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芥蒂

  韓驥無語的很，收好了信，道：「看來我在京中確實是礙著你的眼了，這麼的想要我出京，看我這麼不樂意，你這是琢磨著讓我閑不下來呢，弄這些，至少也得要好幾年了……」


  李琛瑜翻了個白眼，道：「你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與其呆在這兒徒惹皇上傷心，還不如去建港，皇上不見你，反而還快活一些，與其生怨生了其它事，不如出去忙碌一番最好，交給你我還是放心的，旁人我還真不放心……」


  「你怎麼不去？！」韓驥不悅道。


  「我去了誰陪皇上說話？！」李琛瑜翻了個白眼，道：「京中的事我也放不下，再說了，你在前方，我在後方坐陣，給你付銀子，不是更好，我們換過來，我去打仗，你管銀子，你行么？！」


  韓驥無語。這個不要臉的，還拚命往臉上貼金，分明是他自己懶的慌。


  「再說了，皇上見到我高興著呢，因為我是思思最親密的朋友，最了解她的人，可不像你，是皇上又敬又愛又恨又怨的師傅……是你造成了他的愛情悲劇，明白不？」李琛瑜理所當然的道：「再者說，我也是為了分開你們師徒，以免見面太多，生了嫌隙，攪的大禹不安，一個為君，一個是手掌重兵的權臣，萬一真生了怨，可真是大麻煩，與其如此，不如現在就分開……皇上本來就不怎麼待見你，一見到你，他就傷心，就難過……」


  「……」韓驥氣的半天說不出來話，好半天，才看著得意的他道：「……你這張嘴，可真是會強辭奪理啊，怪不得連御史台都吵不過你。你可真有本事，哼。」


  韓驥是真的怒了，滿面怒容。


  李琛瑜現在也不怕他了，冷笑道：「那你是答應不答應，不然我回宮去讓皇上出聖旨了，到時你不遵聖旨，抗旨不遵更麻煩。」


  韓驥被氣的無語，瞪著他不說話。一雙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都想吃了他似的。


  李琛瑜也不介意，看他這樣，便大搖大擺的站了起來，道：「韓侯不說話，就當你是答應了，我信也送到了，我也不留下吃飯了，走了，不用送……」


  說完就真的走了。


  韓驥冷笑，誰會留你吃飯，連茶也不會有一碗，這個賤尚書。哼。不過心中卻不得不嘆服，思思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這個傢伙，以前真跟油條似的，沒想到做事還挺靠譜，雖然講話做事能氣死一干人。


  李琛瑜一走，長生便進了來道：「……怎麼好好的，又給吵起來了，李大人也真是，好像與侯爺杠上了一樣，一來非得吵一架才干休，是有恃無恐了吧，他現在是朝廷命官。」


  「哼，還是一個得罪了所有官員，卻讓所有官員不敢得罪他的朝廷命官，誰讓他得皇上的寵呢，你沒聽說過他現在的流言嗎？說他是皇上的男寵，長的這般的妖，沒的污了皇上的名聲，這個李三，就是來害人的，土妞的名聲被他帶累沒了，現在還連累到皇上……」韓驥怒道。


  「那也是李大人長的好，沒辦法，那些人找不到別的把柄，只能這麼給他抹黑了，誰讓李大人得皇上的青眼呢，他可是算是第一寵臣了，唉……」長生無奈的笑著道：「說實話，皇上與將軍真的生分了……」


  韓驥一陣沉默，疲憊的道：「我知道他心裡有疙瘩，還在怨著我，可我也沒有辦法啊，我也沒有料到會這樣，我原本想成人之美的，長生，你是知道的……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失了徒弟的心的，失了外甥女的心……他韓驥還剩下什麼呢？！

  「將軍別胡思亂想了，這也是命吶，將軍當初也沒料到會這樣……」長生道：「誰也玩不過命呢，長生畢竟是凡人，不能料到所有。皇上和公主，也只是有暫時的怨氣罷了，以後日子長了，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是至親之人，他們會明白將軍的苦心的……」


