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有沒有碰過她？
慕紹庭受到了干擾，閉著眼擰了兩下眉頭，然後頭一歪……
「嘔……」
沒有任何徵兆的，他就這麼吐了出來。
江清淺慶幸自己是坐在他的另一側，才能幸免於難。
屋子裡頓時瀰漫著一股酸臭味，正常人在面對這種情況時都會發威發怒，她也不例外，「慕紹庭！」
然而，他只是難受的靠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
這死男人！
他簡直就是生來折磨她的。
江清淺很想打開窗戶，直接將他扔到樓底下算了，他喝得醉醺醺的不回去找他的未婚妻伺候，到她這裡來做什麼？
她還從未見他醉成這樣過，是太高興，還是……
徐子琛的那些話，又不受控制的鑽進她的腦子裡來。
她坐在那裡，一時也沒了主意，獃獃的望著身邊的男人……
她是很了解醉了酒有多難受的，儘管她也只醉過一次，那一次……她的記憶斷了片兒，還是他照顧的她……
罷了！
她吐了口氣，她就是欠了他的，總要還的。
他就這樣歪在那裡也不舒服，而且客廳里一股味兒實在難聞，就算她現在再對他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若是讓人來接他……
總之，全都不妥。
若是換作平時也就算了，關鍵是他今天剛剛訂婚，若是被人知道他在這個時候居然跑來找她，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連自己都要誤會有事。
看樣子只能讓他在這裡待一晚，等他清醒過來再說了。
她過來將他從沙發上拖起來，扶著他往卧室挪去，他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附在她的肩膀上，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
「喂！你站好啊……」
他哪裡還站得好，她本來只扯了他的一隻手臂搭在肩膀上，這下子他的另一隻手臂也圈了過來，將她圈在了懷裡。
江清淺快要被他的兩條胳膊勒得喘不過氣來。
她矮下身子，想將自己的頭從他的臂彎下解放出來。
他卻雙臂一收，一下子將她摟緊了，還把頭埋到她的脖頸里，使勁的嗅了嗅，灼熱的氣息混合著酒味傳來，江清淺略有些排斥。
「你幹嘛？能不能自己站好，用點力啊！」
這一次，他像是聽到了她的話一樣，終於配合了她移動著腳步，但江清淺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著他走到床邊。
將他扔到床上，本以為大功告成了。
卻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
她一時不備，重重的摔在他的胸膛上……
霎時間，就連那些被她遺忘了的片段也摔了出來，情形多麼的相似，只不過上一次醉的人是她，無奈的人是他。
在她短暫愣神的工夫，他已經再次收緊雙臂將她摟得緊緊的，像剛才一樣把頭深埋到她的脖頸間，髮絲里，又嗅了嗅……
痒痒的。
這是什麼臭毛病？
江清淺敏感的縮了下脖子，剛想將他推開，耳邊忽然傳來了他的呢喃聲，輕輕的，含糊不清的，但她卻恍然聽到了兩個字。
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將耳朵湊進了他的唇邊，終於聽到了……
「淺淺……」
他在叫，淺淺！
她的心房像是被什麼擊中了，高高築起的城牆竟一下子轟然倒塌，她呆在那裡，忘記了掙扎，忘記了起身。
他將她抱緊的時候，心中就有一股酸楚在彙集，他每叫她一聲，那股酸意就多一層，最後破涌而出。
「淺淺，淺淺……我錯了……」
江清淺一怔，還沒弄明白他何出此言，他又接著道：「我錯了……我不該回來，不該招惹你的……我以為，這一次無論開始還是結束，都由我來掌控。可是我忘了，那個人是你，是你……我怎麼能控制……」
「……」
「不招惹你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他忽然睜開眼來，有那麼一瞬，江清淺甚至以為他是清醒的。
因為，他在看著她的時候，目光很清晰。
與他對視那一眼，只覺得悲從中來。
是啊！
他不該回來，不該招惹她……
如果不再遇見他，哪怕她和梁昊天離婚了，她現在應該也能過上平靜安逸的生活，可因為他，全部都亂了套。
痛苦的，又何止他一人？
她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咽了下口水潤喉嚨，忽然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道：「你喝醉了，先睡一覺吧！明天就好了……
她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明天就好了。
天亮了，就沒事了。
她的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剛想要挪開他的胳膊從他身上起來，他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一般，竟露出一絲慌亂的神色來。
卻不知，她比他還慌。
一個醉酒的男人和一個柔弱的女人，兩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糾纏在床上，總像在預示著有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即將要發生。
