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男人哭吧不是罪
閔芊芸在手術三天後,悄然地辦了出院手續,轉到岑氏旗下的醫院靜養。
這幾天,關閔閔一直在醫院陪著狐狸精媽,也沒有去看過葉瑤,當然,也有聽從大BOSS的建議,暫時沒有跟狐狸精媽提起葉含君來看望她的事。
在離開原來的醫院前,她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葉瑤的病房。
她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葉瑤清醒地坐著,而葉含君及李紫曼都坐在床邊陪她,看到她進來,都站了起來與她客氣的打招呼。
關閔閔點了點頭,不想知道李紫曼為什麼會在這裡,與葉瑤什麼關係,但是這裡人多她也不好問。
「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願意救了我媽。」關閔閔朝床上的葉瑤道。
葉瑤聽了她的話,嘴角向上彎了彎,「我救了她,也沒有吃虧。」
她當然不會吃虧的,不管富豪爸還是岑致權,肯定都有對她做了什麼承諾,這一點,關閔閔心裡明白的。
這天下哪有掉下來的餡餅呢!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她跟葉瑤確實沒什麼好說的。言盡於此,她又朝葉含君及李紫曼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
葉含君看著關閔閔離開的身影,想叫又叫不出口,一直到病房門關上后,葉瑤才又開口:「想追就追啊,不過,人家估計也不想搭理你。」
「葉瑤,你安靜一點。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李紫曼就是看不慣她現在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她的模樣。
「如果嫌我說話難聽,你們可以不來看我的。」葉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媽,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李紫曼可不會看她的臉色,拿起放在旁邊的包包轉身就往外走。
等李紫曼離開后,葉含君皺眉看向床上的葉瑤,「幹嘛這麼跟你姐說話?」
「是她先看我不順眼的。」葉瑤翻了翻眼,「如果你又想對我說教的話,抱歉,我很累了,不想聽,你走吧。」
說著,她順勢閉上眼,擺明了就是不想多說。
葉含君看了看她后,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這幾天,因為關紹軒的關係,她沒有再去看望閔芊芸,今天一大早來醫院卻看到幾個護士在進進出出整理她的病房,於是順口問了一句才知道她轉院了。
那一刻,心裡的苦澀只有她自己才懂得。
關紹軒這是杜絕她與閔芊芸見面呢,就怕她會不小說出那些他不願意再提及的往事。
在他心目中,她不是那種讓人討厭至極的功於心計的女人。
而關閔閔這幾天並沒有聯繫她,想來也是受到關紹軒的影響吧。
她回來,其實不是要破壞她們一家三口的感情,若是真有心要這樣做,不會等到現在才來做。
只是,說出來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是一輩子也沒法彌補過來的。
她也不奢望別人會原諒她,但她卻還是抱著,想親口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的。
再等等吧,等她身體好一些了,她再找機會去看看她。
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關閔閔從病房下來的時候,碰巧與李紫曼坐同一部電梯。
電梯里只有她們兩個人,各站一邊沉默著,沒人先開口。
一直到電梯門打開,關閔閔率先走了出去,李紫曼跟在她身後。
關閔閔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她一直跟著她的,因為她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一直很有節湊地跟在她後面。
「你有什麼事?」
在步下台階前,關閔閔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
她其實很不擅長跟不熟的人打交道,特別是那些曾經讓她不開心,甚至陷害過她的人,就算以後她真的跟致遠哥在一起,她想她與李紫曼永遠不可能會成為關係親近的人,更別提她跟許嫣還是朋友,還有她與葉瑤之間的關係。
總之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是讓她討厭的,那對於她本尊,她怎麼可能喜歡得起來?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李紫曼沒有意圖靠近她,在她停下腳步后,她也停了下來。
雖然她沒有指明是什麼事,但關閔閔知道了,也不打算跟她再談這事,淡淡地丟下一句:「哦。我知道了。再見。」
坐在車裡的司機看到她,將車子駛了過來,司機下車,親自給她打開車門,然後將無關的人與事關在車外,離開。
李紫曼一直站在台階上看著車子離開,直到看不見,葉含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與她一同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許久。
「她現在過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不必擔心。」李紫曼輕聲道。
「那就好了。」葉含君也應了一聲。
——
岑靜怡這幾天總覺得她家的溫教授有些怪怪的,或者應該說自從溫家老太太來過公司門口找過他后,他就變得不正常了。
除了送老太太回家的那天晚上他沒有回小公寓,之後他天天都有回來,但是明顯整個人精神狀態都變了。
雖然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但是她感覺得出來,他一直心事重重,連話都少了很多。
兩人住在一起之後,每天晚上都會膩在一起,當然不會只是抱著棉被純聊天,那幾盒套套都用得差不多了呢!
