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謝謝你，昨晚很愉快
黎明破曉，晨光悄悄的灑進窗戶。
江清淺是被慕紹庭說話的聲音吵醒的。
幽幽睜開眼的時候，看到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她一度以為自己猶在夢中，趕緊閉上眼，隔了幾秒之後又迅速睜開……
不對！
這不是在做夢。
她昨天傍晚接到慕紹庭的電話之後趕到他家裡來。
然後……
那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在她腦海里掠過，她耳邊彷彿還回蕩著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低吟，相互交織在一起，光是想想都讓人面紅心跳。
所以，真的不只是做了一場夢。
她腦海里那些畫面的主角正是她，還有……他！
她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他正好也轉過身來……
在這樣美好的清晨，而他們又是這樣剛經歷過一夜春宵的一對男女，姑且就把這種默契當成心有靈犀吧！
江清淺只看了他一眼。
兩人的目光經過碰撞之後，她馬上就羞赧的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起來的，目測已經洗過澡的樣子，身上裹了件睡袍，看起來氣色已經好了許多，精神也還不錯。
他站在窗邊，不知在和誰打電話。
他扭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轉了回去，對著電話道：「你什麼時候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去機場接你。好……我有點事情要處理，晚點再打給你。」
他說的每一個字，江清淺都聽得很清楚。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能從他的話中聽出幾分溫柔。
還沒來得及對電話那端的人的身份做出過多的猜測，慕紹庭已經掛斷了電話，正朝她走過來。
她驀地咽了下口水，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他過來了……
她緊張得十指揪緊遮在胸前的被子，明明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多餘，昨晚已經那樣親密過，什麼都被他看光了，但她還是儘可能的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不知道別的女人在第一次和自己心愛的男人跨越了那最後一步後會是什麼感覺，反正她現在是既羞澀，又彷徨，又緊張，又無措……
當心蹦到嗓子眼的時候，也緊跟著吐出一個字來，「你……」
「醒了？」他終於開了口，稍微緩解了一下她無措的心情，她聽到了自己終於舒了口氣的聲音，垂著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只說了兩個字，那低淳的嗓音都讓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晚，他伏在她身上的時候，含著她的耳垂粗喘低嘆，真要命，怎麼這麼緊？
心裡，又慢慢的滋生出蜜來。
這才該是此刻該有的感覺。
儘管昨夜發生的事情不在她預料之中，但自從她決定要和他在一起那刻起，心中早就有了覺悟不是嗎？
他都說過，他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任由她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慕紹庭了。
他是個有著正常谷欠望的男人，她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只是時間的早晚不同罷了，她有這個心理準備。
如今這件事情在她的半推半就之下發生了，慌什麼呢？
歸根結底，她不也是心甘情願的嗎？
因為是他，所以甘願。
慕紹庭也沒再說什麼，彎下腰將她散落在床畔的衣物一件件撿起來放到她身邊，最後是她最貼身的內衣褲。
江清淺不由得想起這些衣物從他手上被剝離的那一刻，頓時紅了臉。
慕紹庭笑了笑，心情還不錯的模樣。
「休息好了嗎？如果還累的話可以多睡一會兒，昨晚……是我太心急了，一時沒控制住……」
他就這麼坦然的提起昨晚，反倒讓江清淺更無所適從了。
「還好……」
她沒有跟他說實話，因為昨晚……他確實是急切而莽撞的，明明是生了病的人，卻還是沒輕沒重，大半夜折騰下來，她現在腰酸背痛，某個部位還在隱隱不適著。
對了，他是生病的人……
她終於抬起頭來迎上他的目光，將尷尬暫時拋卻。
「你怎麼樣了？退燒了嗎？」
「你覺得呢？」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臉湊到她眼前來。
她覺得……從他如今神清氣爽，精神抖擻的模樣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她很慶幸自己及時趕來給他買了葯。
「那個……醫生交代了，那個退燒藥一共要吃三次，就算你暫時退燒了，也最好將剩餘的葯吃完，免得病情反覆。」
「好。」
「還有，好好照顧自己，現在天氣轉冷了，一不小心就會著涼……」
她果然也認為他發燒是由感冒受涼引起的，慕紹庭也沒解釋什麼，聽著她叮囑的話，不由得好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江清淺也意識到自己哆嗦了，懊惱的咬了下唇。
可是，如果不哆嗦這些的話，她又該怎麼來緩解自己現在光溜溜的坐在他床上這種尷尬呢？
她沉默了幾秒，終於又找到了一個新話題。
「你這麼早起來了，剛才和誰通電話？」
她只是不經意間這麼一問。
後來，她經常後悔，是不是不該問的？如果沒有這一問，她是不是可以假裝甜蜜長久一些？
是不是，只要不是直接從天堂掉進地獄的，痛就不會那麼明顯？
