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梨涼辭

  事實上已經長大了的自己，對命運感到無奈，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成了一個小嬰兒，老天真是造化弄人。


  幾年後，正如那位老人所說，還會有許多人陪著我，莫非，就是來源於此處？溫馨倒溫馨，可難免會想起以往。


  房中，聞額娘與爹爹正說笑：


  “婧兒，我們的女兒怎會差？你看，像極了你，日後必定會是個美人兒。”


  “老爺，她還小呢，別胡說。”


  “怎會？這眸子，簡直像極了。”


  聽後，心中倍感溫馨，以前從未有過。真好。不過，這裏到底是是什麽年號？古代我是知道的，可具體情況到底還是不清楚。對了，囚宮？這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我努力學做一個嬰兒，直到小孩，所以，往往有些地方做得不尋常會被人覺得很奇怪。往昔從不掉淚的自己現在亦會學著小孩子般流淚，往昔從不撒嬌的自己現在亦會學著小孩子般偎在額娘懷裏撒撒嬌，當然，這些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葉氏一家一正室，兩側室，一侍妾。在古代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過了，葉氏一家已算好的了。再就是額娘正室所出的一男一女和姨娘的一名庶女。至少，不會有勾心鬥角。


  這般清靜的日子，不知可持續多久。想到在現代的妹妹，不禁感傷起來，還有父母。


  四月初，是個清爽的日子，不冷亦不熱，院子裏的梨花倒開了不少，不妨去瞧瞧。


  方五六歲的自己，在無丫鬟的看管下，邁著細碎的小步，跑到梨花樹下。一些花瓣掉落，芊芊細指觸碰到了冰涼的花瓣，若水般冰涼。溫熱的玉手與花瓣打了交道，心裏泛起一陣漣漪。可想，梨花亦是悲涼之物。這等美景，在現代，還得去公園才看得到。


  忽而，不知是否因風，梨花散落，隱隱透著一股香。


  身後一陣腳步聲，原是額娘，她執著我之手，玉足輕點，摘下最低的一朵梨花，冰涼如舊，放置我手中，她道：“青鐲喜歡嗎？如今氣候漸暖，可多多少少帶些涼意，這梨花，不也如此？來，跟額娘進去。”


  我點點頭，任由額娘拉進府去。


  窗外，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而我，口中正含著額娘為我親自做的梨花糕，入口，酥酥軟軟，倒還添了幾許暖意。


  春風拂麵，嚼著梨花糕，哪像往日成天考試那麽累。光憑這一點，就說明古時候的孩子比現代的孩子快樂。想起曾日背誦過的“一葉漁船兩小童，收篙停棹坐船中。怪生無雨都張傘，不是遮頭是使風。”如今想來，竟覺得有幾分好笑。


  沒有考試，沒有上課的感覺，如此之好。


  幸好，自己能夠如此幸運，穿成嬰兒，還有很多時間去適應新的生活，我開始隱隱覺得老天是在幫我。


  梨花帶雨，正應了美人兒的心思，可我總覺得並無淒涼的感覺。


  須臾，二姨娘所出的庶女妹妹扶釵小步跑來，搖晃著我之手，道：“姐姐，你看，庭院裏的花開得多好看，陪妹妹玩會兒好不好啊姐姐？”


  我想也沒想，立即做出一個天真無邪的表情，回應一聲，與她去了庭院。


  心已靜，雨已停。花瓣因風而凋落，看樣子，妹妹是喜極了，更是翩翩起舞。花瓣中的一滴雨，落於眼眶，給人的感覺涼涼的，和舒爽之意。


  妹妹擅舞，我卻偏愛琴，舞，倒也說得過去。一舞，一琴，不正好嗎？扶釵，是我在這裏遇見唯一的好姐妹，永世不可棄。


  我把她拉到樹下，兩人雙手捧著一堆凋落的梨花，聲聲說著不離不棄的話語。且塑造了“金釵”與“玉鐲”的故事。


  不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附帶著歌聲。


  一曲長歌夢未央

  三世傾城待春秋


  幾時愁


  何時消


  鏡中花


  水中月


  夢矣境矣歎笙以


  盼兮念兮且相惜


  花顏已黯然


  梨涼奈我何


  相思夢未了

  鳳棲未棲不知秋


  囚宮似海藏紙鳶


  佳人回眸千百回


  一襲白衣亂孤影

  撫琴伴佳音


  七弦鳴驚人


  四月瀟雨梨花紛落人兒憔悴浮沉半世

  回眸一笑妖嬈盡顯夢裏看花美目盼君


  柳梳妝


  歎浮生


  多少紅顏醉


  幾許相思淚

  囚宮秋月往事如煙 梧桐冷淩霜


  世事黯然笙歌再起 雲鬢同心涼


  三世的誓言何曾還在

  隻為一曲梨涼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