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舍與得
一顆步伐窘怪,而且能與人交流的葫蘆籽立在了青豆群中,讓人看不清方位。
樊成沒有想到這個小東西也會修鍊。雖然他承認這小傢伙達到聚氣七階確實不凡,但說自己是什麼葫蘆大仙,想想也只能是扯淡。
一下子摸不清葫蘆籽的方位,又因彼此實力差距過大,樊成只好嘴軟下來,「你想我怎麼求你」
「嘿嘿」葫蘆籽沒安好心的怪笑了兩聲,接著說道,「把剩下所有的豆子給我吃掉,我就告訴你。」
做夢。樊成心裡這樣想,卻是沒有說出來。雖然葫蘆籽的體積小,但再怎麼也是有了聚氣七階的修為,真要硬來指不定又像剛才手心一樣受了傷。
一時半會不能輕舉妄動,這著實讓樊成費了一番腦筋,但好在葫蘆籽發出了聲音,這讓樊成大概清楚了它現在的方向。
「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剩下的豆子都在哪裡,比賽結束了全都給你吃,你覺得呢」不管如何,樊成都想先知道豆子的下落,要像墨染那樣一點一點找過去也不知道要花費多久。
「要讓本座幫你找豆子,豈是那麼容易的你得先給我吃掉兩顆,我再幫你找剩下的七顆。」
「好」
樊成答應的很乾脆,這讓葫蘆籽都生出一番詫異,「你就這麼不在乎比賽的輸贏」
樊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葫蘆籽快去找豆子。
反正九顆豆子和七顆豆子都是輸,不如先把豆子給找到。
「我說,反正你都不管能拿到幾顆豆子了,不如先給我吃掉九顆,我再幫你找最後一顆」
樊成惻陰陰地朝著葫蘆籽發出聲音的方向瞪了一眼,手橫在脖子上,作同歸於盡狀。
「咳咳,本座像是會出爾反爾的人嘛說好只要兩顆,那就只吃兩顆,我以葫蘆大仙的名義發誓」
此時,場外的人都已經發現了葫蘆籽的存在,不由得議論紛紛。
「快看,那顆青豆會自己動,難道這才是墨雨前輩的考驗嗎」
「來不及了,墨染都已經找到了八顆豆子,這場比賽肯定沒有懸念了。」
「不對,墨染也停了下來,不知道遇見了什麼」
場上發生的一些變故引發了不少的爭論,尤其是墨宗門的一干修士,他們都覺得墨染必勝,但一下子出現了這種不可預測的因素,難免會讓他們覺得這一切都不公平。
其實,在墨染的修鍊場內也是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葫蘆籽,一樣有著生命,一樣有著修為,一樣那麼猥瑣,一樣吃掉了一顆青豆。
幽影般的老人就一直注視著兩個修鍊場內的葫蘆籽,喃喃道:「這是擁有本體意識且能自主行動的幻象么。」
幻象可以是現實中有的,也可以是從未存在過從而想象出來的,但唯一的共同點是這些幻象都很難有自己的自主意識。相傳也只有一些特殊教派能有讓幻象產生自主意識和之前記憶的秘法,不曾想在這裡見到了。
幽影老者也懂得幻術,但其理解卻遠不如墨雨來得深刻。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此刻他更加堅信,家族需要墨雨這樣的後盾。
幽影老者又重新審視了整場比賽,可還是沒有看出有什麼端倪。
現在,他只知道宗少主也不可能再集齊十顆豆子,那剩下的應該是比誰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的豆子更多。
大多數修鍊者都看好墨染而不看好樊成,畢竟前者已經找到了八顆豆子,與後者一個都沒有找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儘管突然出現的葫蘆籽讓人揣測是不是墨雨的額外考驗,但比賽勝利的要求卻是很清楚明了的。
那就是最先找到十顆豆子的人獲勝。
就在大家都疑惑葫蘆籽出現的時候,墨雨的嘴角微一上揚,沖著所有觀戰的人說道:「比賽勝負已經分曉。」
什麼
所有的修士在一瞬間哄鬧開來,尤其是墨宗門的人,原本認為勝券在握,可看看墨染手上的八顆豆子,再想想墨雨剛剛終止的比賽,不由得感到事情有了變數。
幽影老者也沒有弄清楚狀況,只得沉默不語聽著即將公布的答案。
墨雨似乎很滿意場上哄鬧的效果,緩緩地點了點頭,對著樊成笑了笑。
「小娃娃,從現在開始,我欠你一個人情。」
樊成也是一頭霧水,但還是要裝作一個小孩那般問道:「老伯伯,為什麼呀」
墨雨心裡彷彿千萬匹草泥馬奔過,一個大男人的靈魂塞在一個小孩子體內,還要裝出這麼膩歪的聲音,他真的要吐了。
「因為你贏了。」
樊成愣了愣,旋即歡呼起來,「我贏嘍,我贏嘍。」
