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咫尺天涯
“有辦法引導陽華再回正途嗎?應該是有的吧,沒有的話,你怎麽敢擅作主張留著陽華,他的實力大家都清楚,雖然現在隻是一團魔氣,假以時日,他對六界的危害不會亞於溫涼。”
我看著蒼瀾,他縱是有私心留著陽華的命,可是作為紫薇神君,職責所在。
如果不是有把握在陽華徹底魔化,失去意識之前引導他回正途,我想,蒼瀾不會這樣做。
蒼瀾比我更清楚,陽華成魔會帶來的後果。
蒼瀾遲遲不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和我對視著。
有毛病吧!我又不會讀心術,難不成以為眼神交流我就能明白了?
“到底有沒有辦法?”
我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就是欠打!
“有。”
“有辦法是好事啊,你這樣喪著一張臉做什麽?”
蒼瀾始終沒有告訴我怎樣才能幫到陽華,隻是囑咐我這件事一定不能告訴叢霄。
我對此表示很不屑。
嗬!還用他來教我怎麽做嗎?
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叢霄難受。
我怎麽會告訴他呢?
我怎麽舍得告訴他。
因著我給叢霄放了許多血替他療傷,他雖然不待見我,我死皮賴臉的住在他的院子裏,他倒也沒有趕我走。
那天以後,叢霄沒有再去找過瓊華。
我很開心。
我很開心,但叢霄不開心。
他日日捧了酒壇子灌自己。
起初,為了讓他不要喝酒,我揚言要拔光他院裏院外的瓊花來要挾他,他還稍有慍色。
後來,任憑我怎麽作踐那些花,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沒有反應不是因為他喝醉了。
隻是單純的,沒有反應。
叢霄日日喝酒,可他一直很清醒,從來沒醉過。
你見過這樣一幅場景嗎?
那是一個白衣少年,他衣著幹淨整齊,喝酒就仿佛在喝茶一樣。
慢條斯理,一杯接著一杯。
一杯接著一杯,眼神清明,沒有絲毫醉意。
我坐在他身邊,拿起酒壇子,以為自己可以陪他一醉方休。
可是醉的隻有我。
我醉過去又醒來,他依舊一杯接一杯。
我連陪他,都不能。
見到這樣的叢霄以後,我想,我愛不起他。
愛是救贖,可是我救贖不了他。
我認認真真的把自己拔出來的瓊花又一株株地栽好,用自己的血還它們生命。
我又用靈力為那些花築起結界,希望以後,它們不要再受任何摧殘。
希望以後,不要再有任何人愛上叢霄。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出了霄雲宮。
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什麽的法子才能阻止陽華入魔。
我要阻止陽華入魔,我要讓他好好的,以陽華神君的身份出現在叢霄麵前。
既然不能陪著叢霄,那麽,我便找那能讓他高興的人來做這些吧。
蒼瀾還是不肯告訴我怎樣才能阻止陽華入魔,但若事事都要別人來告訴,我也枉為東海的三公主了。
陽華成魔,是因為叢霄殺了那株小柳樹。
我想,若是那株小柳樹能活生生地出現在陽華麵前,他的心結便可以解了。
現在關鍵就是找到那株小柳樹到底在哪。
它的精魄都被叢霄給毀了,按理說已經灰飛煙滅在這天地間了。
可是上次我問過陽華,他說那株柳樹沒死。
若是沒死,又會在哪裏活著呢?
我決定再去找陽華一趟。
到了楊花山,眼前的景象讓我大驚。
楊花山的大部分樹木都已枯死,之前我來的時候看到過的許多小精怪,如今也都已經不在了。
楊花山,魔氣大漲。
天上不過短短數日,陽華的魔氣卻已經這樣令人駭然。
這樣的魔氣天界本不應感受不到,隻因楊花山外圍被設了結界。
天上那群人,估計還要一段日子才能發現。
不用想我也知道這結界是蒼瀾設的。
陽華的魔氣漲的這樣快,蒼瀾顯然是知道幫助陽華的方法卻遲遲沒用,蒼瀾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亂子的。
莫不是那方法很棘手,連蒼瀾都很難做到?
也是,能讓魔變成神的,哪有那麽簡單。
我找到陽華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
他開始攻擊,攻擊我這個身上和他有對立氣息的神界之人。
我隻好一邊打一邊問。
“陽華!你知道火柳在哪裏嗎?”
“陽華!你清醒點兒!隻有知道她在哪裏,我才能幫你救活她!”
“陽華!你若是能聽得懂我的問題就給我帶路!”
這年頭,做個好人還真是不容易。
陽華雖然現在攻擊性不強,但也纏鬥了好一會兒才讓他明白我的意思。
讓他明白我對他是沒有任何威脅的,我是來幫他的。
我順著陽華的氣息,找到了一株枯死的柳樹。
我猜,那便是火柳的真身。
我趴在那柳樹上好一會,才勉強感受到生命的氣息。
看來,火柳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必須盡快救她,不然她死了,陽華就徹底沒救了。
“想救她,隻用一點點血是不夠的。”
蒼瀾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阻止了我割破自己的手腕。
“那到底用什麽方法才行?”
這個時候他若再不說,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這樣哼哼唧唧地一直打啞謎,很有意思嗎?
“隻有一個辦法,用你的命換她的命。”
“你說什麽?!”
我雖然想幫陽華讓叢霄開心,但從來沒想過死。
“陽華用生生不息之法和火柳命數相連,所以她才能精魄都散了還存在著。同樣的,你若要救她,便等於也要救陽華,同時救兩個人,你的血流幹了才辦得到。”
我明白蒼瀾的意思了,陽華現在雖是魔氣,卻還未真正活過來。
我救火柳的同時,陽華也會損耗我的血。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就是救陽華的方法,所以才一直不肯說的,對嗎?”
蒼瀾躲開了我的眼神,沒有說話。
他從不是一個沉默的人,隻是和我說話,總是不語。
一如當時他經常往東海跑,雖然每次都裝模作樣地找父王議事,但我還是猜出他也和別人一樣是來尋大姐的。
有一次我在珊瑚後堵住他,打趣他看上我大姐哪裏了,他隻是漲紅了臉不肯說。
最後竟氣急敗壞地將要給大姐的同心結扔到我懷裏,轉身就跑了。
現在他不說話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沉默就代表默認。
他原就是這樣,遇到說不出口的,連撒謊都不能,惟有沉默。
“謝謝你看在我大姐的份上,對我也多了幾分憐憫。”
他不想我死,到底還是對我大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