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西岱島附近的某家酒店裏。
雲曦發了拍攝的視頻給南茂，幾分鍾後，他便打電話過來。
“不錯啊小曦，燈光、畫麵都很到位，真不愧是我的學生啊。不過——這一對新人的吻戲怎麽這麽好，這真讓人意外……”
電話那頭望著視頻說得津津有味，這一邊，雲曦的臉“唰”地一下瞬間紅透。
又提到吻戲，這可真讓人惱火。
匆匆敷衍兩句便掛了電話，南茂讓她這兩天導戲時可以自由發揮，爭取早點回國。
“扣扣扣——”
木製門被敲響的聲音。
開門後開到風懿靠在門框上，陰沉著臉。
半響，他看到雲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便說：
“就站這裏談事情嗎？”
雲曦這才摸摸鼻子，側過身讓他進去。
沙發上，兩人麵對麵而坐，尷尬得氣氛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風懿清了一下嗓子，掩飾局促的神情。說：
“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是一個理所當然的誤會，如果你來是跟我說這件事，那你可真是太閑了。”
說來他還真有些生氣……
“看不出來，你真有這麽敬業嗎？還是為了藝術跟不喜歡的人都可以接吻？”
酸味在房間裏蔓延……
“那個可是別人啊，你真吻得下去？”
“表演而已。”雲曦聳聳肩，不以為意。
“如果你的事情談完了就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說著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他隻好站起來離開了，走時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表演而已。
跟他的動情親吻也是表演而已嗎？
他想不通。
深夜的窗外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一夜好像全世界都在失眠。
雲曦靠在床頭，白天那令人羞澀的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是不是表演而已。
她也想不通。
……
接下來的拍攝都較為順利，回國的日期也提前了。
今天的拍攝結束之後，雲曦獨自去逛了這個小島上的夜市。
逛街是其次，主要是想一個人走走。
從小到大，她總是喜歡這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打折砍價的聲音時不時地從耳邊傳來。
人們總是因為一碗湯粉放沒放雞蛋而糾纏不清，也會因為一雙脫銷的鞋子爭得麵紅耳赤。卻在看到熟人賣東西時，停下來買一件不太需要的物品，順便嘮嗑幾句。
這就是生活啊。
平平淡淡偶爾吵吵鬧鬧，卻充滿著人情味的生活。
雲曦放慢腳步，掃過燈光前擺放整齊的小飾品。最後在一家放置各種玩偶娃娃的攤子停了下來。
她對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物件不是很有好感，但是在這琳琅滿目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玩偶。
藍白相間的小玩偶，她也有，風懿送的。後來聽說那是他花了一上午夾的。
手指在這些五顏六色的玩偶上一一劃過……
“姑娘，香皂這款嗎？你好眼光啊，這款是這條街最後一個了。”
老板娘看到雲曦的手指放在某個玩偶上，以為她要買。
這條街的最後一個……
雲曦微微一愣，擺攤之前也是要做市場調研的嗎？
“呃，我……”我就看看。
“小姑娘，這是一個錄音玩偶，它的初始錄音是‘我喜歡你’，回去之後也可以自己錄一段話送給男朋友哦。”
老板娘開啟了強大的推銷模式。
雲曦壓根沒聽清她說什麽，隻是人家已經拉著自己的手，不買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付錢後帶著那個玩偶準備回去，身後還傳來老板娘的聲音：
“小姑娘，你要和你男朋友天長地久哦。”
這什麽跟什麽？買一個娃娃跟男人扯什麽關係？
……
回到酒店，看到自己房間門旁有一個人在靠著。
她一愣，風懿看到她，也愣了一下。
“你去哪兒了？我敲了半天門。”
風懿有些抱怨地望著她。
“我剛去……我去哪用得著跟你說嗎？起來，我要看門。”
誰知對方雙手環胸靠在門上，下定決心不走了。隨後，風懿才發現她低垂的手上的玩偶。
他微眯起眼睛，眉毛微微上挑。
用下巴點了點：“那是什麽？誰送的？”
“我說風懿，你現在怎麽這麽婆婆媽媽了，這跟你都沒關係……”
“我也想要……”
“……”
“送給我吧。”
“……”
“看在我們一起給新人演員上了堂接吻課的份上……”
話沒說完，就被雲曦的雙手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嘴巴。
“閉嘴吧你。”
“那你送給我。”
“給你給你——”雲曦把玩偶快速塞進他的手中，隨後猛地一把推開他，自己開門進了房間。
風懿終於如願，手中拿著那個粉白相間，一瓶礦泉水大小的玩偶，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這時雲曦打開了門，淡淡的說：“這就當作幾個月前你的生日，我遲到的生日禮物，還有，前幾天幫了我，謝謝。”
