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我樂意
梁昊天終於承認了。
他知道，在江清淺和慕紹庭的感情里，他扮演的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那麼以前和以後的區別就是……
以前是偷偷摸摸的壞，以後就能大大方方的壞。
他為了一個女人讓自己窩囊這麼久，也是夠夠的了。
不管他做什麼，歸根結底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跟她在一起，如果得不到，還連承認都不敢，他都覺得自己孬。
可是，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卻讓江清淺氣得牙齒都打顫。
他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是不是？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連話都懶得跟他說，抬起腳步就往大門口走去。
他使了那麼多手段，欺騙她隱瞞她，就是為了不讓她和慕紹庭在一起，既然如此，那她還就非要跟慕紹庭在一起不可了。
她懷著這樣的念頭，賭氣一樣往門口走去。
梁昊天察覺到她的意圖，剛想要阻止，門鈴忽然又響了。
誰？
江清淺一時警覺，馬上停住了腳步。
她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從來沒有任何人前來登門拜訪過，這都已經打算要走了，還會有誰來？
梁昊天也有點意外。
他終於還是越過了江清淺，上前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就遭受了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
「你居然在家裡！昊天，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現在是多事之秋，你二叔一直都在盯著你這個總裁的位置你不知道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段時間一定要低調行事，小心為上，不能讓董事會的那幫老傢伙揪出錯處來，你倒好……剛才周董事給我打電話，說你最近老是精神不濟的樣子，最離譜的是那麼重要的會議，你接了個電話就撂下了整個會議室的人，連個解釋都沒有，你究竟有什麼重要的……」
這個聲音，江清淺並不陌生。
甚至有一段時間裡，她還特別的熟悉。
敢這樣公然找上門，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梁昊天這樣罵一頓的人，除了羅卉也沒別人了。
對於這個前婆婆，江清淺還是有幾分忌憚的，所以在羅卉還沒將梁昊天數落完就看到她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羅卉已經是五十幾歲的女人了，但常年養尊處優又保養得宜，整個人看起來狀態極佳，反倒像個三十多的中年貴婦。
但，這個長期混跡在商場的女人，連氣場都是凌厲的。
羅卉雙眸一眯，眼中透出幾分危險的氣息來。
「江清淺，你怎麼會在這裡？」
「……」
江清淺一時解釋不清楚，反正不管她解釋什麼，羅卉也不會輕易接受。
她下意識的望了眼梁昊天，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寄希望於梁昊天能將他這個難纏的媽給打發了。
梁昊天自然也留意到了她求救的目光。
「媽……」
他正打算出聲，羅卉卻已經三兩步就走到江清淺面前，質問道：「江清淺，你還有什麼臉再回到這裡？我就說昊天最近怎麼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原來是又惹上了你這個掃把星！你們都已經離婚那麼久了，你還來糾纏我兒子做什麼？難不成江小姐做不成豪門太太，現在改行做狐狸精了……」
「羅阿姨！」
江清淺打斷了羅卉的話。
她這個人的性子雖然挺軟的，但還不至於軟到讓別人侮辱了人格還不知道反抗。
羅卉這張嘴有多厲害，她老早就見識過了，當初她們還是婆媳關係的時候，她什麼難聽的話都從羅卉嘴裡聽過。
但，剛才那番話，已經難聽到了一定的境界。
她就不得不辯駁了，「羅阿姨，請注意你的措辭，你倒是豪門太太，商界巾幗，別凈說些跟這個身份不相符的話出來。」
羅卉的臉一僵。
僵硬至於，還有那麼一絲絲錯愕。
就像是不相信江清淺居然敢反駁她，雖然江清淺沒吐一個髒字，但最可惡的就是罵人不吐髒字。
「行啊你，糾纏我兒子，你還有理了不成？我今天若是不教訓你，你還不知道……」羅卉的面容有些扭曲，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眼看著她揚起了巴掌就要落下來，江清淺剛要躲避，羅卉的手就被攔住了。
梁昊天不知何時已經沖了過來，攔住了羅卉的手，他英挺的俊眉擰到了一起揪成團，大聲呵道：「媽，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他這一出口，就是警告。
縱然羅卉再怎麼沉得住氣，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警告，臉上也綳不住了，聲音有些顫抖。
「你……」
「淺淺沒糾纏我，是我讓她住在這裡的。」
「你，你……」
