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當年，他們也曾手牽手
下班時間，來得很快，卻也很慢。
從看到鮮花里的那張卡片開始，江清淺幾乎就在數著自己的心跳熬時間。
她一次又一次的勸自己要爭氣一點，不過就是一頓飯，而且還是早就約好的一頓飯，有什麼好緊張的？
可是，她就是不受控制的緊張啊！
慕紹庭究竟是幾個意思？
她確實欠他一頓飯，可他卻連續幾天給她送花，而且還是紅玫瑰，莫非……
有些念頭一起，她馬上就掐滅。
江清淺你夠了！
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反正絕不可能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但是……
兩種聲音在腦海里打架，還沒分出最終的勝負，慕紹庭的車已經停在了攝影城門口，江清淺是在一片或嫉妒或嘲諷的議論聲中走出去的。
別人的閑話總是聽不完的，她不打算予以理會。
直接上了車。
秋高氣爽。
連續好幾日的大晴天，氣溫較之前升高了不少。
慕紹庭坐在駕駛座上，臉上罩著寬大的墨鏡，脫了外套解了領帶，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商務襯衫，卻因他把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憑添了幾分隨意。
於是隨意一問：「想吃點什麼？」
「我……」
江清淺的心情一直都沒法平復，這會兒擾亂她的人近在眼前，她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說她要請他吃飯，那麼應該由他決定。
她剛想說她不挑食，隨便什麼都好。
猛然間就想起一件事來……
她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在緊張在糾結，卻唯獨忘了她晚上根本就沒有時間陪他吃飯。
她的臉色僵了一下，抱歉的道：「我……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我晚上還要到金帝上班，時間恐怕不夠，所以，我能不能改天抽個時間再請你？」
「這麼忙？」
「……」
江清淺不好意思說，忙歸忙，最主要是她忘了這事兒。
她既沒告訴他，也沒提前跟金帝那邊請假。
所以，她是必須要去的。
慕紹庭卻直接連接了車載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過去，不一會兒，車廂里便響起了徐子琛的聲音。
「喂，晚上要過來？」
「今晚沒空，改天吧……對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江清淺今天不去你那兒上班了，以後也不會去了。」
「啊？」徐子琛顯然是懵了一下，馬上追問道，「什麼情況？說不來就不來了，那她怎麼不自己跟我說，你什麼時候成她的代言人了？你這是搞什麼？前天Leo過來還提起貌似你有想吃回頭草的苗頭啊，你該不會……」
「開著車呢，先這樣，掛了。」
慕紹庭沒等他把話說話，直接將電話掐斷。
江清淺聽完都傻了。
剛才，他似乎是當著她的面與徐子琛進行了一番與她有關的對話，但她一個大活人還坐在這兒呢，他就這麼把她當成空氣不太好吧？
而且，好像是他的一句話，她就丟了一份工作？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喂，你怎麼能跟他這麼說？我……」
「現在不忙了？」
「……」江清淺被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噎了一下，但他對她的態度又不差，若是氣急敗壞不太好，她盡量讓自己平靜的說道，「慕紹庭，我可以請假抽時間請你吃飯，但是我不能不去上班啊，而且……」「而且什麼？你之前是需要錢才打兩份工，現在你叔叔的手術費不是解決了嗎？」
「雖然暫時解決了，可是……」
「沒什麼可是，除非你還需要錢，要多少？你說。」
說到錢，他現在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江清淺本來該慶幸他的大方才對，可聽到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她的心裡忽然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她是需要錢。
可是，她說需要多少，他就能給她多少嗎？
她要他的錢，成了什麼？
他這次幫她墊付了手術費和醫藥費，這及時的舉動對她而言猶如雪中送炭，她將之視為何梁昊天借給她錢是一樣的，雖然很難，但她會還。
他顯然是不稀罕那幾個錢的。
如果她此刻還把自己的心裡話告訴他，他會不會覺得她太矯情？
終究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她深吸了口氣，悶悶的道：「這又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那是我的工作，好好的……怎麼能說不去就不去了？」
「你要工作，在攝影城就可以，你認為金帝那種地方適合你，適合工作？」
「……」
「你所謂的工作，就是每晚去那裡賣笑，陪客人喝酒？如果再遇上想占你便宜的呢？比如那晚，如果不是遇到我，你想過後果沒有？」
他又提起那晚，江清淺其實是心虛的。
同樣，也是慶幸的。
如他所說，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所以，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我不讓你去那種地方是為你好，別以為自己胸大就可以不帶腦子出門。」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江清淺還蠻感動來著。
