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捨得一身剮
所以他飛一般的跑了，回了鍾家他才鬆了一口氣，暗忖女人真可怕。
這個村的女人更可怕，有村民這樣的，還有土妞這樣的，可真是嚇人的很，他真的……現在都有點陰影了。更沒了娶妻的念頭。一面又恨恨的咬牙，這個土妞，為什麼不是男孩子，若是男孩子，他心理還平衡些，可偏偏是個女娃，還樣樣比他強，他就心中跟什麼似的極難受……
這個時代，自然是男權時代，所以，四寶總覺得自己明明生為男孩子，卻處處不如一個女娃，這實在讓他很憂傷。
不過憂傷歸憂傷，活還是要乾的，果然就聽到院子里土妞在喊他了，「四寶，你躲屋子偷懶呢？！出來幫忙……」
「……」四寶歇了一下，喘了一口氣，真是一口氣也歇不得啊。每天他是最忙的那個，早上很早就起來要練武，然後是吃早飯，便開始幹活，要去作料坊，要在家磨底料，晚上還要看書習字，真是起的比豬早，睡得比狗晚，大寶他們至少晚上吃了晚飯都不必再忙了，哪像他？！
四寶認命的出去了，這沒有工錢的日子到底何時才是盡頭啊？！
腌著的熊肉和羊肉吃了好些天才吃完，那熊皮，羊皮和兔皮也全給弄出來了，何阿秀便笑著道：「小花啊，這熊皮就做個墊子也罷了，這四張羊皮給你和大寶各做一件皮背心吧，上次也還存了不少的兔皮，加上這次的，可以給土妞做個兔毛的掛子了，到冬天也可以防防寒，羊皮和兔皮倒也常見，並不打眼，可以穿出去呢……」
牛小花忙拒絕道：「娘，我就不用背心了，我在家裡又不用出門哪用得著這個？！家裡有炕有地龍暖和著呢，娘，這羊皮就給爹做一件吧，他經常出門收豬，到了冬天也不好走，又冷，他年紀也大了，我也擔心呢，大寶他還年輕倒也能挺著，做著棉襖就行了，先緊著爹做件掛子吧，以後有了皮子家裡人都做一件……」
「這倒也是，」何阿秀想著便笑道：「那就先給根生和土妞做，其它的等有了皮子再說，反正有韓將軍在，估計他閑的時候上上山，家裡以後也不缺這些個……」
牛小花點頭，輕聲笑著道：「以後再有皮子也給韓將軍做一件吧，獵物是他打的，不給他做都不好意思啊，他又住在我們家……」
何阿秀見韓驥也沒什麼動作，反而定時交伙食費，又肯上山打獵，心中也早鬆了，覺得自己肯定想錯了，便也不太在意了，道：「是啊，將軍夫人又不跟在身邊，到時若有皮子也給他做一件……」
這是人與人相處的禮節，人之常情，所以就這麼定下來了。
熊皮毯子倒是好做，牛小花就將這熊皮邊角處給用細針輕縫了一道，就放到土妞屋裡去了。
羊皮和兔皮的衣服也好做，無非也是縫個邊，釘上幾個扣子，其它的倒也沒什麼，所以牛小花做的也快，只費了幾天功夫就全弄好了。
沈思思看著這兔皮衣服，笑著道：「小花的手真巧。」
牛小花紅了臉，道：「穿上試試，看看可合身，我特意做大了一些的，到了冬天正好你裡面還要穿棉襖，到時候也能穿得上才好。」
沈思思套了一下，道：「挺好的。」
牛小花左右看了看才放了心，便走了。沈思思看著這針線很密，這個嫂子，真的很不錯。
她摸了一把那張熊皮，放在自己屋裡怎麼放怎麼奇怪，總有一種她是山中大王的感覺。若是換一張虎皮，她就真成了山賊了……
何阿秀也給鍾根生試了羊皮大衣，看著還挺合身的，她便笑著道：「小花的手可真是巧，做的真好，針線也密……」
鍾根生也挺樂呵的，卻道：「怎麼也不給你做一件背心呢，其實我做一件背心就好了……」
何阿秀笑著道：「到了冬天我就貓在家裡了，現在又不用怎麼出門，要這個做什麼，家中又不冷，以後有了皮子先緊著孩子們先做，他們要出門賣東西，上學的，有件皮子衣服也好一些……」
「嗯。」鍾根生點頭道：「哪天我再跟韓將軍一起再上山。」
「也不是催著你們上山，還是要注意安全，現在秋天過了，有些動物要冬眠了，山中的野獸找不到吃的，都要出來了呢，還是不要進深山的好，萬一碰見狼可咋辦？！罷了，就在外山打些小兔子山雞的也不錯，兔皮的皮衣也好呢，無非是多攢些日子罷了。」
「土妞也做了兔皮的衣裳？！」鍾根生笑問道。
「是啊，」何阿秀笑著道：「她人小，給她做那些兔皮就剛剛好，給其它人做就小了呢……」
「這個丫頭也不長肉，也不見她長高……」鍾根生無奈的道：「過了年就得要十歲了，怎的還是這般的瘦，我看她吃的也多，肉，飯，果子蔬菜樣樣也不少，吃到哪兒去了？她這樣子我可真擔心……」
