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如果眼睛可以殺人，坐在雲曦對麵那個翹著二郎腿一臉欠揍的人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遲到了整整一個小時。”
風懿雙手一攤，眉眼間盡是得意的神色。
“第一天上班就遲到。還帶著一身酒味來上班。這讓我怎麽信任你接下來的工作？”
她剛走進門，風懿立刻便能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麵試官把她帶進辦公室，便快速地開溜了，門被重重關上，像是怕她逃跑似的。
雲曦此時已經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雙手撐在風懿麵前的桌子上，俯身怒視著他。
對方毫不畏懼她的眼神，似乎還帶著一點戲謔，就那麽赤裸裸地與她對視著。
幾秒後，雲曦才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卑鄙。”
“你對上司都這麽不友好嗎？沒有人告訴你，我特別會克扣員工工資嗎？你現在可是我的員工了。”
“我不是！”
“不是？你已經簽了我司的合同了。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自然光公司是我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公司……”
“所以這次招聘會是你一手策劃的。”漠然的表情，漠然的聲音。
風懿打了一個響指，Bingo！
“可我簽的是自然光的合同，不是風逆的。”
風懿撈起桌上的那份合同，丟給雲曦。她翻了翻，確認了這是昨天的合同，還有自己的簽名。
“翻到最後一頁的背麵。”他說。
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那份合同乍一看是單麵打印，但是，最後一張卻是雙麵。
在最後一頁紙的另一麵，備注著上班的公司名稱、崗位以及具體地點，是風逆娛樂集團的秘書，所以並非導航出現問題，這棟大廈也沒有別的公司，而是這裏就是上班地點！
最可惡的是，那張紙上明文標注著違約之後的賠償費用，是100萬元整。
雲曦撐在桌上的手已慢慢握成拳頭，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心裏暗暗罵自己不多留點心眼。
想到招聘會上一轉眼便不見了的那群“應聘者”……
“所以，那些應聘者也是你們公司的人！”
“這麽快就發現了嗎？這些人真不稱職，我要扣工資！”
雲曦在極力壓抑著怒火，眼中是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
“那麽，我是誰的秘書？”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即使心中已經有些明了，但還是想親耳聽到。
風懿從轉椅上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湊近她耳邊，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瞬間皺起了眉頭——這一身酒味。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語速剛剛好。
“風逆的CEO，我！”
雲曦釀蹌了一步，氣得差點白眼一翻人生就過去了……
100萬元整！
對於現在的雲曦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不能反抗還不允許她提意見嗎？
“請把秘書這個崗位名稱改為助理。”
雲曦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理由。”
雲曦終於忍無可忍，抓狂大喊一聲：
“我就喜歡這樣不行嗎？”
隨後轉身便想走出門。
無奈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了胳膊，一把撈了回來。
“想去哪？你現在是我的員工，要在這裏辦公的。”
越靠近她酒味就越濃烈，風懿皺了皺鼻子，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把拎起她就往遊泳池裏丟。
隻聽見“嘭”的一聲，遊泳池裏濺起大量水花，好在池裏的人精通水性，在撲騰撲騰的之時，還惡狠狠地瞪著岸上的人。
……
人生在世，有許多事情是自己無能為力且無法改變的，既然改變不了那就坦然接受吧。雲曦如是想。
一周的時間，雲曦已經被風懿給虐慘了。
“加班是生活的常態，出差是能力的體現”這是對她“施虐”的上司說的原話。
給老板煮的咖啡永遠太燙或太涼；
給老板訂的外賣永遠被嫌棄難吃；
老板的報表永遠整理不完；
老板幾點下班助理就得幾點下班；
……
這就是雲曦的工作現狀。
她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懷疑他是心理變態，得不到她就開始虐待她？不過這些想法隻存在在自己腦海中，一旦說出口，那又是另一番的“升級虐”了。
躺在床上給自己摁摁腿，窗外冷風蕭瑟，她突然感覺很心酸。
在過去的那些年裏，雲曦是開心且滿足的。
即使沒有雙親的疼愛，但好在還有哥哥、還有孤兒院的林院長；