她望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慕紹庭也只是跟她一樣，連思索和猶豫都沒有，不經意間隨口一答：「剛才？我女朋友啊！」
有人說，判斷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否真心，對比他在床上和床下的區別就知道了，他昨晚熱情如火，剛才對她也是溫聲細語。
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
江清淺一愕，眼珠僵直著，不動了。
她獃獃的望著他……
很奇怪，分明是這麼親密的距離，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也看得到他下巴泛青的鬍渣，但就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努力的眨眨眼，還是看不清。
於是，她就痴痴的笑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呢？你……」
「我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篤定，認真。
不是玩笑嗎？
她摟緊了身上的被子，忽然感覺身體在發冷，是有多艱難才能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沒有消退，問道：「女朋友？誰……誰的女朋友？你的？」
「對啊，我沒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聽聽，多麼無辜的語氣！可是，江清淺居然很快就回憶起來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帶著安安寧寧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寧寧曾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他有。
他如此明確的承認過。
她呢？
她還在傻傻的竊喜著，以為他說的是她，以為他是承認她的身份，以為他是在定位他們之間的關係。
然而，不是她！
他也從沒說過是她，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就對號入座了，如今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他反而比她還疑惑。
他說，我沒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他多困惑啊！
就是這麼雲淡風輕的一句，將她所有的質問都淹沒在喉嚨里，再也問不出來了。
她企圖說服自己，這一定是一場夢，她在現實中甜蜜著，得意忘了形，所以才在夢中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然而，她將指甲掐進自己的掌心裡，疼痛卻那麼清晰。
江清淺，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呢？
她在他面前，居然連歇斯底里的理由都找不到。
所以，她看起來還是冷靜的，她也聽到了自己冷靜的聲音，可是在脫口而出那一瞬，卻彷彿剜著她的血肉。
「你有女朋友？那你……你昨晚……」
相對於她的難以啟齒，慕紹庭卻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依然維持著淡然自若，輕笑道：「這有什麼？暫時還只是女朋友而已，你在和我上床之前不還是在跟梁昊天共進晚餐嗎？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以為男歡女愛這種事情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他說得多麼輕巧。
江清淺的心又冷了幾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像從未認識過一樣陌生。
他又提到了梁昊天……
可不是嘛！昨晚她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最終還是沒來得及向他解釋清楚，其實不是她主動見梁昊天，而是梁昊天來找的她。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這反倒成為他用來反駁她的理由了，那麼她還能說什麼？
「好，慕紹庭……你好，很好……我知道了……」
若是到了這個份上，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成傻子了，所有人都提醒她要提防他是在報復她。
甚至就在昨天，在她上他的床之前，梁昊天還說，江清淺你會後悔！
正如當年她選擇梁昊天的時候，慕紹庭也這麼說過……
她什麼都不聽。
結果，她的選擇都是錯！
多麼諷刺！
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狠，他知道讓她感到痛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先將她捧上天堂，然後再親手摔進地獄。
讓她痛了，卻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她知道自己又產生錯覺了，否則他在這個時候應該很有成就感才對，臉色怎麼會這麼黑這麼沉呢？
他湊近了她，冷靜得已經有些牽強，低聲道：「如果休息夠了就起床吧！否則上班該遲到了。」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尤其是撩起她散發的髮絲別到耳後的時候，溫柔得令人髮指，「還有，謝謝你，昨晚很愉快！」
說完，他還是她的額頭上烙下一記輕吻。
他的吻，與昨夜的狂熱大相徑庭。
那薄涼的唇，徹底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