激情四射的程度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述。
可是這幾天,他卻連做這件事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嫣的——
就在剛才,她主動了撩他,明明很激動,但是一會之後,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眼神有說不出的欲言又止。
她只是問了一句,最近怎麼了,他卻忽然像是發了狂一般,拚命地折騰她。
那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雅昕,每一個動作都很強烈,卻又像是充滿了絕望一般——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可以保證,絕對是與她有關,與那位老太太有關——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難道又要重蹈以前的悲劇嗎?在她對他們的未來充滿希望的時候?
不,她不願意相信的。
從床上慢吞吞的起來,套上睡衣,她決定到書房好好跟他談一談。
兩人之間有問題,不能馬上解決的話,只會越積越麻煩,到時光是無休無止的爭執就足以讓濃厚的感情變淡,直到消失為止。
溫雅昕一向不抽煙,也極少喝酒的。
但此時,平時乾淨整潔的書房裡卻滿是濃濃的煙味,岑靜怡推門而入時,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鼻子。
「溫雅昕,你在幹嘛呢!?」
岑靜怡忍不住嬌叫出聲,幾大步走到坐在書桌後面的他面前,將他手中還燃著的煙給按掉。
難道剛才他從卧室出來,說要到書房做點事就是吸煙嗎?
她認識他那麼久,還沒見過他吸煙的模樣呢!
結果看到了,卻是討厭得很!
「靜怡——」透過濃濃的煙霧,他看著她皺起來的俏臉,目光迷離。
「叫什麼叫?到外面來說。嗆死人了!」岑靜怡連咳好幾聲,二話不說將他直接從椅子拉起來往外走。
客廳里總算是可以自由呼吸了,岑靜怡張著嘴,吸了好幾口鮮空氣才總算是回過神來。
溫雅昕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正要遞到唇邊,卻被她一把揮開了,水從透明的水杯里潑了出來,直接將她睡裙的裙擺給弄濕了,但岑靜事這會沒空理這個小事。
「溫雅昕,你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給我說清楚。」要不然,今晚誰也不用睡覺了。
溫雅昕看著她睡裙上的水滴,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拭掉,岑靜怡動作極快的移開腳,讓他的手落了空。
「溫雅昕,你別給我裝了,你到底說不說?」岑靜怡真的生氣了,直接衝過來揪住男人睡衣的領口。
溫雅昕仍舊沒有說話,卻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將臉埋進她的頸間。
岑靜怡感覺得到他的整個身體似乎都在顫抖,但是擁抱著她的力道卻是那麼重,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嵌入他身體裡面一般。
所以,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任由他抱著——
他的懷抱一如平常一般舒服溫暖,可是她卻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地流失。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他的聲音從她發間溢了出來——
「靜怡——」他低低地叫著她的名字,卻又久久沒有言語,讓聽著的人焦急萬分。
「雅昕,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牽著我的手不放,那現在又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明?」她怕的不是什麼困難,而是他放開她的手。
那真的會讓人絕望的。
他說過,要她等他兩年,其實不管多少年,只要他不放開她的手,她都會一直等下去,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失言。
「我奶奶,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這句話,在溫雅昕的心裡輾轉了好些天,當著她的面,他卻怎麼也說不口。
那天早上離開家之前,老太太端坐在門口,看著他提著公事包的背影淡淡地道:「雅昕,要是你執意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那就不要再回來見我。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原諒你的。」
他最親近的親人,要以死都不原諒他為由,逼著他離開心愛的女人!