前幾天房間裏進了小偷，好在有他幫忙。還沒好好跟他說一聲謝謝。
“難道不是謝謝在片場和你表演接吻的那個人是我嗎。”風懿邪氣一笑。
回應他的是“嘭”的關門聲。
風懿聳聳肩，進了自己的房間。
……
這天，雲曦給好友木禦軒打了電話，詢問夏景初的狀態之後，便旁敲側擊的談起了南思。
“我剛剛跟南思通了電話，她說她爸爸逼她相親，聽說對方整體條件都不錯……”
雲曦故意停頓了一下，對方沒有搭話，估計還在賭氣，於是她繼續說道：
“不過好在南思對那人沒有想法。”
“跟我有什麽關係。你什麽時候回來？”
“嗯……明天可能準備回去了，但我還想在巴黎逛逛，這邊的人文地理真的美哭。”
“那也行，到時候回來再聯係。”
……
秋冬季節，天總是亮得格外快。
巴黎外景拍攝已全部完成，今天工作人員和演員就要回去了。眾人已陸陸續續上了飛機。
雲曦來時帶了自己的單反，準備在這邊待兩天和大自然親密接觸。
熙熙攘攘的酒店瞬間有些空蕩蕩。
秋天，天不是那麽藍了，太陽有些泛著白色。微風吹在身上，讓人陡然生起一種蕭瑟之意。
雲曦坐在酒店的泳池邊發呆，沒有人，靜謐得隻有微風的聲音……
手機震動使她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是風懿發過來的短信。
僅僅三個字——
“我也是”。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就在她想發個問號過去時。又來了一條新信息。
“錄音公仔很好看，聲音很好聽”。
雲曦腦筋轉了轉，隨後想到了什麽，怔了一怔，瞳孔瞬間急劇收縮。
錄音公仔……聲音……很好聽……
呆呆地望著輕微泛起波瀾的水麵，想起了在夜市老板娘說的話——
“小姑娘，這是一個錄音玩偶，它的初始錄音是‘我喜歡你’，回去之後也可以自己錄一段話送給男朋友哦。”
這才想到這句話，她當時幹嘛去了？
真是悔不當初。
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此時電話響了。
“輕點拍，你下手太重了。”風懿低笑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
“什麽？你在哪？”
“你也不用懊惱，畢竟我說的才是真心話。”
看這樣子，錄音玩偶裏麵的四個字並不是她錄進去的。
“可真是失望呢。”
“……你在哪？”雲曦再次發問。
“右手邊。”
雲曦轉頭。那是通往遊泳池唯一的路，路中間有一位身穿淺藍色長款外套的男人，背著光，手拿著手機，正望著她。
微風輕輕撥動他的外套，午後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的身後，是一片金燦燦的光芒。
這一幕，像是前幾天拍的第一場電影，男女主重逢的場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靜得隻剩下兩個久後重逢的人。
跟電影不一樣的是，現實生活中的這個女主有點不解風情……
她“咻”地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的灰塵，大步向他走去。
“你為什麽會在這？”
“因為用錄音玩偶向我表白的你還在這。”
“我，那不是我錄的。”
雲曦做最後的掙紮，說話的底氣越來越不足。
“過程怎麽樣我並不在乎，我隻知道結果是你向我表白了。”
“那你說吧，想怎麽樣？”
“哈？”話題轉得有些快，風懿有些措手不及。“表白並不是什麽壞事，你不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天涼得早了,半下午之後,來不及看太陽,不知怎麽天就黑了。
……
法式餐廳裏。
華美的歐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純白色，處處散發著貴族氣息。
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個白色的瓷花瓶，花瓶裏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開，與周圍的幽雅環境搭配得十分和諧。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使整個餐廳顯得優雅而靜謐。
柔和的薩克斯曲充溢著整個餐廳，如一股無形的煙霧在蔓延著，慢慢地慢慢地占據你的心靈，使你的心再也難以感到緊張和憤怒。
與這浪漫的氛圍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中間餐桌上的一對男女，他們正在盯著對方，眼神並沒有善意。
氣氛甚是嚴肅，像極了一對鬧別扭的小情侶。
服務員推脫著不敢點餐，最後還是雲曦揮了揮手才敢上前。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雲曦對著菜單一通亂點，隨後對著風懿挑了挑眉。
“你回去吧，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你什麽意思，表白完就拋棄啊。”風懿微微一笑，堵了回去。
“你別太無賴。”
“嗬，那可不嘛……不過，你點這麽貴的菜還有錢買飛機票回去嗎？我錢包掉了，身上最值錢的隻有一個錄音玩偶。”
“什麽！”
雲曦拍桌而起，本打算坑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