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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全警動員

  第114章 全警動員

  林其釗趕到現場時,現場已經被警車包圍了,封鎖線直接拉在警車保險杠上,不過以他的直覺看,恐怕是徒勞無功,下這麼大的雨,比任何痕迹清掃都乾淨。


  他帶著兩人匆匆奔向現場,刑偵局鄭克功局長、市局張政委齊齊到場了,市局領導正在趕來的路上,三人相視間,都是驚懼一臉,倒不是因為發生了多大的案子,而是因為,有人在幾小時前,能預料到這個即將發生的案子。


  「相似處有多大?」林其釗直接問鄭局。


  「正在找……太囂張了,這種地方也敢作案?」鄭克功忿然道著,而且忿然裡帶著幾分不相信的成份。


  林其釗四下看著現場,一片獨幢的複式樓群,看裝修和環境就知道這裡住的非富即貴,從入口到樓群到住戶,這兒的監控能直聯到110指揮中心的。這種地方要作案,相當於作死啊。


  「就離開了十幾分鐘,位移警報一動,我們就來了。」一位小區的安保在強調著。


  「沒見著什麼人啊,我們出口值班,三班二十四小時,不可能啊。」一位安保又在強調了。


  「讓開、讓開……」幾位醫護打著抬著擔架,從對面的樓宇里出來了,擔架上躺著兩個人,據說是失竊業主雇的高級安保,東西不見影了才發現,他們倆也不省人事了。


  「高了……這次升得更高了。」林其釗喃喃道著,趁著業主離開的時間差,無視警報、襲擊安保,這比王子華一案的作案手法,似乎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就離開了一個小時,東西就丟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


  鄭局怒了,據他介紹,是一位沈姓的香港商人,暫居在濱海,這些年一直做古玩字畫的投資生意,他報案也牛,直接報到市局領導的辦公室了。


  「老鄭……得多長時間?現在可爭分奪秒。」張虎林提醒著。


  「腳印,指模,那怕有任何留下的東西,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出來,我就不信,他們是隱形的,能逃過這麼多的監控探頭。」鄭克功道。


  此時反應最快的林其釗已經覺察出問題了,他直說著:「鄭局,你太樂觀了……你看。」


  哦,雨中,中雨,不算很大,可模糊車窗足夠了,雨里拍攝車窗內景,恢復的難度會很大,鄭克功局長道著:「難度再大,也比沒有線索強。」


  「您錯了,他們可以有選擇地破壞,而且再加上這個……」林其釗指著圍觀人群,一片花花綠綠的傘,兩位領導瞠然了,林其釗道著:「這種天氣進小區,簡直就等於是蒙著臉進去的,任何一個探頭的角度,肯定低不到窺探傘下的水平……太有想像力了,不會真是步行進來的吧?」


  三人無言以對,現場勘查行進中時,三人進了單元,踩著剛標註過的電梯,到了樓層,十幾位警員已經把這裡標了個遍,腳印有、甚至有個屁股印子,就那麼進去的,還原的作案手法是,用技術開鎖打開了防盜門、暗室門,又用一種類似金屬反光紙的東西,檔住了室里的監視探頭,然後破壞了可傳輸的IP發射,兩個人是從容地作案。


  古玩是設罷位移警報的,而這些人從進入到帶走,不到二十分鐘,接警的警車被堵在高峰區的車潮里,到了此地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的事了。


  留下的唯一目擊,是一隻小狗,正躺在欲哭無淚的失主懷裡。


  失主倒不是很悲傷,兩家保險公司派來的業務員比警察還多,正在核實失實,一個個臉快綠了,比警察還急。


  「從失主離開開始,到回到家裡,時間是二十五分鐘……這時候也太短了,不可能破壞所有的監控,應該有可疑人員出現。」林其釗道著:「即便遮住了,那出入口的保安們,就應該目擊過。」


  「正在詢問。」


  「東西的體積計算過嗎?」


  「正在計算,不過應該很大,玉石、書畫、硯台、筆洗、甚至還有青銅器……得裝好幾個大袋子啊。」


  「那單元出入口的探頭,起碼應該有收穫吧?」


  「沒有,案發前後,這幢樓公用電力停電了,也就是接駁樓層監控、照明、報警的電力停了,而住戶和電梯卻沒有停。」


  「找物業來。」


  這個相似點被林其釗捕捉到了,王子華、康壯一案中,破壞電力線路的方式很獨特,是用計算好的滴酸腐蝕絕緣層,然後到案發的時候,恰好停電。


  在場警員找到了物業人員,林其釗和兩位領導帶著一行人下了負一層,設在地下車庫的配電箱,到了近前一看,似乎是完好了,林其釗趕緊攔住了拿鑰匙的物業,讓技偵小心翼翼打開鎖,在放下鏡下,顯示了一下鎖芯,技偵點點頭道:有撬痕,被打開過。