溫雅昕覺得他活了27年,從來沒有一件事是讓他這樣的難以決擇。
他已經因為幾乎相同的原因,主動放棄了她一次,若這次,他再來一次,估計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原諒他了。
他不想放,卻不得不放。
他答應了老太太,再給他幾天的時間,好好地跟她說,可是每天面對她的臉,他的心就像是被無數的針刺到一般,疼得無法言語。
他說過,會好好地照顧她一輩子,但是這一份誓言的溫度還沒有消散,他竟然得再次放開她——
想想都覺得自己不像個男人,心裡背負的東西太多,他貪心得什麼都捨不得放下,卻又不得不做一與二的選擇。
老太太已經七十多歲了,頭髮都已經斑白,他只想讓她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地走到人生的盡頭。
可是,他能讓靜怡就這麼陪他耗時間嗎?
更何況,就算靜怡不在乎婚姻的形式與他在一起,固執的老太太也不願意,她的目的就是不能讓他跟靜怡在一起,至於要跟哪個女人在一起,她都沒有意見。
甚至威脅他,要是他不主動分手,她便來找靜怡,親口跟她說明當年老爺子來找他爺爺,最後導致他老人家心臟突發后離開的事情。
這件事,他心裡確實也有怨言的,但不足以讓他跟靜怡分手。
他怕的是,老太太這麼跑到靜怡面前揭開此事,以她的脾氣,她一定會回家大鬧一場的。
她與家人的關係已經因為與他在一起形如水火不容了,要是再鬧,真的不敢想像。
界時,絕對不再是他與她的事情,而是兩家人永遠也解不開的仇恨了。
他沒想過事情會這麼複雜難搞,他其實有見過岑老太爺一面的,強硬的言語里確實可以看得出來是個作風強勢的男人。
他來找他爺爺下棋到底會跟他說了什麼,現在大概是除了老爺子,沒有知道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爺爺不是當場就病發的,而是在岑老爺子離開后,他自己一個人走到了公園的深處才會這樣。
這件事,當時唯一的親眼見到的人林海若已經跟他證實過。
但這也是疑問所在,心臟病突發的人,都是受了刺激后的,可是爺爺與岑老爺子碰到的時候並沒有發作——
可是他奶奶已經認定,就是岑老爺子害的,她完全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岑靜怡聽了他的話后,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他家那位固執不講理的老太太啊!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呢!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們兩個在一起。但是我不在乎,我可以等,等到她慢慢地對我的偏見沒那麼深為止。」她會努力地改掉自己的壞脾氣,努力做一個賢惠的妻子,至少在她面前不要表現得那任性,像是欺負她的孫子一般。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她知道他想要盡孝心,那她就陪他一起吧!