墨雨咽了口口水,心裡最後的底線彷彿被踐踏了無數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樊成,一個個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墨雨,不帶你這麼偏袒別人的。他可是一顆都沒有找到啊」先前與墨雨對上一招的那名墨宗門帶頭人忍不住大喝道。
現在有了幽影老者坐鎮,他不免又囂張拔邑起來。
許多懼怕墨宗門的修士也紛紛點頭,希望墨雨能給出一番解釋。
墨雨倒是很淡然,面對這麼多的疑問似乎就是要賣上幾個關子。
但他越是這樣,幽影老者就越是不安。一雙深沉的眸子死命在樊成身上遊走,又不時的看向那顆葫蘆籽,勢要看出些名堂來。
兩處場地的葫蘆籽慢慢化作一道光羽,最後匯成了一塊,飄落到了極道場的深層修鍊房。
「墨老,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給大伙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個評判法。」
有極道場修行的道友,平日與墨雨關係不錯,現在也是十分不解。
幽影老者也不是個善茬,若不是墨雨的實力擺在那,說不定早就動手了。
此時的他也沒忍住,連忙問道:「道友,如你所說,最快找出所有豆子的人獲勝,即便我們宗少主僅找出八顆,卻也要比那個小娃娃找得多得多,你難道就不該解釋一下嗎。」
所有修鍊者的心頭也甚是不解,都希望墨雨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墨雨對著眾人淡淡一笑,然後看向樊成,示意他伸出雙手。
樊成不急不慢,似乎有意吊著眾人的胃口,一點點的攤開手心。他其實也是雲里霧裡,直到現在還認為墨染的豆子要比自己多,怎麼可能是自己贏。
七顆豆子。
這是什麼時候找到的
有些目力不精的修鍊者並沒有看到葫蘆籽幫樊成找豆子的過程,只知道有著一個通靈的小東西,似乎與樊成杠上了。
「如若只是這樣,我們宗少主的八顆豆子也比這小娃娃得到的多,這個結果貌似並不能服眾吧。」幽鬼老者倒是注意到了葫蘆籽,顯然並沒有因為樊成手中的豆子而顯得吃驚。他現在有著眾多修士共同的疑惑,變得更加咄咄逼人,誓要問個究竟。
墨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環視了一遍眾人,然後說道:「想必各位都已經看到了雙方修鍊場內的那顆特殊的小青豆了吧,不瞞大家,這正是我養了多年的一株通靈植物。」
墨雨頓了頓,接著解答眾人的疑惑,「可惜啊,我養的這個小傢伙吃掉了他們兩人各自修鍊場內的一顆豆子。」
「也就是說,從開始,兩邊的修鍊場內就各自只有九顆豆子。」
墨雨看了一眼幽影老者,見他正在思索著這其中的玄妙,又是頓了頓,沒有一次性說完。
這下,倒是讓不少的修士急了起來。墨雨的這個解釋等於是沒說,不少精修目力的好手早就把葫蘆籽的情況向眾人說明,所有人也早都明白,場內只有九顆豆子。
但是墨染手中還是有八顆,怎麼看也要比樊成的七顆來得多呀。
這關場內只有九顆豆子什麼事。
幽影老者想了半晌,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深邃的眸子泛起了金光,直直地射向兩處修鍊場。
遠處看來,兩處場地沒什麼不同,少了那些豆子的幻象一下變得空蕩蕩,但是對於目力修為極深的幽影老者來說卻有一點不同。
只見墨染比試的那個修鍊場內還留有一顆豆子,而樊成的場地里已經空無一物。如果沒有細看,還真以為兩處場地什麼都沒有。
「符長老,你似乎已經看出來了。」
這名幽影老者和墨雨同出一門,原本在墨宗門一起共事,雖然彼此交流不多,但是名號還是在那。
墨雨直接叫出了「符長老」,當即讓眾修士聯想到了墨宗門內,以手段凌厲陰毒著稱的符清,不由得都是一陣寒顫。
「長老,您到底看到了什麼」之前的那名帶頭人忍不住問道。
符清沒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然後等著墨雨作接下來的解釋。
墨雨莞爾一笑,心中已經明白,符清對這結果應該沒什麼異議,又接著向眾人解釋道。
「小娃娃這邊的通靈物不僅只吃了一顆,還多吃了兩顆豆子,也就是說,那一處的場地內一共只有七顆豆子。」
「現在,這剩下的七顆豆子都在小娃娃的手上。」
「而墨染手上雖有八顆,但是並沒有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場內所有的豆子,所以並不算數。」
原來如此。
