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往昔

  沈思思低聲一笑，道：「……因為我不允許，絕不會放過你。」


  她輕笑起來，道：「……我接受一個人或一件事很難，總會經過激烈掙扎，才會坦然接受，一旦我接受了的人或事，就絕不允許在狀況之外的變故，你可想清楚了……真的和我在一起？！我這一生，都不可能把感情當成唯一的東西和生命，你若是想約束我像別人的妻子一樣，遵守婦德，我做不到，而且……男人和感情也不是我唯一要求的東西，我更在乎的是其它的更多的東西，想要做的事也有很多，甚至以後我還會有很多出格的行為，你真的能接受，並且尊重我的意思，不干涉嗎？！若是你想要求我做一個這個時代的合格的妻子，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趁早不要開始最好……我從來不是這樣的一個女子，我不在乎名聲，只在乎我想在乎的一切，我想保護的一切，穆澤宸，若是有一天，我們有那麼一天，你真的忍受不了，我會徹底的將你踢出我的生命，對一些重大的抉擇，我向來從不心慈手軟……」


  穆澤宸鄭重的看著她沒說話。


  沈思思道：「……你們看到的只是這一片天，而我心中擁有更廣闊的天空，我想要自由的去看一看，我希望我的婚姻和感情，並非是約束我們的理由，人生這麼短，我是自私的人，從來沒想到要辜負自己，也絕不會辜負自己，若是……你能接受，我會將你納入我的保護圈，以後不管如何都不會丟下你，也會護著你……」


  「這種事很重要……」沈思思道：「……現在想好了，你不至於以後後悔，你好好想一想，再回復我……」


  「不……」穆澤宸搖了搖頭，表情鄭重，眼神十分凜冽而柔和，直視著沈思思道：「……我知道這一輩子就認定你了，我知道你與旁人不一樣，我不會約束你，我其實約束的是我自己，遇到你的時刻，我就知道這一生，我都會追隨著你的腳步走了，以前的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會這麼喜歡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沈思思扶著他坐了下來，還細心的拿了墊子給他墊了。


  兩個人坐下歇腳，穆澤宸道：「……我不後悔，絕不後悔，你不知道我的決心，我從來沒有對這一件事這麼堅定過，不關命運的事，而是，我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它的跳動由不得我，我相信你不會負我……」


  這樣的他讓沈思思柔柔一笑，雖然他話語不多，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全心的信賴和託付，令她的心倏忽更加柔軟起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此時勝無聲。


  他即使沒有更多的話語，也令沈思思知道，他的心是什麼樣的決心了。他的手甚至還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緊緊的從沒放鬆過，這樣的感覺令沈思思心中微暖，說不出話來。那樣溫暖，那樣喜歡的手，讓沈思思忍不住放軟了手，輕輕的去撫摸了一下他的臉，輕輕的捏了捏，像是對待那隻狐狸一樣，可愛的緊。


  穆澤宸臉更是微紅，壓抑不住的心跳，只是眸卻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那麼喜歡，那麼的不可自拔，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這麼喜歡了……


  「呆瓜，以後叫我思思吧，這才是我的真名字……」沈思思笑著道。土妞是給家裡人叫的，而思思，她的真名，是給她的知己，她的愛人叫的。


  「……思思。」穆澤宸一笑，俊美的臉上羞澀的很，親密的叫了一聲，只覺得這一聲像是甜到了心裡一樣。


  原來，這才是她的真名。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為什麼她會有一個真名。有些事，其實只要相處在一起，很多事實其實並不重要。


  歇了一會，兩人繼續走，不過是隔了一個院子的距離，路上已經被管家派人清理的很乾凈，只是有的院落在修繕，不過也井井有條，並沒有打擾到這邊。


  走到靈堂前時，穆澤宸看著院子里的梨樹，笑著道：「……就是這裡了，我母妃最喜歡梨花，所以這樹一直種著，那麼多年過去，已經長到這麼大了……」


  沈思思上前，道：「……開花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是啊，以前心裡難過的時候，就會走過來站一站，或是跳到樹上靠一靠，心就會平靜下來，寂寞的時候，也會好得多，後來有金狐陪我，我就平靜的多，來的也少了，花開的時候確實是很漂亮……」穆澤宸輕笑著道：「……只不過結的梨子卻是酸的，我想這大概是母妃的思念吧，東原的土質很適合種梨樹，別的院落里種的都是甜的，只有這兒是酸的……」