「靜怡——」她的話讓他更是內疚與難過,可事情如果是這麼簡單的話,那就好了。
兜兜轉轉在心裡的話終於還是說出口了——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不好?」
這句話,他真的是花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說出來之後,兩人之間忽然沉默了下來——
空氣中的氣氛忽然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_
「溫雅昕,剛才的話,有本事你再說一次。」岑靜怡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卻沒料到是如此的平靜,就像剛才沒有聽到他說的那句話一般。
如果他承認說錯了,她可以原諒他一次,但要是他敢再說一次——
「靜怡——」
他是不能再說一次,因為說一次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你到底是怎麼了?生病人?發燒了?頭痛了?溫雅昕,你給我說話啊!」她又氣又急又慌地拍打著他的背部,想要掙扎他有力的擁抱,卻怎麼也掙不開。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給我——」岑靜怡激動的聲音忽然停止了,因為她的頸間忽然傳來濕濕熱熱的感覺,像是下雨一般——
她完全愣住了——
一直到那股濕意越來越重,她終於意識到,那是他在流淚——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你奶奶不同意,所以要再次跟我分手是吧?」
他沒有回應,只是眼淚卻似乎沒停。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是怎麼離開他的公寓的,只知道放在那裡的東西什麼也沒有拿穿著脫鞋就走了。
他追出來要送她,她推開了他的手。
「靜怡——」他握住她的肩膀,直視她那總是能讓他迷暈的水汪汪眼眸,沒有一絲愛,也沒有一絲恨,他看到的只有空洞,就像洋娃娃的眼睛,漂亮,卻沒有生命力。
「溫雅昕,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再見。」她挺直著身子往電梯方向而去,離開她曾經自以為是的幸福!
他站在原地,數著她的腳步,一步、兩步、三步……然後她進了電梯,離開。
——
岑靜怡回到岑家大宅的小樓,將剛要準備做睡前運動的小嫂子叫下來時,她直接抱著她哭得驚天動地,將關閔閔都嚇壞了!
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卻半句也沒回,一直抱著她哭。
她也沒則了!
一直到被吵到的小關先生下來,說了句要去請太爺爺過來,她才終於哽咽著停住。
坐在一邊看著她不出聲的岑致權將手上的紙巾盒遞過去,示意關閔閔幫她把臉上的淚水給擦乾。
「靜怡,你是不是跟溫教授吵架了?」
如果只是吵架的話,那就好辦了!
她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因為哭得太久聲音都啞掉了,體貼的小關先生主動倒了一杯溫開水過來,岑致權示意他回樓上休息。
已經是半夜了,小朋友不應該熬夜。
如果不是看她情緒太糟糕的樣子,岑致權一定會好好地訓她一頓。
小傢伙確實是哈欠連連的,很快就回樓上去了。
喝了水的岑靜怡望了一眼正沉著一張臉不知想什麼的大哥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關閔閔很聰明的拉起她的手,「你哭了這麼久,先回樓上去洗個熱水澡出來我們再談。」
兩人當著他的面手拉著手上樓了。
一直到她們的身影上去了,岑致權才拿出手機,找出溫雅昕的號碼撥了過去——
洗了個熱水澡出來的岑靜怡,心情平靜多了。
看到關閔閔還盤腿坐在床頭,她扔掉頭上的毛巾,「對不起,這麼晚了還回來打擾你們。你回去陪我哥吧。」
大哭一場之後,她積壓的情緒確實舒緩了很多。
「你這樣子,我回去怎麼睡得著?」
關閔閔看著她紅腫的雙眼,指了指床頭的冰袋,「剛剛傭人送過來,你過來敷一敷。」
要不然明天起來,不知道還能不能睜得開呢?
「謝謝。」岑靜怡在床上躺下來,關閔閔小心地幫她將冰袋敷好。
「不用謝我,是你哥想得周到,讓傭人送過來的。」
「嗯。」岑靜怡輕哼一聲,知道她哥只要想對誰好,那可真是讓人無處都感覺到他的體貼與寵愛的。
託了關小姐的福,能讓他哥多分了一份心來體貼她這個受傷不已的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靜怡,不要讓我們大家都擔心你。」關閔閔趴到她的身邊小聲問道。
「分手了。」
岑靜怡淡淡地說出三個字,其實心裏面疼得流血不已。
想來她也是夠慘了,談個戀愛怎麼就這麼難呢?兩次被甩,都是同一個男人呢!
呵呵,好不甘心啊!
可是,她又能怎麼樣?
能將他一個大男人都逼哭了,她還有選擇嗎?