  打開時,物業傻眼了,一組紅藍線上,用絕緣膠布裹著一個滴漏的玻璃瓶子,還在往下漏著液體,兩條短路的電源線,早已發黑了,箱子里散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看來申副政委是對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我們可能在監控里,也找不到嫌疑人的影子。」林其釗黯黯地道,越是大師的手法,越是簡單易行,而現在所見,他相信,碰到大師中的大師了!

  襲擊駐守安保、破壞監控、入室盜竊,運走大批古玩、整個過程在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完成,林其釗想想都有點恐懼,這得來多少人才能辦到?


  很快驗證了他的判斷,僅僅不到兩個小時的監控畫面,二十多位刑警,一幀一幀分析,愣是找不到贓物究竟是怎麼運走的,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車裡帶走,另一種,似乎出入小區電單車,可都穿著雨衣,根本無從分辨啊?


  計無所出間,各人步話騷亂了,似乎視頻里有發現,然後張政委急匆匆詢問,一聽臉上狂喜道著:「什麼?找到了幾個人?能確定嗎……好,我馬上到……老鄭,有發現了,有位住戶目擊到了,他隨手拍了兩張……」


  「喲,那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鄭克功興奮道著。


  兩人匆匆而走,而林其釗卻瞪著被破壞的線路發獃,好久都沒有省過神來,那怕有下屬提醒著,能確認兩個人的身份,已經在緊急抓捕了,他都沒有反應,只是搖頭道著:


  「障眼法,這是障眼法……他們應該已經脫離了。」


  他念及此處時,又拔著電話詢問專案組找申令辰的人,聽到地址時,他直上一層,匆匆往小區外奔去,這裡已經戒嚴了,又調來了幾隊刑警,正挨家挨戶詢問著兩位駕車的男子照片,有點模糊,不過辨認出車號了,拍到了他們倆從這裡運走東西的畫面。


  那些人臉上連起碼的掩飾也沒有,林其釗一眼就看得出,絕對不是他們……


  ……………………


  ……………………


  電單車放在人行眾多的居民區、鬧市區,或者工地附近,這些地方,會很快被遊手好閒或者手腳不幹凈的人順走,那會替你大大節省藏匿的時間。


  幾個人是分頭回來的,藍妮回來的最早,在門廳口連招呼都沒和小木打進去了。青頭回來次之,從他興奮的表情上,小木可以猜度到,這貨還是嫩雛,有點緊張。第三位回來的是主板,這個南方仔盯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和小木接頭,拿了房卡,進酒店了,最後一位神人回來了,鎖匠,打的回來的,下車若無其事就朝小木走來了。


  這是個老手,心理素質好的可怕,偷完東西,拿不走的扔了一路,就那麼大搖大擺走出來了,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那有半點驚惶……而這種要命的事,那怕就是個老手,好歹應該有點緊張情緒反應。


  他沒有,上前和小木一攬肩,贊了個:「五哥,不錯嘍,下回幹活喊上你哦。我們還真缺個好接應的。」


  尼馬,看上老子了?小木謙虛地道著:「哪有啊,我就應個名,其實全靠鎖哥您了。」


  「不不,幹活最重要滴是心理素質啊,心不怕手不抖才能幹這活。你就不錯。」鎖子笑著道。


  你在觀察別人,其實別人同樣在觀察你,小木笑了笑,遞給鎖子一張卡,小聲道著:「那鎖哥,您這技術,能教教我不?」


  「呵呵。」鎖子笑了,對著小木笑意盈然地好半晌,進電梯無人時,才拉著臉告訴他:「不能!」


  「別拒絕嘛,我會給你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小木笑著道。


  鎖子警惕看看他,搖頭道:「你別犯傻,想單幹,你以為你是誰?咱們幹活要是沒有背後高人給你鋪路,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把小木當成有賊心偷東西的了,小木也搖頭道:「你看錯我了,我是真心傾慕鎖哥您,而且,我已經想好,給你一個什麼樣的禮物了?」