即使開了一家不怎麽高大上的攝影工作室，收益也不高，但好在工作夥伴都是誌同道合的人。
再看看現在。
自己從小到大的朋友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工作事業也一塌糊塗……
這麽想著，雲曦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在發熱。
南瓜像是聽到她歎氣，騰地一下越上床，躥到她懷裏。
“叮咚”一聲，丟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一下。
原來是大學同學發的“保暖”微信，即便知道是群發，她仍舊笑著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雲曦微信的置頂是一個群組，群裏有以前詩和遠方攝影工作室的夥伴們。她複製了那條信息，粘貼到群裏。
幾分鍾後，果果給她回了一個“愛你”的表情。
與此同時，手機振動了。是宇涵子打過來的電話。
雲曦一聽到她的聲音便哭了起來。
“臥槽，你怎麽了？如果遇害了你就哭得更大聲點……”宇涵子急切又認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哇”地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不是吧，你是被綁架了嗎？叫綁匪來接電話，要多少錢我現在帶過去……”
每個人的一生，一定會有那麽一個能自己笑，也能令自己哭的人。
雲曦認為，宇涵子是她人生中這一個人。
被她認真的語氣給逗笑了，雲曦吸了吸鼻子，抽泣著說：
“我沒有被綁架，我隻是聽到你的聲音鼻子就酸了……”
電話那邊有幾秒的沉默。
隨後，低低的聲音傳到雲曦的耳朵裏：“看來這些天你過得並不好。”
雲曦自嘲一聲：“那可不嘛！”
……
前前後後跟宇涵子通了一個多小時的語音電話和視頻電話。
跟她談起了自己的現狀，在視頻裏見到她的第一秒，雲曦哭了，而涵子看到她哭，自己也哭了出來。
於是，倆人對著手機看著視頻中的對方，彼此哭個不停。
後來，每當雲曦回想起那段視頻通話，總會撲哧笑了出來。
哭的點在哪？或許是想借機發泄對自己現狀的不滿，又或許是太過於想念好久不見的好友……
看樣子是後者，雲曦如是想。
如果說友誼是一顆常青樹，那麽，澆灌它的必定是出自心田的清泉。
如果說友誼是一朵開不敗的鮮花，那麽，照耀它的必定是從心中升起的太陽。
多少笑聲都是友誼喚起的，多少眼淚都是友誼揩幹的。
友誼的港灣溫情脈脈，友誼的清風灌滿征帆。
友誼不是感情的投資，它不需要股息和分紅。
與好閨蜜的談心之後，這個冬夜不太冷。
……
另一邊，同樣的夜空下。
一棟豪華的別墅裏，氣氛低沉且陰森。
溫苕笙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表情涼薄陰冷，眼睛望向窗外，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
韓涼涼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眼中盡是懼色。時不時地抬起眼皮看著溫苕笙的臉色，就好像他一發怒自己便能立刻下跪。
“說說吧，那個叫雲曦的女人是怎麽拒絕你的。”
溫苕笙抿了一口紅酒，喉嚨上下滾動倆下，這一幕在韓涼涼看來是極其有誘惑力的。
他身材好，長得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有魅惑人的能力……
她的小心思被對麵的男人盡收眼底，他眼中滿是厭惡，冷嘲了一聲。
“對我有非分之想，你會死得很慘。”
收回目光，韓涼涼輕咳一聲掩飾自己這種危險的想法。
“我去過雲曦的家裏，和她講清楚來溫氏的利與弊了，但是這些天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聯係我……我會再找她的……”
“不用了，她已經在風逆上班了。跟你是同一個公司，恭喜你。”溫苕笙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吐出煙霧，煙圈在他麵前縈繞，韓涼涼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此時，這一定不是真的誇獎她。
聽到他說這句話時，韓涼涼下意識想拍桌而起，發泄自己不知道這個消息的怒意。
但是在溫苕笙麵前，她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還要危險。
隻好掛著僵硬的微笑，輕聲試探的問：“不是吧…這不是真的吧？”
溫苕笙厭惡地斜倪她一眼，冷聲說：
“她到風逆上班了，還是風懿的助理。你親手拿著溫氏的推薦信給她，你說她會不會把這事告訴風懿呢？”
韓涼涼心中一咯噔……
“還是說，風懿已經開始懷疑你‘叛變’了。他如果真的知道你背叛了他，他會怎麽做呢？嗬嗬，我也很想知道。”
他笑了，笑得極其攝人心魄。
但是這種帶著寒意，滿懷城府的笑意，韓涼涼是感到恐懼的。
從未有過的恐懼。
想起之前風懿帶點警告意味的對話，以及這些天被人查行蹤，她不禁冒出冷汗，全身顫栗……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背叛他……
不，他不會知道的，不會讓他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