「分、分手了?」關閔閔雖然也知道兩人肯定是出問題了,但沒想到會直接就分手,這是什麼速度啊?「誰提的?」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他不要我了。」
「他敢不要你?」關閔閔再度驚叫出聲,「為什麼?他憑什麼睡了你就不要你啊?以為買了東西不滿意還能退貨啊?」實在太過分了,「明天我跟你去找他算帳。」
上次她去他們家的時候,兩人還恩愛得像一個人樣,怎麼說分就分啊?
果然是這個世界太玄幻了嗎?
「閔閔,我好累了。」岑靜怡現在什麼也不想談,哭夠了之後想一個人靜靜。
看著她沒精打彩的模樣,關閔閔就算有再多的話也吞回了肚子里。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起來再說。」
關閔閔回到自己房間,岑先生正靠坐在床頭那裡等她回來。
她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的絲質睡袍脫下來,直接扔到地上。剛才被靜怡的眼淚哭濕了一大片呢!
只是大BOSS看著只穿著內衣褲的小東西就這麼當著他的面爬上床,那白皙動人的肌膚瞬間愰花他的眼,剛才被人硬生生打斷的那把火又重新燃燒起來——
伸長手直接將剛爬上床的小人給拖了過去,還等反應過來就堵上了她的唇——
關小姐故意在他面前脫睡衣,確實是有要勾引他的意思,但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勾引動作,這被人家拖過去生吞了——
纏纏密密的吻讓她頭暈腦脹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等這一場風暴過去之後,她完全沒有力氣說話了。
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他汗濕的胸膛,連喘氣聲都細細的。
「要不要去洗個澡?」兩人全身都黏黏膩膩的,可身上這小傢伙卻是一副完全不想動的模樣。
緊貼在他胸口毛茸茸的小腦袋晃了下。
「那我去拿干毛巾給你擦一下。」帶著這麼一身汗睡著,怕是要著涼就不好了。
將她移到枕頭上放好,起身去拿干毛巾回來,床上的人已經是怎麼叫都沒有反應了。
輕手輕腳地幫她將身上的汗擦乾,蓋好被子后他才去浴室給自己沖個澡。
而睡在客廳的岑靜怡卻是一夜無眠到天亮。
翌日,關閔閔是被兒子從床上挖起來的,某位大BOSS已經去公司了。
想到靜怡的事情,她也沒了睡意,起來后想要去叫她下來吃早餐,兒子卻說,他剛才進去,看到她剛睡著。
想著昨晚她大概也睡不著,現在能睡也是好的,所以她就沒有再進去打擾她。
打了電話到醫院,富豪爸接的,跟他說了今天晚上才能過去后才與兒子去老爺子院子里走走。
訂婚那天過後,她一直沒能跟老爺子好好說上一句話,這會怎麼樣都要過去探望探望的。
與此同時,岑氏總裁辦公室里。
「你跟靜怡的私事我不管,但我希望你不要影響到我們的合作。」岑致權面無表情地對前的溫雅昕道。
昨晚他打了電話給他,知道因為雙方家庭的關係,他們再度分手,這理由讓他很不可理解,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還談什麼責任與擔當?