  「但願吧……」韓驥苦笑著道：「罷了，反正在京中也閑著無事，不如出去打仗，能幫幫這兩個孩子也好，把駿兒也帶著，反正這些山賊也不成氣侯，慢慢的打便是……」


  「好，我捨命陪將軍同去，離開京中也好，大家相互冷靜冷靜……」長生笑著道。


  「我這是被李三給激的，這小子，他倒是挺會打抱不平，一來就給我臉子看，若是旁人，早一鞭子抽過去了……」韓驥冷笑道。


  長生無奈的笑，但他知道將軍還是挺喜歡這個總與他吵架的李大人的。


  韓驥想了想，又道：「走，進宮，在請旨去繳匪之前，至少要見皇上一面，哪怕他不想見我，心中難受，我也是要見他一面的……」


  長生應了聲，與韓驥一同進宮去了。


  而徐公公此時正在陪著成帝去了太廟，是皇宮內供奉各代帝王皇后的太廟。


  成帝站在各位皇帝的畫像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最後走到被自己追封的先成王和王妃位畫像前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


  勝帝明明與先成王同出一宗，可他們一派卻相互殘殺，現在卻被供奉在同一個廟堂之中，也是諷刺。


  成帝想追封先父王為謚皇時，所有朝堂官員都不同意，聲稱沒有這個先例，成帝若是一意孤行，也是可行的，只是，他不想與官員們爭這個無謂的東西。因為父王和母妃也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這些……


  但他進了皇宮之後，將祖先所有的靈位全安置於此，也算是唯一的交代了，這是他坐上皇位唯一做的值得的事。


  成帝低喃道：「……父王，母妃，你們如今也可以安息了，我們先祖所有的靈位全安置於此，以後我也會葬於皇靈，你們的冤屈也可以平息了……」


  成帝說完之後，幽幽一嘆，聲線中是幽幽的惆悵，難道這就是他做皇帝唯一的意義嗎？！

  好像……做這個皇位也沒什麼意思，偏偏卻都爭的死去活來。


  成帝苦笑。


  徐公公看不過眼，便道：「……皇上，成王一脈所有的墳墓都已遷入皇靈安葬，現已完工，所有的靈位也已安置太廟，皇上該高興才是，也對成王一脈，及至太007祖皇帝也有個交代了……」


  「……我是該高興才是。」成帝苦笑，可他偏偏就是高興不起來。大概是因為代價太大了，犧牲了太多。


  成帝最後上了香，靜站了一會，這才出來。


  畫像上的母妃依然美艷如初，先成王馬背上的畫像雄壯威武，威震天下。而他們的兒子，心卻已經死了。


  他雖也有曾像父王那樣的意氣風發，志向遠大，可現在……他想要的像父王一樣的與母妃恩愛的愛情卻是不可能的事了。


  成帝覺得自己會慢慢萎縮，他覺得有點愧疚，可卻也有點釋然和解脫之意，還有一些對命運的不公和無奈。


  上天公平而殘忍，給了你一樣，卻不會再給你另外一樣，哪怕是他千方百計也想要得到的。


  成帝站在走廊，鳥瞰著京城格局，吹著風，心中一片茫然。他的肩上是責任，卸不掉，他都知道，可是……心卻是空著的。


  徐公公都快要哭了，皇上又在發獃了，他終於忍不住勸道：「……皇上，也許公主她……還會回來呢……」


  成帝轉過身看著他，眸微微變亮起來，又道：「……會嗎？！」


  他低聲喃喃，聲音又變大了一些，不確定的道：「……她會嗎？！她不喜歡我的，只當我是親人……」


  「……會的，一定會的，公主她一定會回來的……」徐公公忍著悲意，低聲說著，哪怕是欺君，他也認了，他真的不能讓皇上再這麼下去。


  成帝良久后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笑著道：「……是啊，一定會的，她當我是親人呢，她不會丟下我的……」


  徐公公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淌了下來，又給抹了去，卻也不敢再勸皇上了，怕他會泄露出泣出來的話音，讓皇上聽了心中添了煩惱。


  徐公公忍住悲意，又將話音給壓了下去。


  正想著將皇上勸回去，別再這兒吹風，免得風寒加重呢，小李子就走了過來了，道：「……回皇上，韓侯正在御書房覲見……」


  成帝咳嗽了一聲，這才回過了神來，道：「……那就回吧，」


  徐公公和小李子一左一右退半步跟在成帝身後，下了階梯，往御書房去了。


  徐公公卻更加憂心起來，因為每每見一次韓侯，皇上就會失神落魄很久。


  可是擔心也沒用。到了御書房前，韓侯看著成帝消瘦的身形吃了一驚，看著他疲憊的臉，也是心中難受的很，「……皇上，有一些日子未見了，沒想到皇上……竟這麼瘦了，要保重身體要緊……」


  「朕不礙事的……」成帝的語氣一直平平淡淡的。可是還是能聽得出生疏和僵硬，他說話時，連眼斂都是垂著的，可見心中還是有芥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