羅卉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除了這個你字，一時半會兒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談不上多親密，但是卻極少會有矛盾，但凡有矛盾，每次都是為了江清淺。
羅卉看著自己生養的兒子，不由得有些委屈。
「我是你媽！你就是這麼對你媽說話的？啊？」
在羅卉的質問聲中，梁昊天的臉依然綳得緊緊的，半分也不曾鬆懈，說道：「是你對淺淺惡言相向在先。」
「你……」羅卉指著他，手指都有些抖，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接著道，「我看你就是被這個女人灌了迷魂湯了，當年你為了娶她，不惜以斷絕母子關係來威脅我，現在你又為了她……梁氏遲早有一天要毀在你手上！」
羅卉以為，自己說了句很嚴重的話。
豈料，梁昊天卻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毀就毀，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這下子，羅卉連聲音都抖了。
梁昊天卻道：「在你眼裡，就只有梁氏！那是梁家的產業，連我爸都沒興趣，你說你一個女人去爭那些幹什麼？從小到大，你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要如何如何將梁氏做大做強，你就關心梁氏輝煌的同時對你所追逐的金錢名利有多大影響，但是你關心過你的兒子我嗎？」
「……」
「如果讓梁氏更輝煌是你的心愿，我願意為之努力。但我是你兒子，不是你的賺錢機器，這麼多年，你有問過一句我幸福嗎，我開心嗎？你是我媽，在你衝進來質問我為什麼缺席會議的同時，能不能多看一眼，你兒子眼裡還有血絲，你兒子看起來很疲憊！你當我衝動也好任性也好……媽，我就想告訴你，我和你不一樣，梁氏不是我的全部，我還有另外更想要的東西。」
「……」
羅卉這才仰頭看了眼梁昊天，心忽然一哽。
自己的兒子，若是一點兒都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畢竟是強勢慣了的女兒，如論如何也不能承認自己的疏忽。
羅卉將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到江清淺身上……
這，大概就是所有做婆婆的心態，一旦出了問題，不會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也不會怪罪自己的兒子，反正罪魁禍首就是兒媳。
儘管，江清淺早就已經不是她的兒媳。
羅卉深吸了口氣，語調已經平靜了不少，「好……好！你翅膀硬了，連你媽都敢教訓了，但是我反對你跟這個女人有牽扯，難道錯了嗎？當年你不肯聽我的執意要娶她，結果被戴了那麼多年綠帽，還白給人養孩子……好，我姑且當年是年輕不懂事，那現在呢？你們都離婚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插足別人的感情，新聞報導得有多難聽，你說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你……」
「我樂意！」
縱然羅卉說得再有道理，都被梁昊天這三個字給堵死了。
這世間，還有什麼抵得過這三個字，我樂意！
所以，羅卉直接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何止是羅卉，就連江清淺都被怔住了。
她望向這個男人，哪怕只看到他的側臉，但他眼中的堅決以及剛才那三個字就像是一座大山朝她壓過來，無比沉重。
何苦，何必呢？
羅卉說的話再難聽，但起碼有一句說對了。
她，不值得！
屋裡的氛圍就這麼凝滯了半晌，最終還是梁昊天先開的口。
他抬手按了下眉心，覺得頭有些疼，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終於平和的道：「媽，你先走吧！我不管你心裡已經認定了什麼，但是不要找淺淺的麻煩，還有梁氏那邊的問題……你放心，我會處理好。」
羅卉恨恨的望著江清淺，即使心裡有再多不甘，終於還是憤恨離去。
羅卉在的時候，江清淺巴不得她快點走，可她真的走了，江清淺又希望她還在，總好過單獨面對梁昊天。
她不經意間抬起頭，卻發現安安和小宇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的欄杆上，兩人也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多久，懵懵的。
江清淺差點都忘了這兩個孩子……
「安安，你和小宇到房間里玩，不要出來。」
安安雖然還不明白怎麼一回事兒，但還是聽了江清淺的話，連兩個孩子都走開了，客廳里就真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江清淺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背影很高大，卻說不出的落寞。
算起來，她認識他真的也很多年了，但是聽了他剛才和羅卉的一番對話之後，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了解過他。
有許多話已經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驀地，梁昊天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