當然,每個人成長環境不同,所受的教育方式的不同,所處的位置也不同,處理事情的方式都會不同。
他覺得簡單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是不可承受之重,他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與要求別人。
溫雅昕從小由爺爺奶奶帶大,祖孫感情自然是極深的。
可是,他也是爺爺一手教導長大的,他不想做的事情,爺爺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包括婚姻在內。
這就是個人想法之間的差異,他並不認為要服從長輩的命令才叫孝順,而爺爺肯定也不會因為他要娶他不喜歡的女人就會不認他這個孫子。
因為,這種想要某一樣東西就要盡全力不折手段去拿到是爺爺教他的,不管是商場還是私人事情皆可用之。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本質上的區別。
爺爺不會用親情來綁架他,但是溫雅昕卻不得不被這一層親情綁架自己的未來。
如果他自己掙不開,誰也幫不了他。
靜怡與他在一起,也不會開心,更別談有什麼幸福的未來可言了。
所以,知道他們因為這個再度分手,他沒有任何的意見與建議,唯一的要求就是溫雅昕必須要按照之前他們約定完成這個研究工作。
「我知道了。工作這邊我一定竭盡所能做好。」溫雅昕站起來。
昨晚他也是一樣的徹夜難眠,接到岑致權的電話知道靜怡回到家后才算是稍稍放心。
他想了一夜,原本以為自己與靜怡走不到一塊,這個研究項目也會停止的,所以他來公司找岑致權,想跟他說明他將離開,但會將這些年他研究出來的所有數據及未來的研究方向一清二楚的交待給要即將接手的研發經理。
這個研究,他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最初讓他萌生這個念頭是因為他最親的人,可如今卻也因為他最親的人,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些悲觀起來。
但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岑致權就直接跟他說了剛才那句話,未了還加一句:「若是你執意退出,那筆違約金請務必三個月之內付清。」不僅僅是天價的違約金,還有五年之內,他都不允許與任何公司簽定任何的合作協議,這是行業保密規定,他明白的。
「我明白。」
他們之間,向來就只有公事上的交集,他此時也明白了他對工作毫不徇私的個性,
其實溫教授不明白的是,大BOSS在工作上徇私的對像只能是關小姐。
從他的辦公室出來,碰上岑佳怡。
因為還未知道他與靜怡的事情,所以,岑佳怡熱情的朝他招呼:「溫教授,這麼早來找大BOSS談公事?」
溫雅昕點了點頭。
「臉色很不好啊?昨晚跟靜怡是不是玩得太晚了?」首席秘書面帶嚴肅,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嚴肅,「小心不要被靜怡那隻狐狸精給榨乾了。再見。」
首席秘書扭著腰而去,溫雅昕的表情卻再度陰鬱起來。
若真的是跟她玩太晚,那倒是好了。
只怕是以後,她要恨死他了!
默默無言的進了電梯,回到十九樓資訊部他的辦公室,桌上還擺著她特地給他買的小盆栽,牆壁上掛著的也是她親手挑的畫,還有沙發墊,那一整套的泡茶工具——
這個新辦公室里,處處都是她留下的影子,可是,卻都只能是影子了。
他坐了下來,雙手撫著隱隱抽痛的額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
傍晚,關閔閔陪著岑靜怡來到了溫雅昕與溫老太太住的老房子。
車子剛在巷子前停下來,還沒有來得及下車,遠處的拐角遠遠地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加黑色西褲將他整個人襯得清俊挺拔。
她來,只是因為不甘心。
她不想因為家人的不贊同他就要現度放開她的手,這樣算什麼?
她想要跟那位溫老太太親自談談,她的家世是這輩子沒有辦法改變的,可是現在岑家並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要反對她與他在一起,難道就因為她一句高攀不起就把她整個人給否定了嗎?
是,她知道她是敗家,現在沒有工作,也不會做家務,甚至還喜歡指使著她的孫子做這做那,但是,關於敗家這一項,只要跟雅昕在一起時,她根本連購物的*也沒有,只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跟他在一起,不管是年少輕狂時的熱戀,還是再度重逢之後的激情,在她眼中,只要與他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了。
至於工作,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而做家務什麼的都不是重點,而是兩個人之間的情趣罷了。
要不然,請管家傭人來處理最簡單不過了。
她不甘心,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因為這樣的阻礙而再次落空,用盡了全力去愛,怎麼甘心就這樣了呢?
