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聽說,你們準備結婚了?
那一晚,是江清淺的一場惡夢。
她每次做了這個夢都會在午夜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入眠,只有看到安然躺在她身邊的兩個孩子,才能尋得一絲安慰。
但這一次,她卻沒有醒來。
這個夢繼續做了下去……
她一直對那晚的整個過程都沒有清晰的記憶,但這次卻明朗起來。
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喘息聲,觸手可及的也是熟悉的溫度,還有那熟悉的吻,熟悉的力度……
所有的一切都是熊悉的。
她抬起頭去看他的時候,眼前的那張臉由模糊到清晰。
最後,和慕紹庭的臉逐漸重合在一起。
是他!
居然是他!
江清淺又驚又愕,終於從夢中掙扎著醒過來。
睜開眼回到現實中,她才發現自己還在昨天的地方。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外面還在下著雨,完全沒有停歇的跡象,屋裡燃著一堆火,由於長時間沒有加柴的緣故,火勢已減弱了不少。
她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而慕紹庭……
他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她身邊。
所以,現在的狀況就是他靠著牆,她靠在他胸口,身上還蓋著他那件已經烘乾了的羊絨外套,而他的一隻手卻繞過她的腰,輕撫在她的小腹上。
怪不得這一晚她都睡得很踏實,感覺渾身都暖暖的。
她抬手揉了下眼睛,腦袋下意識的往他的胸口處蹭了蹭。
驀地,驚起!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不對,是她在幹什麼?
雖然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但他現在頂著別人未婚夫的身份,而她卻這麼親昵的靠在他懷裡,怎麼能心安理得?
也許是她的動作太大也太突然,慕紹庭也跟著醒了過來。
他幾乎一夜沒怎麼睡,才剛剛合眼不久就就吵醒,不由得皺了下眉頭,然後才看到了身旁的女人……
她的表情,簡直跟見了鬼似的。
不,也不對!
見了鬼應該是一臉驚恐,面色蒼白,而她的眼中雖然刻著大寫的驚字,但卻雙頰緋紅,還氣喘吁吁的。
兩人對視了幾秒,他才問道:「你在幹嘛?」
江清淺卻連連搖頭,雖然人已經清醒了,但她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剛才的夢中,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
「那你是對我幹了什麼?」他忽然又來了問。
江清淺急忙否認,「我才沒有。」
她哪有對他幹了什麼,她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
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她還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盡量離他遠點兒。
慕紹庭的眸色有些沉,盯著她瞧了一會,又接著道:「既然你沒幹嘛,也沒對我幹嘛,那你的臉這麼紅幹什麼?做那種夢了?」
他還真的是……一針見血!
江清淺驚得跳起來。
那種被人戳破了心事的感覺,既尷尬,又窘迫,甚至還有一絲絲羞愧。
她怎麼能做這種夢,而且還夢見和他那個啥……
就好像,她在偷偷那啥他一樣。
被他一語挑破了之後,她的臉頓時更紅了,馬上就否認道:「我沒有!我……你才做那種夢呢!」
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掩飾,就越昭示了一個事實。
她在心虛!
慕紹庭的目光中帶著審視,落在她的身上。
從她的臉,到她的胸,再到她的臀……
全是敏感的部位,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避諱,就這麼大喇喇的看著她。
江清淺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沒穿衣服似的,臉頰憋得越來越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下身忽然一陣熱流湧出……
她渾身一僵。
不由得慢慢的回過頭望去。
只見在她坐了一晚上的地方,在那斑駁的舊木板上,居然沾著斑斑血跡。
所以,毫無疑問,她的褲子也一定弄髒了。
所以,他才會這麼看著她。
她局促的立在那兒,忽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慕紹庭也跟著站起來,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不妙,所以馬上道:「快天亮了,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一夜,就跟我走。」
他終於是善解人意了一回。
江清淺頓時一喜,立即跟上他。
跟著他從小區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他也是兩手空空的,身上除了已經沒有電的手機之外,就只剩下一把傘。
而且,那把傘還不大。
兩個人擠在傘下,哪怕緊緊的挨在一起,還是被雨打濕了肩膀,卻很快又感覺雨傘往她這邊的方向傾斜了一下。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的側臉,心中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然後,不由自主的往他身邊又靠近了一些。
兩個人走在泥濘的道路上,看著天色一點點泛亮,卻始終沒有任何交談。
江清淺不知他是否還在為她對他的誤會在生氣,她想了想,終於還是將那句遲來的抱歉說出了口。
「那個……對不起啊……」
他扭過頭來瞟了她一眼,也不言語,似乎在為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而感到納悶。
江清淺繼續道:「我只是……那天在醫院無意間聽到你和蘇萊的對話,她來找你,所以我以為……」
「隨便你怎麼以為……」他打斷了她的話,冷聲道,「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說得對,我就算要解釋什麼,那也該和我的未婚妻去解釋才對。」
「……」
江清淺沒想到他會拿她說過的話來堵她,一時竟無言以對。
她小心翼翼的想靠近他,甚至不懼寒冷,無畏艱險,有那麼一刻曾在幻想過若是這條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這麼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那該多好。
他卻將他的未婚妻搬出來。
她就只能小心翼翼的遠離……
可是,仔細琢磨著他剛才說話的那語氣,怎麼越想越覺得其中有賭氣的成分?所以他這麼說是和她賭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完之後還輕咳了一聲。
她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問道:「你感冒了?」
他雖然不回答,但她心裡已經有幾分確定,之前就發現了他的臉色不太好,而且說話的聲音和昨晚明顯都不一樣了。
也難怪……
他自己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卻把她摟在了懷裡,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襯衫和西裝,卻將羊絨外套蓋在了她身上。
明明已經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為什麼還要這樣呢?