他們不可以再這樣。
她慌得要掙扎，他卻慌得將她抱緊，然後一個翻身，將她牢牢的鎖在身下。
江清淺更慌了，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像是拼盡了全力在抵抗，抵抗著他，也抵抗著自己搖擺不定的心。
他醉了。
但她沒有。
所以，她怎麼能和別人的未婚夫……這樣……
他迷迷糊糊的盯著她看了片刻，然後眼睛一閉，身體的重量再次壓了下來，他撈起她的身體貼緊他，再抵抗已是無用。
「淺淺……」
又是這兩個字，每一次從他嘴裡叫出來，她的心總要經受一番兵荒馬亂。
她感覺到他的唇在游移，聽到他似是滿足的低嘆聲，「淺淺，你還在……你在就好了，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嫁給梁昊天，不要分手，不要嫁給他……」
江清淺的心忽然晃蕩了一下。
然後，暈眩。
剛才還有一刻她覺得他清醒，現在卻又無比肯定，他是醉了。
他清醒的時候，他說他就是在玩弄她，大概只有醉了，他才會這樣的哀求，哀求她不要離開……
大概，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的思緒究竟是停留在現在還是五年前？
就在今晚，她還聽徐子琛提起，當年他們分手之後，他要死不活的樣子，那個時候是否也和現在一樣？
他其實在盼著，她還在！
她想象這那個畫面，心忽然就疼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她回想起那個時候，竟感覺恍惚不定，她不知道她現在說的話他能不能聽得見，或許她只是在說給自己聽。
「你在怪我拋棄你，所有人都說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在我說分手之前，我們在吵架你忘了嗎？我們在一起才一個月，你就為了別的女人和我吵架，為了那個蘇萊，是你親口說的，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
「我沒想嫁給梁昊天的，若不是那晚發生那樣的事兒……我後來還是去找你了，可還是因為蘇萊，我去你家的時候沒看到你，卻看到她了。」
「……」
「慕紹庭！你告訴我啊……」
她沒有辦法將他從身上推開，於是放棄了。
可她卻將自己的雙手掙脫出來，她去掰開他的腦袋，她要他看著她，她一定要好好的問問他……
「你告訴我，她為什麼會一大清早就在你家裡？她身上為什麼穿你的衣服？你們做了什麼？你是不是碰過她？是不是？」
儘管，他並沒有回答。
但，這是她深藏在心裡五年之久的委屈啊！
終於，終於說了出來。
兩個人相愛過，相處過，可是，全天下的人都把一段感情終結的原因全部算到她一個人的頭上。
她不說，不代表她不委屈。
可，說了，又能怎麼樣？
不能怎樣。
但是，她捧著他的臉盯著他的時候，卻依然執著於那一個答案，「蘇萊是這麼說的，她說你們在一起，她說了……可我還是不信。我不信……你怎麼會去碰別的女人？你怎麼可能也背叛了我？」
這話落音的那一瞬，她竟恍然大悟。
為什麼要說也？
因為，她也背叛了他，不是嗎？
那晚上，她起初以為是梁昊天，但不管是不是，不管是什麼男人，總之已成定局，她自己都不清白了，又還有什麼資格去質問他？
她看著就在她上方，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眉宇間像是藏著深深的痛苦，他想睜開眼睛來，但很快又疲憊的閉上了。
他始終沒有回答她。
或者，根本沒有聽見……
他聽不見也好，也許只有在確定他喝醉了的時候，她才敢將自己的心思吐露出來，閉上眼的時候，她眉間緊擰的痛楚，不比他少。
就算已經是徒然，她還是想告訴他。
其實……
「我不想這樣，我當時多想……那個人是你……」最後一個字落音的時候，也許是她捧在他臉上的手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也許是他忽然加重了力量，他的臉貼近的時候，唇也落了下來。
她的眼眶一熱，心裡凝聚的悲傷促使她伸出手去，摟住他的脖子。
貼在一起唇瓣像是有了意識一樣，糾纏在一起，相互探索。
而她，她選擇放任。
有些愛，豁出去了，才知道什麼叫做覆水難收，反正都收不回來了，她也沒有力氣阻止他的吻一路往下流連……
這一刻，誰還管得著他是誰的未婚夫。
可，就在如火如荼的時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像是一道催命符，提醒著她時辰快到了。
慕紹庭有些迷糊，似乎也被這鈴聲擾得不耐煩。
他的身體動了一下，手機便從口袋裡滑落出來，江清淺扭過頭的時候，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林婉妤三個字。
鈴聲一直在響，她一直在看。
是誰說的，想哭的時候就仰起頭，那麼眼淚就不會流下來，她已經高高的仰著頭，可為什麼眼淚還是從眼角漫出，浸濕了臉龐？
她用盡她最後的力氣，抱了抱身上的男人。
終於明白，都怪當初年少，動不動就將分手掛在嘴邊，不追問，不解釋，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
就這樣，明明還在乎著，卻還是在茫茫人海中，他們徹底弄丟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