可是,她所有的不甘心在看到另一個蹣跚的身影從一家小店走出來時,忽然就這樣硬生生地沒了——
那位溫老太太,跟三年前一樣,遠遠看著還是精神不錯,扶著她的是林海若,也不是上次跟溫雅昕一起去珠寶店的那位青梅竹馬。
溫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媳婦人選。
論先來後到,她不得不承認,她比不上她,但是感情的事能用先來後到來衡量嗎?
兩人邊走邊聊,愉快得就像是比一對相親相愛的祖孫一般,在看到溫雅昕時,老太太臉上的笑更是燦爛了,伸手招呼了孫子過去——
溫雅昕體貼將林海若手上的東西接了過來,林海若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他淡淡地笑了。
那輕淡的笑容熟悉極了,熟悉到讓她連呼吸都是疼的——
那樣子,簡單的生活,其實才是最適合他的吧?
開心的老人家,溫柔賢惠的妻子,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共享天倫之樂——
眼淚就這麼涌了出來,抹掉,再流出來,到最後,她什麼也看不清了——
「靜怡——」關閔閔從來沒有見到開朗的岑靜怡哭成這樣——
若是她能哭出聲來還好一點,可是她不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落淚讓人心疼極了!
「我去找他。」關閔閔實在是看不了這個場面了,看她哭下去,她也要哭了!
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位頑固不化的老太太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手段去拆散自己孫子的感情?以前富豪奶奶就算是不喜歡她與狐狸精媽,但也只是漠視她們罷了,還不至於要拆散人家。
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富豪奶奶其實也沒有壞的!頂多就是看不起她們的身份罷了。
她倒是想去問問那位溫老太太,活了幾十年,到底有沒有長一點點的心智啊?
「別去。」一雙柔軟的小手拉住了關閔閔的手臂,是岑靜怡,臉上仍舊掛滿淚珠,眼裡還有著深深的哀傷,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算了,若是我們這輩子的緣分只能到此,怎麼強求也求不來的。」
她已經儘力去挽留了,卻始終得不到,也等不到。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一生一世。
——
因為哭得太多,岑靜怡的車子直接停在了小巷邊,關閔閔打了電話讓司機來接。
天色暗了下來,燈光開始照亮整座城市,也照亮了那輛火紅色的跑車。
一個修長的身影漸漸地靠近車子,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只是,那隻修長好看的手指慢慢撫上了車子的後視鏡中——
一雙沉鬱的眼睛出現在鏡子里,他看著自己的倒影,看到的卻是她哭泣的臉——
這輛車,這麼眼熟,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到呢?
但是,分手的話說出來,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與奶奶還有林海若一起走回家的那一幕,他知道她看到了,也沒有刻意去迴避。
他知道她一定會誤會的,那便讓她以為是那樣吧!
這輩子,他欠她的,下輩子永遠也還不完。
所以,他再也不會再與任何女人在一起。
因為,他的世界在她來過之後,再也沒有人能走進來了。
他不知道他在街上站了多久,陌生的街頭早已不見她的蹤影,黑雲吞沒了天邊那顆閃亮的星星,大雨如注,往他的頭上傾泄而下,不到兩分鐘就將他整個人淋了個透。
他沒有躲避,就這麼站在她的車邊許久許久,聆聽著嘩啦啦的雨聲,好像是她的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他終於離開那輛車,沿著道路一直走,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是想這麼一直走下去。
雨夜,路上的人車都少很多了,各色各樣閃亮的招牌在雨幕中閃閃爍爍。
什麼無痛紋身、無痛分娩、無痛拔牙、無痛整形、無痛人流,一路上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個形形色色的無痛招牌,原來這是個流行無痛的年代,卻沒有找到他最需要的無痛分手。
這一夜,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回有著他們甜蜜記憶的小公寓。
他不敢回去。
不敢面對打開門時,只有他一個人的孤單寂寞。
不敢面對內心的恐懼。
不敢面對自己的無能、脆弱。
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醜惡行為。
不敢面對,他竟然真再一次放開她的手。
這是他這輩子最難以面對的錯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