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夏景初真情表白
淩晨兩點，風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的美食節目，雙眼無神，頹喪挫敗。
三個多小時之前，看著美食節目，興趣來襲，準備給雲曦打電話問她明天要吃什麽，結果電話撥過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頓時有些煩躁。
前些日子有過商場上的較量，風懿對那聲音並不算陌生。
三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此時此刻，淩晨兩點多，從煩躁的情緒漸漸變成挫敗。
是的，他很挫敗，分手得有些牽強的前女友半夜三更有另一個男人在陪伴，這對自己來說真的很諷刺，不想知道卻又克製不了自己去想象。
他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大廳裏淩亂的拖鞋聲在響徹著，廚房裏的“戰鬥聲”越發激烈，無不顯示著這家主人鬱悶與煩躁的心情。
窗外的夜色暗了又漸漸亮起，小區裏汽車發動的聲音暗示著天已經亮了。
風懿此時從廚房裏不斷往外端盤子，不一會兒，寧哲和安槿吏便到了。
安槿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眼睛，便開始念叨：“到底有什麽大事，非得一大早叫我們過來……”
話音剛落，風懿端出最後一盤菜。安槿吏和阿哲瞬間湊了過去。
寧哲指了指桌上琳琅滿目的盤子，訝異道：“這些是喂狗還是喂貓的？不過我記得你不養動物的，所有一大早叫我們過來是要幫你喂養什麽？”
風懿與他倆對視一眼，隨後淡淡說道：“給你倆做的，吃吧，我先去睡了。”
安槿吏和寧哲一臉的不可置信，風懿的最後一句話更讓他們徹底怔住：記得吃完把碗洗幹淨，不然你們別想走出這棟別墅！
桌上的盤子很精致，是青花瓷，圖案很精美，可差強人意的是盤子中的食物。寧哲與安槿吏滿臉生無可戀，呆呆的念出他們認得出的食物：
板藍根泡麵、黑木耳瘦肉南瓜粥、紫菜汁泡飯等一眾摧殘視覺與精神的黑暗料理。
寧哲：“這份南瓜餅長得真像冬瓜，我先打個電話叫救護車再吃……”
安槿吏晃著腦袋疑惑：“這些東西他該不會做一晚上吧？這是……撞邪了？”
……
清晨的太陽升起，孤獨的人剛睡下，有陪伴的人剛醒來。
雲曦在陌生的床上醒來，環視了一周臥室，走到陽台邊伸了個懶腰，這才看到陽台上的花花草草，地板有些濡濕，像是有人剛給花草澆過水。
雲曦對昨天的事情還有些印象，不多想便往樓下走去。
廚房裏的夏景初看到她走了下來，便出聲詢問：“醒了嗎？去洗漱再來吃早餐吧。”
雲曦印象中的夏景初是一個很會做飯的人。多年前，當他們還是孤兒院的留守兒童時，他總是會幫助院長做飯給其它的小朋友吃。
她吃了一口桌上的糕點和粥，心中不免暗暗讚賞，果然有些能力真該得從小培養。食物不僅賣相好看，味道更是鮮美。
愛做飯，養花草……在雲曦心裏，這一般是像她們這些搞藝術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可沒想到這些事情都能夠在一個馳騁商場的人身上找到。
許多年不見，這是雲曦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熱愛生活的人。
夏景初盯著她的反應，詢問：“怎麽樣？昨晚睡得好嗎？早餐還合胃口嗎？”
他眼中的期待程度，像是小時候在孤兒院裏，考得不錯在等著院長的獎勵。
雲曦微微點頭：“謝謝……都很好。”
夏景初察覺她似乎還在為昨天的事情憂愁，於是說道：“其實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各占一半，我們沒有辦法阻止每一個壞人做壞事，我們能做的，隻有盡力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害……”
雲曦放下筷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她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眼神有些黯然神傷：
“保護好自己之後，還是會受到傷害不是嗎？我遇到過無數次被流氓劫財劫色的經曆，可我還是想象不到有人為了幾千元而殺人的場景，也想象不到司機會因為乘客是漂亮年輕的女孩子，而就此心生歹念……這些我都想像不到，可它就是真切的發生了……”
她頓了頓，眼睛有些泛紅：“所有人都隻會教善良的人保護好自己，卻沒有人從一開始就製止壞人的思想和行為！”
夏景初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什麽。如果用兩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麽便是心疼和訝異。
他驚訝於她的經曆，也心疼她的想法。
他們從小相識，算是知根知底，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那種格外堅強的女孩子，不知困難為何物，總是迎難而上，解決難題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可現在，她卻因為某些社會現象而感到害怕了，那是一種失望到極致的懼怕。
