?」徐同雷說話了。


  這口氣應該安排活的口氣,小木道著:「沒說您不怎麼樣啊,大哥,您說了算啊。」


  「嗯,這態度不錯,和尚,你說把這小子扔下車是不是有點可惜啊。」徐同雷道。


  「是有點可惜,幹活挺賣力的,不過,我覺得這小子有點不靠譜啊,是不是故意給咱們看的?」王立松道。


  「絕對不是,您說我這點眼力勁能沒有么?我得好好乾活,好好表現,萬一大哥賞識,我沒準能混兩天好日子過呢……其實,雷哥,我在傳銷里幹了幾年,到最後啥都沒落著,可毀人了,我覺得還是您這生意好。」小木道,表現的貪婪一點沒壞處,貪婪才正常。


  哈哈……徐同雷長笑幾聲,然後道著:「行,只要你是塊料,有的是機會。」


  測試中斷,車速加快,好像在趕著幹什麼去,可不管幹什麼小木的心都放下了,如果要他小命,那個鬼地方就最合適了,這越走越到有人地方,能聽到過往車輛的聲音了,那肯定就性命無虞了。


  哎……他手裡攢著武器鬆了,他媽的,嚇死我了。


  哎……他開始後悔了,本來想直接照面裝個逼,扮著買假鈔的做生意,勾搭一下這些嫌疑人,誰可料這些人根本不談智商,直接一棍子把他敲悶了。


  哎……他開始痛悔不已了,到這種人身安全都沒保障的境地,才會發現,什麼感情問題,都他媽幼稚的可笑,只要能活下去,啥事不敢幹?一想起他被釘在包裝箱里幾天幾夜,現在都后怕,萬一那個真智商太低多給他一棍,這輩子就畫上句號了。


  哎……我要好好做人,好好活人,聶奇峰死了,我心結也沒了,可我為什麼又蛋疼地要問這些爛事呢?歪坨子死就死了,媽的有多大情份,差點賠上命;還有那些警察,笨到姥姥家了,都讓大葫蘆傳訊了,怎麼都沒查著啊?對了,大葫蘆這狗日的,是不是又誤事了?


  他在想著接觸徐同雷的每一個細節,找著自己的失誤,可又有什麼用呢?

  媽的,天救不如自救,他的手,又慢慢握向改錐了,這一下子插到什麼地方才能致命呢?他想想和禿蛋一樣剽悍的王立松,卻是覺得難如登天了。


  嘎唧,車停了,傳來了徐同雷的聲音:「下車。」


  摘了眼罩,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莊稼地,小木下了車,狐疑地看了車下立著的兩人,凝視片刻,徐同雷笑道:「看,這小子賊膽大吧。」


  「干傳銷的,膽子能小么。」王立松道。


  哦,不是動手,小木捏著改錐的手鬆了。


  果真不是,王立松指著路下,兩米寬的灌渠道著:「去,洗洗澡,臟成逑這樣。」


  哦,小木巴不得呢,下路脫了衣服,王立松扔了半袋洗衣粉,就著蹭蹭把幾天的積下的垢洗了洗,等上來時,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上車繼續前行,已經漸漸看到城市的輪廓了。


  徐同雷看看錶,回頭提醒小木道著:「木啊,給你個活啊,一會兒去接個頭,有個買家,見個面,談談價格和交貨地方。」


  「啊?我沒幹過啊?」小木嚇了一跳,這尼馬不但讓他印鈔票,還要讓他販假鈔。


  「什麼事都有頭一回,干過一次不就會了?」徐同雷道。


  「這合適么?我一個人去?」小木納悶了。


  「想得美,老子跟著你給你當馬仔,你是老闆啊。」王立松道。


  明白,這是投石問路,小木就是那塊投出去的石頭子,就尼馬被警察抓了,也說不清自己是擱那兒來的,要沒抓,那就得了,特么滴跟著干吧?你還有什麼出路。


  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蹺,小木有點緊張了,徐同雷笑著回頭看看道:「怕了,印出來就得賣,不賣怎麼著?那玩意擦屁股都不好用,見水就掉色,整得跟大姨媽來了樣。」


  王立松哈哈笑著,徐同雷開著葷玩笑,駛到城邊就下車了,徐同雷駕車走了,王立松和小木兩人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直奔約定的地點,途中,王立松已經把一摞假鈔塞到了小木懷裡,讓他當今天交易的老闆了。


  「記住了啊,隨便叫馬老闆、木老闆、鐵老闆都行,就說老漢哥是你朋友就夠了。」王立松如此叮囑道。


  車停的地方,在一處熙熙攘攘地鬧市,下車的小木瞟到了一個「南陽大酒店」的名稱,心裡凜然更甚,被打昏裝在木箱里,已經被這群狗日的運出了千里之外。


  他瞟了幾眼四周的環境,卻不料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王立松看到了,王立松笑著問他:「想溜?」


  「什麼?」小木嚇了一跳。


  「裝什麼裝啊,想溜就想溜吧,你可以試試啊。」王立松不屑道。


  這傢伙塊頭和禿蛋差不多,練武出身的,恐怕得十幾個小木才夠他打,小木嘿嘿一笑道著:「王哥,當年其實我是救了你的,你們要鬧事,肯定要被打的,雙拳難敵四手啊,我沒害過您啊。」