  「呵呵,鬼頭,哄老子玩啊。」鎖子道。


  「是嗎?我可是當雞頭出身啊,蘇杭市大大小小的會所、酒店,我都熟悉,認識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有八九百啊,裡面有雙胞胎、有韓國整容整成三胞、四胞出來賣的……知道名器嗎?光白虎我就見過仨,至於美鮑麗蚌……嘖嘖,那多的去了……鎖哥您只要教我,我一天給您換一個,絕對不重樣……」小木說著,直勾勾看著他鎖子,眼光已經神往,而且嘴唇上多了一滴亮晶晶的口水,似乎不信,可又不敢不信,小木這帥樣子,干那活似乎正合適。


  「蘇杭,蓮花路,凱仕龍大酒店,您去看一眼,絕對不後悔……暗號是鳳凰台。」小木道。


  「鳳凰台啥意思嘛?」鎖子好奇地問。


  「宋詞名句,鳳凰台上憶吹蕭,多文藝的名字?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輪流來吹簫,那舒爽,可不是誰也能享受到的。」小木擠眉弄眼,把鎖子撩得心癢難耐,相視呵呵笑著,卻沒有再往下講。


  回了房間,恰巧藍妮已經從青頭房間里出來了,兩人一出來,讓小木驚訝的是,青頭已經換了裝束,貼了縷鬍子,扣著大墨鏡,像防狗仔的名星一樣,已經背上背包準備走人了,藍妮招手道著:「鎖子,直接去你房間。」


  「藍妮,我呢?」小木問。


  「你等一會兒。」藍妮看了眼,鎖子那丑相笑呵呵的露著暴牙看她,她厭惡地一扭頭道著:「你也跟我來。」


  刷卡進門,手提的箱子蹭一開,藍妮命令著,去洗臉。


  換一張臉離開,小木倒吸涼氣,咬牙切齒了,一個表情小小的不慎讓藍妮發現了,她問著:「怎麼了?」


  「嘖,這貨…真猥瑣。」小木道。


  藍妮咬牙、凜然點點頭,補充了一句:「有頭屑、皮屑、體臭,數他噁心。」


  「準備給他化個什麼妝?」小木問。


  「隨便化化,打發走得了。」藍妮道。


  「把他剃光,化成潑婦。」小木使壞了,教唆著藍妮,藍妮一愕,然後眉眼綻笑,直點頭道:「嗯,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去,讓他剃光。」


  一把剃刀遞過來,小木拿著進衛生間剃給鎖子道著:「鎖哥,妮讓你剃光頭?」


  「啥?」鎖子怒了。


  「大哥,一切聽指揮啊……藍妮的化妝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這樣的關鍵人物,必須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改頭換面……再說您頭上又沒幾根毛,剃乾淨嘍好化妝啊……」小木剃著。


  鎖子咕嘟罵了句,只得依言照辦了,小木閉門時提醒著:「鎖哥,我回蘇杭擺宴邀您啊……一定讓您留連忘返啊。」


  「多危險啊,不去。」鎖子拒絕了。


  小木有點失望的閉上了門,和藍妮坐到了一塊,他好奇問著:「都走了?」


  「還留著等警察抓啊……咦,五哥,你要什麼妝?」藍妮端詳著小木的臉,這個讓她難為,似乎所有的妝,都沒本色帥氣。


  「我連臉都沒露,問題不大……那個,我還有件事。」小木問。


  「別問我,我只負責打發他們走。」藍妮似乎知道小木要問什麼,直接搪塞回去了。


  鎖子剃光腦袋出來了,一出來笑得藍妮直聳,他罵咧咧坐下,藍妮讓他搓著粉底,順手打了一個電話,接到電話,她放在鎖子耳邊,一聽,鎖子已經眉開眼笑了。


  小木一下子明白了,給錢的電話,電話打完,化妝開始了,粉底一擦、眉線一打、頭套一扣,鬍子一貼,愣是把猥瑣的鎖子,扮成了有幾分藝術氣質的渣男,在鏡子里看了幾眼,完完全全認不出自己了,鎖子向藍妮豎了個大拇指道著:「厲害,妮,多虧你了哦。我現在已經開始想你了。」


  「滾吧,老娘可沒想過你。」藍妮收拾著東西。


  鎖子提起準備好的小行李箱,一翻開看,整整幾摞錢,上面放著證件,他嘭聲一扣箱子,提起來,踱步出門時,後面冷不丁喊了句:「鎖哥。」


  鎖子回頭,卻見得小木那人畜無害的眼光,那萬般依戀的表情,還有那麼崇拜和期待的樣子,讓鎖子感覺到,剛才真不應該那麼拒絕人家的。


  「啥事?」鎖子問。


  「沒事,我會想您的。」小木笑著道,極力用他所有的情緒、表情、眼光、以及肢體語言,傳達著一種另類的東西,像看到美女一樣見獵心喜一樣。


  「呵呵,我也是。」鎖子笑了笑,隨手碰上了門。


  失敗了,小木怔了片刻,收拾起東西的藍妮一拍小木,讓他跟著走,兩人又換了房間,本來以為會停留的,看來判斷失誤了,這隻不過是一個換裝的落腳點,而現在,恐怕人已經四分散走了,以濱海四通八達的交通,用不了幾個小時,出國都能實現啊。


