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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雪落誰家

  蒼瀾提親失敗的事天庭裏傳的沸沸揚揚,我卻開心不起來。


  習凜已有一個月沒理我了。


  那天瘋癲過後,雖然我嘴上說再也不練術法了,但心裏明白習凜是為我好,依舊按照以前的時辰兢兢業業地做早課和晚課,一天也不敢懈怠。


  但是習凜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原來那樣怕他,他看我修習法術的時候我總是很緊張,總盼著自己能有一日自由自在,不再被管著。


  現下真的沒人管我了,我卻自在不起來。


  我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果然是被奴役的久了,都有奴性了嗎?

  這日晨起的時候,我忽然憶起平空的事來,便決定去司命那裏一趟。


  司命好酒,我偷偷摸摸從習凜的酒窖裏挑了一壇上好的酒來,提著便去了。


  其實我是不懂酒的,隻是見著每次蒼瀾來的時候,習凜都命人拿了此酒出來。


  習凜朋友不多,蒼瀾是那位數不多的其中之一。


  我想習凜用來招待蒼瀾的酒定是酒中翹楚。


  我去的不是時候,司命正在寫話本子。


  奧,也就是正在安排人間的命數。


  一般這個時候,司命是最討厭人家打擾他的。


  我朝那給我開門的小仙童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便自己在院裏找了一處地方坐著等司命。


  中途我睡過去又醒過來,來來回回好幾覺,司命都沒有忙完。


  也不知洋洋灑灑的又在那兒禍害誰,竟寫了這麽久。


  直到了天都隱隱泛黑的時候,司命終於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從書房裏踱了出來。


  知道自己此行是來求人的,我連忙上去掐腰捶背的討好他。


  “使不得!使不得!”


  司命轉身見是我,嚇得直退。


  “嚇成這個樣子做什麽?我是給你捶背又不是要吃了你。”


  “別,習凜要是知道了,下一個受輪回之苦的可就是我了。”


  “嘁!”


  說到這裏,我白了司命一眼。


  “你這是什麽眼神?似乎對我很是不滿呐!”


  司命倒是覺得自己受了個白眼很委屈。


  “你自己倒是怕受輪回之苦,可是給平空的命數怎麽寫的那樣淒慘?”


  “此話怎講?”


  瞧瞧,瞧瞧,這還不承認了呢!

  我把那平空小仙的遭遇又細細給司命講了一番,看他承認不承認。


  “你說說,這些不都是你安排的嗎?”


  隻見司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此事當真與我無關,縱是習凜有意讓他過得苦一些,但我也斷不敢這樣寫,否則以後他曆劫歸來,我如何見他?”


  司命的圓滑是天庭裏出了名的,他這麽一說,我心裏已然信了八九分。


  “如果不是你寫的,那他怎麽會受如此劫難?”


  “你有所不知,當初他雖犯了事,但並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是象征性的下去輪回那麽一兩世也就夠了,若不是習凜,他可能連一兩世的輪回之罰都不用受。按理說,早該回歸神位了。”


  我和司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裏有點明白那平空是為何遭遇如此淒慘了。


  怕是受罰遇上天劫。


  平空,這是在曆劫呢。


  若是天劫,就要看平空的造化了,由不得我們在這裏過多言語。


  司命受了冤枉,看著我帶來的酒,便硬是要我自罰三杯才肯罷休。


  我很少喝酒,不過最近心中苦悶,一來二去的,竟也灌了不少杯下肚。


  待回到習凜宮裏時,已是醉醺醺的了。


  習凜多日不見人,偏巧我喝得七葷八素的,他就回來了。


  定睛一看,我當他是為什麽出現了呢!

  原來是蒼瀾來做客。


  雖然腦子已經昏昏沉沉,但我心裏還有一絲清明。


  想著若是此刻如此失態的模樣被習凜看了去,他定是不會饒我的,少不了一頓罵和罰。


  於是我便又悄悄轉過身出了院子。


  不過前腳剛踏出院門,腦子裏忽然靈機一動。


  我走什麽?!


  我不就是想要他理我嗎?


  想到此處,我順便撥散了滿頭的白發,踢掉了腳上的一隻鞋子。


  恩,夠亂了吧?


  我就不信他不開口罵。


  後來想起來那時的自己真是不忍直視,就為了讓他和我說句話,真是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


  收拾妥當,我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偏就繞到習凜旁邊,站在那兒看他下棋,生怕他看不到我那亂七八糟的模樣,感受不到我的酒氣。


  我本意是要和習凜和好的,可是剛剛站到習凜旁邊,看著蒼瀾的臉,眼淚不爭氣地就下來了。


  “哭什麽,可是習凜欺負你了?”


  蒼瀾抬頭看了我一眼,打趣到。


  他這麽一說,我哭的更凶了。


  我想說,欺負我的是你。


  我想說,你為什麽喜歡擁雪而不喜歡我呢?


  我想說,我喜歡你。


  可是我一句都說不出來,一句都不敢說。


  我哭了一會,自己覺得沒意思,便回屋去了。


  完全忘了,我還沒有和習凜和好。


  我索性踢掉了腳上另一隻鞋子,直接和衣滾到了床上,管它是髒還是幹淨。


  次日我醒來的時候,習凜又不見了。


  不見便不見了吧,我也想開了。


  他若想理我,我一句話不說,他也照樣和我談笑風生。


  他若不想理我,我在他麵前哭,他也不會看我一眼。


  左右現在沒人管我,我打算下界去看看平空。


  看看那倒黴的小神仙又在受什麽苦,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說實話,他若曆劫失敗,我也不會心安。


  我一路走到南天門,發現大家都交頭接耳的,不用猜也知道是天庭又出了新八卦。


  我本不好奇,可是聽到蒼瀾兩個字,由不得我不問。


  這一打聽,才知道,昨日是東海大公主的大婚,大家都去帶了禮前去湊熱鬧。


  這一湊熱鬧果然就熱鬧起來了。


  人家好好的喜事,蒼瀾卻在上麵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大家都說,難怪蒼瀾時不時往東海跑,原來是看上了人家的大公主。


  大家還說,蒼瀾上次提親失敗卻還不死心,妄圖用下三濫的招數換回那大公主的心。


  之前大家都傳蒼瀾提親失敗的事,卻沒人知道他到底求的是哪個的親。


  他這一哭,便人人都以為他是為了那大公主才死去活來的。


  可見傳言之所以成為傳言,是因為它的不可信。


  蒼瀾不是個容易情緒外漏的人。


  能讓他大庭廣眾之下流淚的事一定不是小事,更不會是這種庸俗之事。


  而且蒼瀾說過,他喜歡的是擁雪,那麽讓他傷心的事就一定與當天的大婚無關。


  眼見著都到南天門了,我卻不知道要不要下去。


  我昨夜雖然喝醉了,但應該沒記錯,蒼瀾來找習凜的時候情緒已經很正常了。


  算了,真出了什麽事兒,也輪不到我管。


  這麽一想,我便安心下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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