  「所以你才活到現在啊。」王立松睥睨道,人一闊臉就大,已經不是當年的窮逼了。


  「哦,謝謝您,一定美言幾句,我是真心替雷哥和您辦事。」小木道。


  「干傳銷的這群狗日的,有一句真話么。」王立松不屑地拽著他。


  把小木給鬱悶的,其實老子干過比那更壞的事呢。


  進了酒店,小木喊著等等,我上趟廁所,剛才洗涼水澡,肚子鬧了,王立松拗不過這貨呲牙咧嘴,直跟著,進了衛生間,一直等在門口,催了幾次小木才出來,出來后他還仔細地看了遍蹲號的地方,這才帶著小木上樓見買家了。


  「你看你這人,都不信我,讓我干啊?」


  「我說王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讓我干你就放心,別端著這樣子嘛。」


  「哎你說話啊,我怎麼跟人談呢?啥都不知道。」


  小木咧咧不休,直到快進包間,王立松才告訴他:晚上22點,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一點一比十換購。


  那個徐同雷,一定在等著交易,一聽交易量直接就是一百萬面額,驚得小木小心肝又是砰砰亂跳。


  嘭,開門,屋裡兩位正自斟自飲,王立松門口一立,在小木身上一塞,大手一推,把小木推進去了。


  我操,好像塞的是手機,要不是錄音的,驚得小木沒敢拿出來,拿出來,估計得被買家當探子,他上前幾步,對方一位身上紋龍虎的一伸手請坐,小木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


  「貨呢?」對方問。


  這是檢視,小木掏著那一摞遞上去,對方仔細看看,甩了甩聽音,抽了張看手感,小木提醒著:「這墩算見面禮,送的。」


  「不錯,那謝謝漢哥了,這麼多可不夠啊,我們要一百件。」對方道。


  「知道,已經準備好了……不過我們這行是。」小木嚴肅地道。


  「見錢交貨是吧?怕我們沒錢?」對方一示意,另一位拿著一個手提箱,打開,放到小木面前,小木隨意摸了摸,笑笑點頭示意,對方看看時間問著:「現在是晚上八點一刻了,找個方便地的地方辦事吧,地方你們選,有漢哥做保,咱們兄弟信得過你們。」


  兩人一位紋身,一位滿臉胡碴,一撇嘴都不像善類,小木點點頭道著:「可以,晚上22點,安水高速路口五公里牌,等你們十分鐘,不見人,或者見得超過在座兩人,我們就不用接頭了。」


  「好啊,成交……慢走。」那位客氣地道。


  小木起身,將走時,又把桌上半隻雞拿起來啃著,大搖大擺出去了。


  「這個人什麼來路啊?不像本地人啊。」拿錢的那位小聲道。


  「管他那路牛鬼蛇神,今晚全摁了。」另一位臉上的肌肉顫顫,像是黑吃黑的剽悍表情。


  ………………………


  ………………………


  果真是錄音,小木上車啃著雞,王立松一直在聽著塞在小木身上提取的錄音,這鬼域伎倆黑得很,就遇上條子折了,也是不相干的人。


  匆匆駛到城市,又坐回了徐同雷的車裡,王立松把錄音交給他一聽,徐同雷問著:「可靠么?」


  「差不多,不像善類,一個倆胳膊紋著身,另一個年紀稍大,也不像善類。」王立松道,他是在兩人走時偷瞄到的。


  「那這筆可以做啊,還有一個多小時。老漢聯繫的人,應該靠譜。」徐同雷道,發動著車。


  試探結束,準備交易了,這時候小木在後面說話了,問了句:「二位哥哥,我能說句話嗎?」


  「有話說,有屁放。」王立松道。


  「那倆是警察。」小木道。


  嘎唧一下,嚇得徐同雷猛踩剎車,把王立松撞玻璃上了,王立松怒道著:「放你媽的屁,嚇唬老子是吧?」


  「真是警察,我敢騙您。」小木道。


  徐同雷怒視王立鬆了,王立松道著:「不可能,尼馬有警察紋著身出來招搖的?」


  「那我告訴你怎麼看人,第一,紋身顏色很艷,那不是真的,不是剛紋的,就是描畫的,紋上多年的會滲到皮膚,顏色沒有那麼亮;第二,他們根本不會看鈔皮子,就甩了甩聽響,摸了摸感覺花紋,正常看假鈔,怎麼不得看看燙金條,再看看水印,那倆一看就是外行,不是賣假鈔的……還有第三,那倆像流氓地痞,可形似,神不是,地痞流氓看人是斜眼瞧,這倆不一樣,那眼光像要殺人呢……王哥,您看見了他們走路了,像弔兒郎當或者不可一世的么?」小木道。


  王立松嚇得不確定了,罵道:「你說的老子覺得懷疑了?這特么到底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干過傳銷、敲詐、勒索、詐騙以及入室盜竊,我和警察打交道的機會比你們多多了,想當年我們拉嫖學的第一件事,就是怎麼認警察,不認不行啊,抓進去不是拘留就是罰款。」小木道,給了兩位一個無懈可擊的解釋。


  徐同雷也給嚇住了,他不確定地看著王立松,王立松掏著手機要找邱廣漢,徐同雷一把把他摁住了,他思忖良久,看看正啃著雞腿的小木。


  這一位盡在掌握之中,另一位又是資深的馬仔,該相信誰呢?


  他猶豫不決了,好久都沒下了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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