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染的人

  葉馨言不太確定那還算不算是人。雖然她已經見過了許多殘缺不全的動物,但殘缺不全的人類……她也見過,在電影上。電影上管那叫「喪屍」。


  人群在瘋狂逃離,攸關性命的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但葉馨言卻看到兩個健全的青年走在最後,兩人攙扶著一個昏迷中的男人,因為多了這麼個拖累,他們顯然已經體力不支,眼見就要被行動緩慢的喪屍追上。在他們旁邊還跟著一個精緻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有幾分面熟。


  「快跑!」葉馨言催促著康嶠,自己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已經沒有力氣跑了。


  康嶠見她還愣在原地,看著走在最後面的四個人,只當她又動了惻隱之心:「你想救他們?」


  「救他們?」葉馨言搖了搖頭。她現在自顧不暇,拿什麼去救人?回頭看了一眼就要消失在視線中的人群,葉馨言說道,「你跟著人群走吧!人多總安全點。你身上沒有傷,他們不會排斥你的。」


  康嶠說道:「人多未必安全。我們唯一的活路,就是先下山去弄明白是什麼情況。」


  葉馨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前面有大群活人吸引了喪屍的全部注意力,兩人決定繞開喪屍下山去。


  「伊娜姐,我走不動了!」左邊那個青年喘息著說道。因為說話而分了神,青年一腳踩空,一個踉蹌栽倒了下去,被攙扶在中間的男人也跟著摔倒在地。


  「江帆!」伊娜驚呼一聲,撲向倒在地上的男人,想要將他扶起來,卻因為幾人手忙腳亂的,再次摔倒在一處。


  緊追而來的喪屍和他們相距已經只有幾米,那個栽倒在地的青年坐在地上嚎哭了起來:「伊娜姐,怎麼辦哪?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啊?」


  「王昭,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伊娜火爆的脾氣和她甜美的外表反差極大,火燒眉頭的關頭,她仍不忘踹了王昭一腳,痛得王昭嗷嗷直叫。


  「等等,那是江帆?」聽到身後的說話聲,葉馨言回頭看去,待看清楚那個昏迷著的男人那副俊朗的面容的時候,葉馨言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行,我不能見死不救。」


  康嶠皺眉道:「我們自顧不暇……」


  「可是,他是江帆啊!」葉馨言的表情很認真,然後就朝著江帆走去。可她的這一舉動顯然將伊娜一群人嚇得不輕。


  葉馨言沒有理會他們的尖叫,走過去就一腳踹在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喪屍身上。不意外的,和那些動物一樣,葉馨言這一腳下去,踹得腐肉四濺,刺鼻的腐臭味熏得王昭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不想死的話就馬上爬起來。」康嶠也走了過來,一揚手就是一團烈焰砸過去。可火焰似乎並不能阻止沒有痛覺的喪屍,雖然身體都被燒著了,它卻依然不屈不撓地繼續追尋著新鮮血肉。


  這憑空出現的火焰嚇得王昭又是一聲尖叫,連滾帶爬地竄出去老遠。


  伊娜也嚇得直冒冷汗,卻還是咬牙堅持著將江帆扶了起來。


  「伊娜姐,你帶著江哥先走。」右邊那個眉目清秀的青年說著,抄起一根粗壯的樹枝就朝著喪屍走去,似乎是打算替他們殿後。


  「溫楠……」伊娜表情複雜。


  溫楠露出個憨厚的笑容,說道:「我要是還能活著的話,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閉嘴!」伊娜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指著王昭說道,「你,過來。」


  王昭不情不願地走了回來。


  伊娜威脅道:「你給我看好了江帆,他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就把你扔過去喂喪屍。」


  王昭嚇得身體一抖,四肢僵硬地走了過來,撿起一根樹枝,雙手握住站在江帆面前,一副忠狗護主的模樣。


  溫楠見伊娜走了回來,著急道:「不是叫你走了嗎?你回來做什麼?」


  「少廢話。」伊娜不耐煩地吼道。然後一棍子掄在一個喪屍身上,那個倒霉的喪屍立馬像高爾夫球一般飛了出去。


  溫楠再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


  康嶠見火對喪屍不管用之後,同樣撿了根趁手的木棍擋住往前沖的喪屍。


  葉馨言回頭看到王昭傻不拉幾地仍守在原地,吼道:「你扶著江帆下山去。我們撐不了多久的。」


  伊娜說道:「不能下山,山下全都是喪屍。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葉馨言說道:「山上更危險,全都是吃人的野獸和怪物。」