  現在小木有種偷雞不成反蝕米的感覺,線人線人,終於成嫌疑人了,這幾個貨那怕一個落網,最終連結到的幕後,恐怕只能是他。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端起屎盆扣自己腦袋啊。


  「怎麼了?」藍妮溫柔地問。


  「沒事。」小木強裝歡顏。


  藍妮笑了笑,在小木臉上,用粉底擦著鬢角的輪廓,似乎又有不滿意的地方,又拿起筆,往高描了描小木的唇線,這張臉太嫩了,化妝要把他變得皮膚再暗一點,年齡再大一點,藍妮干這個似乎很專註,專註到都不注意小木一直在她身上瞄來瞄去的眼光。


  「你學過畫畫?」小木問。


  「你怎麼知道?」藍妮好奇問。


  猜對了,小木卻沒有說原因,笑著告訴她:「因為你長得比畫還好看。」


  「貧嘴。」藍妮嗔笑道。


  「我能猜出你是哪兒人。」小木小把戲又玩出來了。


  「吹牛。」藍妮不通道。


  「猜錯了我不穿衣服,裸奔出去。」小木賭咒道。


  「好啊,你猜啊。」藍妮挑恤著。


  小木定睛看著藍妮,笑著道著:「福建人?不像,福建出騙子,不產美女……廣東的肯定不是,主板才是……廣西的,好像也不是……兩湖貴川的更不像,那邊美女都是小辣椒……」


  小木說著,藍妮笑著,冷不丁小木道著:「雲南人!」


  藍妮的手一抖,笑容一斂,看著小木,然後瞬間又笑了,搖頭道著:「錯了。」


  「哦……不管你是哪兒人,從今天開始,恐怕我要朝思暮想了。」小木擠眉道著,換著話題。


  藍妮邊化妝邊笑著告訴他:「下一次見面,一定留給你機會哦,帥哥,不過今天……你懂的。」


  姑娘眉目傳情,並不介意和小木那個那個,但是今天卻不行,太那個那個了,她精心畫完,示意著小木看,鏡子里的小木,徒然比實際年齡要大出十幾歲,粉底把臉部變得蒼桑,嘴唇和下巴都有了一層胡鬃,臉部的線條變硬朗,偏奶油向的帥哥,轉眼成了硬漢的形象。


  「太帥了,藍妮,這就走?」小木摸著自己的臉,很是驚訝道。


  「樓下有車接你,車號B3209……報酬在箱子里,有證件……而且是這張臉的證件。」藍妮道,收拾起東西,將走時,又依戀地回頭看了小木一眼,附身,在小木的唇上輕輕一吻,幾乎面貼面地告訴他:「再見嘍。」


  「再見,別忘了我。」小木笑道。


  那位精靈般的姑娘,笑吟吟地走了,絕對是能夠撩動人心弦的那一種精靈,可惜是暗黑系的。


  小木拿起了床上的箱子,打開,齊刷刷的五摞,五十萬報酬赫然在目,箱子的一角放著證件,他拿起來看時,啞然失笑了,正是他現在這張臉的照片,畫得惟妙惟肖。


  怎麼辦?

  拿著錢消失?想辦法出境,然後甩開身後的一切,再不回來?


  第一個湧起的念頭是這個,現在的情況是,不知道這群賊的來路、不知道他們的準確去向、更不知道幕後操縱這一切的是誰,肯定不單單是聶奇峰。偏偏不僅不知道,而且做了這麼一件大案,這個線人當得,成了大案嫌疑人,這尼瑪就想解釋還有機會嗎?還能解釋得通嗎?


  猶豫,迷茫,困惑,甚至夾雜著一種讓他戰慄的恐懼,讓小木無從選擇,那是一種比糾結更糾結、比刺激更刺激的體驗,在逍遙法外的僥倖,和深牢大獄的下場之間,想怎麼做都是需要勇氣的。


  這不是地獄和天堂之間的選擇,而是地獄,和另一個地獄之間的選擇。


  在他心跳加速,進退兩難的時候,箱子里的手機,開始嗡嗡地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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