就連剛才從小區出來的時候,他也執意要將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江清淺趕緊想要脫下來,一邊道:「我穿得挺厚的,你還是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吧!要不然感冒了很麻煩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慕紹庭卻按住了她的手。
阻止道:「你穿著。」
三個字,如命令一樣霸道。
江清淺卻憂心的道:「可是,你……」
「讓你穿著你就穿著,想說話就說點有用的,凈說些廢話就給我把嘴閉上!」
他的脾氣向來都是來得莫名其妙,所以江清淺一頭霧水,她只不過是不想他因為她而感冒了,怎麼就成了廢話?
那麼,在他看來,說什麼才是有用的?
她不知道,索性也就不說了。
天色越來越亮,原本淅瀝的小雨也越下越大。
江清淺看出來這是一條還在施工當中的公路,因為大雨的緣故也暫時停工了,四周被山脈包圍著,到處霧蒙蒙的,他們走了這麼一路,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她沒有問他這是要去哪裡,也不問這條路還有多遠。
她只要跟著他,就好!
只可惜,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卻不允許,待在小區樓房裡的時候,好歹是烤了一夜的火,但現在出來冒著大雨和寒風,身上很快就涼透了,偏偏下身還時而洪災泛濫,她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狼狽。
而且,在餓了即將一天一夜之後,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還想努力的多堅持一會兒,但慕紹庭卻看出她的不對勁來。
他不用問,只是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將手中的雨傘交到她的手上。
江清淺呆愣的接過雨傘,正納悶的望著他,他卻已經在她面前矮下身子彎下腰,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個字,「上來。」
江清淺看著他,卻有些遲疑。
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沒有出錯的話,他應該是要背她。
但是……
她正糾結著,慕紹庭又開始不耐煩了,「快點!這條路還有很遠,以你的速度,我們要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去,現在雨又大了,這把傘遮不住我們兩個人,你想被凍死嗎?你來撐著傘,我背你。」
他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可,江清淺看著他身上已經染上了褶皺的手工定製西裝,可以想象必然價格不菲,所以她很有必要問上一句,「那……我萬一弄髒了你衣服怎麼辦?」
女人在某些特殊時刻,男人還是忌諱的。
就算他不忌諱好了,那她也怕萬一這套西裝的價格又是八萬或者更高怎麼辦?
慕紹庭聽懂了她的意思,簡直要被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給氣死,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工夫去考慮這個?
他惱火得已經不想多說廢話了,不耐煩的倒數,「三,二……」
這意思太明確不過了。
他在數到一的時候,如果她還不照做的話,惹他發火事小,如果他一怒之下將她丟棄在這荒郊野外事大。
所以,她趕緊趴到他背上去。
慕紹庭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他依然很沉默。
江清淺發現,他變了。
他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有說不完的話題,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很努力去回想,大概是從他和林婉妤訂婚開始,他們見面的次數變少了,他在面對她的時候,話也變少了。
她只能主動開口打破這沉默。
「你昨晚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這個問題,在她的心中有一個答案,卻又怕自己的猜測是錯的,所以她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他一遍。
「路過。」他卻沒好氣的哼了聲。
多麼跛足的借口!
明知道是借口,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拆穿,更何況他總是一副拒絕和她交談的樣子,她只能失落了哦了一聲。
她就應該閉嘴才對。
可是,才安靜了幾分鐘,她又按捺不住了,又開口問道:「對了,我聽說,你……和林小姐,你們準備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