「你擔心個啥？！」何阿秀笑著道：「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她才九歲呢，急個啥，我倒覺得她現在這樣子就挺好的，小小的，瘦瘦的，像個男孩子，出門也方便，若長的太像女娃，出門就不方便了……」
「這倒是……」鍾根生笑了起來，將羊皮大衣給脫了下來，讓何阿秀收了起來，道：「且再等等吧，反正三寶和她都還小。」
兩人便會心一笑。
這話就被長生給聽到了，這長生每天閑了沒事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聽各人談話，雖然大部分時候聽到的都是閑話，不過偶爾也能有所收穫，今天這就是極大的收穫了。
他立即就回了屋與韓驥說了，韓驥聽了卻只是一笑，道：「他們想的雖好，不過三年後我就得帶她走了……」
長生鬱悶的道：「哪怕三寶是個讀書人呢，真的考上了秀才舉人，哪怕是進士也沒啥，他也配不上小姐啊……」
金枝玉葉，又是大小姐的親生女兒，大小姐那麼美麗，雖然現在土妞是真的土了點，但女大可能真的十八變呢。所以長生很鬱悶，他嘀咕道：「我倒覺得小姐若是配我們府上的少爺倒是不錯的……」
「他們那幾個？！」韓驥一聽他說就皺了眉頭道：「長於婦人之手，天天養在後院，除了與丫環婆子們胡鬧的幾個小子也配娶土妞？！」
長生立即就知道觸了韓驥的逆鱗，便不吭聲了。
韓驥一想到幾個兒子就心煩，他即使想親自管教也鞭長莫及，現在他們年紀大了，也定了性，想要再轉性，只怕是難了，加上老太太護著他們跟眼珠子似的，韓驥真想說這是害了他們……
可上面那一位卻因為這樣極其的放心，總有賞賜到威遠侯府，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恩典，只有韓驥知道這越來越危險，他即使心急如焚，卻也是無用……
一想到幾個兒子心中煩的不行，他冷哼了一聲，道：「就他們那樣的也只配跟個丫環們鬧了，土妞這般精明，他們一個也配不上，若是三寶以後有出息，我倒寧願把土妞嫁與他，只要給多多的嫁妝就是了，還怕他們日子不好過？！土妞又會賺錢，那個三寶長的也不差……」
長生動了動唇，道：「這，可這……也，是不是下嫁了？！在京城那樣的地方，多受歧視，那裡……」可是會吃人的。
韓驥也明白，不過是氣話罷了，他嘆了一口氣道：「到時給她找一門與我們府上同等的親事吧，也不高攀，也不下嫁，只要一點，對方要出息，其它的倒也不講究了……」
想畢他又苦笑，「現在還早，急什麼，到時候再慢慢的挑。我親生的外甥女兒，還怕嫁不出去？！」
「這倒是……」長生見他不再生氣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韓驥在畫畫，便道：「將軍，我來給你磨墨吧……」
看到畫，韓驥又頓了一下，也畫不下去了，他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快一個月了吧，那畫還沒收回來……」
長生沒說話，反正怎麼說都不對。
韓驥放下了筆，心中梗的慌，他們韓家名門之後，世代忠良，個個驍勇善戰，以武傳家，結果到了他，就要以詩畫出名了，我擦，這種心理落差……多難受？！再加上幾個孩子長歪了，只怕是韓家要敗在他手中了，他又梗的心慌，想到京中那幾個小子的糊塗事，韓驥真是連覺也睡不著了……
長生看他這樣，也知道他心中焦慮，可偏偏府上所有人都以為侯府能世代傳下去呢，一點也沒有危機意識，可只有將軍和他才知道侯府早已危機四伏。
長生想了想，還是低聲道：「……將軍，還有四寶呢。」
韓驥的眸陡然一亮，在暗黑的屋內那麼的顯眼，是啊，還有四寶，這是他們韓家最大的籌碼。也是唯一的生機和希望。
只要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既然威遠侯府已經沒了生路，他還有什麼捨不得的，無非就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