不少人心中明了,都對樊成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墨宗門的修士都忿恨不服。其中的個別人略一思索就發現了不對,「墨雨,這不就等於比賽開始就已經有了結果你讓通靈物吃幾顆,它就在哪邊吃幾顆,勝負不是很容易分曉」
所有修士被這麼一點提,都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更有不少畏懼墨宗門的修士開始趨炎附勢起來,一個個幫著墨宗門煽風點火,想讓所有修鍊者都發覺這個問題的所在。
「有舍即有得,有因就有果,老夫只讓我的通靈物在兩處場地內各吃一顆青豆」
「可墨染就是因為被吃了一顆豆子,便開始懈怠,從而對找到最後一顆豆子失去了信心,可謂半途而廢。」
「反觀小娃娃的表現,他做出承諾,先給出三顆青豆,再讓通靈物幫忙找到剩下的青豆,這是修鍊路上簡單的捨得之道。」
「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會有所獲,雖然墨染也相應付出了很多的時間與精力去尋豆,卻可以看出日後修行起來的死板,即便修為有成,卻也只能止步於此,不再向前。」
墨雨真的考慮到了很多,這讓許多修鍊者一嘆,因為他們認為,即便是自己上去,多半也會被突然而來的那個小傢伙亂了找豆的步伐,樊成能夠堅持自我,當真不易。
「哼」符清散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恐怖氣息,一對深邃的眸子彷彿洞穿了一切,直直逼射向樊成,顯然,他對於這個結果也只能默認。
但旋即,他又回過頭對著宗內弟子說了些什麼,竟勾起了弟子們一個個如饑似渴的神色,每名弟子的臉上都藏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像是看到了獵物那般的發狠。
話畢,符清正了正身,再次轉回了頭,身後的弟子都暗暗地點頭。
「墨道友,觀你幻術之法,我心有所悟,不如你我暫且遁向遠處,論道一番」
陡然間,符清周身的靈氣波動一陣翻湧,似天塌下來那般壓得眾修士抬不起頭,一些湊熱鬧的凡人更是兩眼發黑的倒在了一旁。
儘管比賽有所勝負,但此事還是不能善了。
這是墨雨早已料到的。他的眼神也凌厲了起來,一掃墨宗門各個修士,以十足的道音對著眾修士傳道,「從今日起,這個小娃娃就是我的關門弟子,誰敢動他一毫,我必誅之。」
一干修士心神巨震,體內有如翻江倒海般難受,一句簡單的話如同烙印一樣刻在了心頭,無法磨滅。
符清卻絲毫不受影響,幽冷的眼神配上嘴角一抹奇異的詭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的氣息先是一斂,整個人的體表都是綻出惻隱的黯光,隨後如箭般射出,直沒入了雲霄。
墨雨一臉的嚴肅,似在對付不世大敵,沒有一點的鬆懈。他最後一眼警告著墨宗門的修士,然後也像符清那樣直衝雲端。
兩道神光衝天遁去,宛城所有修士莫不心神一顫。
像他們這個級數的戰鬥,動輒就會毀城破地,不得已只能去遠處戰鬥。為了防止戰鬥的餘波影響宛城,宛城的老城主也不得不出手了,可見這種存在的戰鬥有多麼驚人。
然而,兩大高手的離去並沒有讓極道場的修士鬆一口氣,反而讓所有人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這種零度般的死寂似在暗示著一場戰鬥的產生。
沒有一人說話,沒有一人亂動,這不是受到兩大高手的影響,而是真正的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子,你自縛住手腳吧,這樣還省得我們多費一番功夫,也能讓你少吃點苦頭。」墨宗門的修士帶頭人嘿嘿一笑,率先打破了沉寂。
沒有了兩大高手,他的修為就是人群中最高,看向那副嘴臉,想必平時也是個恃強凌弱的主。
當然,在場的修士很多,聚集起來也能與墨宗門的人抗衡,可這些人雖然敬重墨雨前輩,卻也不想惹上墨宗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要知道,為一個非親非故的娃娃出手,這一點也不值得。
不少人搖頭,看出這帶頭人定然奉了那名幽鬼般老人的旨意,不然也不敢在墨雨警告之後還要強行出手。
難不成,符清下了狠心要除掉墨雨
而符清明知不是墨雨的對手,卻還要主動出擊,是不是還有著別的後手
在場之人都懸起了心,一場紛爭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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