  沈思思摸了摸這顆很大的樹，枝繁葉茂的樣子，估計是從來沒有修過枝葉，那麼的昌盛，她低聲道：「若是你母妃有靈，她一定希望她像這顆大樹一樣為你遮風擋雨……」


  穆澤宸輕應了一聲，牽著她的手進了靈堂，他讓侍女點燃了香，和沈思思各上了三柱香。


  漆黑的靈位牌上面的漆金字很顯眼，但孤零零的立在這兒，很寂寞。


  老王妃的牌位另立著，與其它的祖先靈位並不擺放在一塊，但卻也顯得很是孤零零的。


  穆澤宸有點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上完香之後，沈思思怕他難過，扶著他到了院子里坐到了梨花樹下的小榻上，太陽透過樹葉照了下來，灑到他們身上，曬出大大小小的小圓點，加上清風，的確宜人。


  穆澤宸道：「……其實事情過去這麼久，我也沒有那麼難過了。雖然這些年有點寂寞，但有金狐陪著我，還有父王在，還有妹妹，我其實也很少去想這些事了……」


  看他面容是真的很平淡，沈思思才放了心，她知道，他只是壓抑太久，想要找一個親密之人，說一說這些事情。


  沈思思便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穆澤宸彷彿在組詞，頓了半天，才道：「……我出生的時候，大法師就給我批了命，鍾大哥在外面消息這麼靈通，相信你也聽過的……」


  「聽過，說你是一代帝君之相……」沈思思道。


  「……嗯。說的很出格，」穆澤宸道：「……其實那時候，父王和母妃感情非常好，他們成親沒多久，父王那時候還沒有封王，只是皇子身份，並不算多受寵，因為他排行第九，與前面的幾位皇子比起來，他的排位太低太低了，不佔嫡，不佔長，十分被動。這批卦一出來，其它的皇子都得到了消息，自然對我父王和我，開始虎視眈眈了……」


  穆澤宸舒了一口氣，道：「……我父王若是此時將消息給按下去，也許還沒什麼大事，能糊弄過去，可是，他卻想了一個辦法，將我的批卦公開……」


  沈思思聽了有點無語，道：「……穆王爺要這麼做的？！」


  「對……」穆澤宸苦笑道：「……大法師的預言從來沒有落空過，所以，我們穆王府一下子就被東原上下矚目，朝野內外，全部震驚，而我父王也被封府為王，但同時，我們王府也是東原上下的靶子，母妃她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當時我還很小，但我有印象的，我還記得母妃身中劍毒死在我眼前的樣子，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場景，父王他很心痛，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沈思思無言以對，動了動唇，竟然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四寶他，當年也是如此，成王一家滅門的時候，他究竟心裡有多痛？！

  逃得一劫后，不知道會不會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深夜也會驚醒？！沈思思的心又給糾了起來。


  她知道的，有些痛，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而只是一直壓在心底，不常去想起罷了，可那痛，一碰就疼，一直存在的。


  「我父王很自責，母妃死後，他潔身自好，沒娶繼室，侍妾更是極少，可是做的再多，也換不回來我母妃的命，父王一舉，換來了我們穆王府的矚目和受寵，可卻以我母妃的命為代價換來的，這麼多年我真的怨過，可是，我也知道是無奈之舉，帝王之家，這些事都很平常，我父王大概也沒有料到會失去母妃，他曾說過母妃是他最愛的女人……」穆澤宸心痛的道：「……只是，權勢就那麼重要嗎？！竟然重要到連妻兒都可以排到後面去？！我不明白，也不認同……我從小就想過，要麼不娶，要娶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好她……」


  「穆澤宸……」沈思思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只是我在想父王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是否心裡會遺憾，會後悔當初的決定……」穆澤宸低聲道：「……自那之後，我就成了活靶子，從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次的刺殺，父王雖然保護的很好，但我，還是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