他毫不隱瞞他的關心，他說是為她好。
可，後面那句是什麼意思？
「你……要你管！」她無意中偏過頭瞥到他微抿的薄唇，似乎還有微微上揚的痕迹，臉頰頓時就燙了起來，鬼使神差的就接了一句，「又沒有很大……」
胸圍老是遭人議論，這讓她苦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的。
然而，慕紹庭卻扭過頭來，即使他戴著墨鏡，江清淺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半晌，然後道：「嗯，如果不是親眼見過，我也不信會有多大。」
「你……」
江清淺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這種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總之，她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根，咬著唇不再言語了。
慕紹庭輕笑一聲，心情很是愉悅。
一路上很沉默。
江清淺作為請客的那一方，她只顧著猜測慕紹庭的心思或者整理自己亂糟糟的心情，甚至都沒問過一句他要吃什麼。
慕紹庭也不問。
但他的心裡卻早已有了主意。
到達目的地時，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江清淺揭開安全帶下了車，一下子忘了移動腳步。
「這……」她驚愕的望著他，確定四周圍的環境之後，忍不住問道，「不是吃飯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兒就不能吃飯了？」
「……」
「走。」
他見她還在呆愣著，直接過來扯過她的手腕，目的明確的往前走。
江清淺被迫跟上他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她低頭看著連接在一起的兩隻手，恍惚覺得時間倒流回到最初那些青澀的時光……
這裡不是別處，正是B大學附近。他們共同的母校。
此時夜幕剛剛降臨，街邊的路燈陸續亮起，道路兩旁的小吃攤也開始熱鬧起來，身邊路過的大多都是成雙成對或者成群結對的大學生，青春朝氣，無處不在。
畢業后，江清淺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
偶爾坐車路過，也不曾駐足觀望。
五年了，雖然周邊的變化很大，但是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處風景都散發著熟悉懷舊的氣息。
當年，他們也曾手牽手。
他們的青春，也在這裡肆意揮灑過。
江清淺仰著頭，凝著他高大的背影，出了神。
以至於，慕紹庭忽然停下了腳步她都沒有察覺，直接踩到了他的腳跟，撞上了他的後背。
慕紹庭看著她獃獃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想什麼呢？」
「啊？沒……沒什麼。」
她只是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就在剛才那一瞬，她竟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這五年只是她做的一場夢，撇開夢境，他們從未分開過。
慕紹庭原本似乎有話要說，見狀也不說了，重新邁開腳步。
最後，他們來到了附近一家奢華的法式西餐廳。
大學城附近很多小吃店，考慮到消費人群主要是大學生，所以大多數以經濟實惠為主，唯有這家西餐廳屹立在其中，彰顯著它的與眾不同。
江清淺跟著他進入餐廳，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翻開菜單，江清淺頓時傻眼了。
一份最最平常的黑椒牛排，居然賣到888。
慕紹庭叫來服務生點菜的時候，卻當那些數字完全是擺設，他每說出一個菜名，她就趕緊去看看多少錢，每多看一次，肉就多疼一分。
而且，貌似他已經點得夠多了。
她好幾次都想提醒他，兩個人吃不了這麼多，但是一想起這頓飯是欠他的，而且請人吃飯該有最起碼的誠意，她就馬上咽了下口水，將想說的話都咽了下去。
心想，反正是有得賺的。
他吃這一頓，總不至於花費八萬。
這家餐廳不僅裝潢奢華，價格嚇人，服務也是極好的，上菜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江清淺看著擺滿了一桌子的各式菜品，默默的去翻一下自己的包，她身上只有幾百塊的現金，雖然帶了一張卡，但是卻不確定卡里的餘額還夠不夠。
如果不夠，那該多丟人！
慕紹庭將她懊惱的表情盡收眼底，輕笑道：「怎麼還不吃，涼了可就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江清淺勉強賠笑道：「嗯，你吃吧，多吃點。」
心裡卻補上一句，多吃點吧，撐不死你，又不是豬，能吃這麼多嗎？就算不用自己掏錢包也用不著這麼浪費吧？
「行了，快吃吧，這頓我請。」
慕紹庭忽然大發慈悲的來了這麼一句。
江清淺心裡一喜，但面子上的話還是要說的，「那個……不是說好了我請你吃飯嗎？你請的話，那多不好意思啊，我……」
「這頓飯是我挑的，所以我請，下次換個地方，你再請回我。」
呃……
還有這樣請來請去的嗎？
江清淺怎麼覺得，他這是想要跟她沒完沒了的意思呢？
飯吃到一半，他忽然又道：「很奇怪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吃飯吧？這家店開張五年了，我也是第一次來，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聞言，江清淺心尖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