  王昭已經將江帆扶著坐了起來,聞言嚇得嗚嗚直哭:「那我們怎麼辦啊?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伊娜吼道:「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煩死了。」


  葉馨言看向康嶠,問道:「怎麼辦?」


  康嶠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還是下山。」


  「你怎麼看?」伊娜也詢問起溫楠的意見。至於王昭,問他的意見只是浪費時間和感情而已。


  溫楠看了一眼被葉馨言和康嶠解決掉的躺了一地的屍體,又看了一眼葉馨言那滿身的傷痕和血跡,也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做決定吧!」


  伊娜咬著唇,揮舞著棍子走到葉馨言附近,問道:「你認識江帆?」


  葉馨言答非所問地說道:「先下山再說吧!山上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只會比山下更危險。我們在前面開路,你們跟上。」說著,和康嶠對視一眼,兩人配合著,一人拿著一根粗木棍,居然真的在喪屍大軍的左翼開出了一條血路來。


  伊娜咬咬牙,眼見和葉馨言他們的距離漸漸拉開了,她來不及思考更多,走過去一腳將王昭踹了起來,扶著江帆就走。害怕被丟下,王昭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在另一邊攙扶著江帆。


  一行六人選了條喪屍最少的路一路硬闖。畢竟前面有大量活生生的人吸引了絕大部分的喪屍,又有葉馨言開路,和康嶠的火焰照明,六人終於還是活著下了山頭,看到了公路。


  雖然在公路上可以看到幾處民居,但山間小路崎嶇蜿蜒,看著距離雖然不遠,但真要走過去,恐怕也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所以幾人還是決定順著公路繼續下山去。


  「再走不遠,應該就是木魚鎮了。」康嶠很肯定地說道。他是昨天……哦,不對,已經過了凌晨,應該說是前天一大早從木魚鎮出發的,帶著狗循著葉馨言的氣味走進了山區。一天的時間走的路,順著原路走回來,用一夜的時間差不多剛好。


  這話並沒有讓大家輕鬆起來。


  王昭戰戰兢兢地問道:「鎮上會不會都是喪屍啊?」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答案。


  公路上面沒什麼奇怪的動靜,憋了一路的葉馨言扭過頭看著伊娜問道:「你們身上有手機嗎?」


  伊娜搖了搖頭:「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當時只顧著逃命,手機早不知道哪裡去了。」


  葉馨言失望地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們怎麼會大晚上的在深山裡面跑?而且,你們怎麼知道喪屍的事情?」


  伊娜反問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誰吧?」


  葉馨言點了點頭。雖然她對娛樂圈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但和江帆有關的事情,她大多都是知道的。更何況是和江帆是同學,又同時出道,號稱稱金童玉女、最佳熒幕情侶的伊娜呢!

  伊娜說道:「我們是來神農架錄節目的,昨天下午大概是一點左右的時候,我們正在午休,突然就有幾個工作人員開始瘋狂地咬人。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也只是將他們綁了起來,打了120,然後打算將他們送出山去。可就在下山的路上,才走了半個小時,被咬的人中有一個和咬人的人一樣渾身散發惡臭,見人就咬。之後,所有被咬的人都……這種喪屍電影我們都拍過,所以,那個時候大家都慌了,慌不擇路地瘋跑。我們的拍攝也中止了,所有人動身下山。可我們才到山下的時候,很快又遇到了一大群往上跑的喪屍,所以只能逃回山上。」


  王昭弱弱地插嘴道:「原本我們攝製團隊有兩百多人的,結果到後面只剩下五十多人了。剛剛……你那個火球是異能嗎?」後面一句話,是問的康嶠。


  康嶠卻看也沒看王昭一眼,連話都懶得搭一句,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周遭的動靜。其實,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在康嶠那裡碰了個軟釘子,王昭頓時又蔫了,沒精打采地和伊娜一起扶著江帆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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