他的心裏像是被一窩螞蟻在啃噬，難受極了。看著她放在桌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握了握拳頭。
“你要保護好自己，如果不行，那就讓我來保護你。”他說。
雲曦抬起頭，恰好對上了他的眼睛。這雙眼睛，從小看到大，她再熟悉不過了。
可這一次他眼裏的情緒怎麽令人有些看不懂了呢？
“咳……我的意思是說，你小時候不是挺強悍的嗎？怎麽長大後這麽慫了呢？吃好了沒？今天天氣不錯，我剛好有空，我可以免費當司機帶你去一個地方。”夏景初飛快地說出這段話。
隨後雲曦便被拉倒了他的車上，馳騁而去。
看著車窗外公路左右兩邊熟悉的大樹，雲曦終於輕舒了一口氣。
夏景初看到她的反應有些好笑，便打趣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又不會把你賣?掉……”
“好人和壞人各占一半，多留一個心眼是好事。”
“……”
倆人的互懟漸漸沒了聲音。車子熄火，停在了掛著“晨星孤兒院”牌子的大樹邊。
小朋友一見到雲曦，便一窩蜂似的朝她跑來，大喊著“小曦姐姐，小曦姐姐”。
林院長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慈祥地說道：“小曦來了呀……”
而一轉眼，看到站在車邊的夏景初，林院長頓時愣住，眼睛瞬間濕濡，流轉著複雜的光。
……
“小曦前不久和小帆一起來過，這裏的孩子都很喜歡她。”林院長坐在屋子裏，從窗外看出去，正好看到雲曦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玩鬧。
夏景初坐在他對麵，低著頭沉默。
林院長拉過他的手，拍了拍，說道：“景初啊，你要常回來看看，再過兩年我就快認不出你了，唉，老了老了，還好有這一群孩子陪伴。”
在見到林院長的第一眼起，夏景初就已經在竭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了，而此時，他看著院長瘦得快剩下骨頭的手在他手上輕拍時，他終於眼淚決堤。
他單膝跪在林院長腳邊，頭埋在院長的膝蓋上，邊抽泣邊說道：“對不起，院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陳阿姨，對不起……”
“孩子，不是你的錯，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當初你陳阿姨體弱多病，因常年服用藥物，造成脾髒等多處功能衰竭，最後一次送醫院的時候，脾髒已全部壞死，就算沒有你，她也……唉，都怪我，隱瞞了這麽多年，讓你背負著罵名和內疚了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最深處、最害怕被提及的事情，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並不是那麽回事，自己可以不用內疚和難過了。
此刻對夏景初來說，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釋然和解脫，反而更加難過。
雲曦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站在他背後，輕拍著他的背。
“別哭了，外麵的小朋友該看你笑話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終於冷靜了下來。
倆人再次與林院長寒暄後便告別。
車上，雲曦看著窗外沉默。許久後，她終於開口：“你和林院長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沒有人答話，她望向他，發現他正專注著靠邊停車。雲曦有些納悶，這大中午的來到街上幹什麽。
隻見他徑直走向一位蹲在地上乞討的老年人，掏出身上全部的零錢丟進碗裏，隨後轉身對雲曦說：“別亂走，在這裏等我。”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雲曦心情有些複雜，思緒飄回小時候。
在兩人還是在孤兒院當留守兒童的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看到可憐人總想施以援手，即使那時候的零花錢是院長發給每個人兩個五角錢的硬幣。
雲曦記得自己曾經問過他：“萬一他是故意出來騙錢的呢？”
他說：“萬一是真的呢？我們沒有美滿的家庭已經夠可憐了，不想讓別的可憐人因為物質而焦灼。如果他是慣犯，那我也認了。”
雲曦站著出神，直到夏景初回來時在她麵前打了一個響指，她這才反應過來。
“你去哪兒了？”她問。
“喏，送你的。”他遞給她一個盒子，隨後一同上了車。
“這是什麽？”她邊說邊拆開包裝。
“如你所見，這是一款多功能手表，外觀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女士手表，但仔細一看會發現它底盤有一個開關，開一下，一把刀片式的小刀就出現了，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用它來保護自己。”
既然不能隨時隨地隨身地保護她，那就換個方式讓她不要置身於危險之處。
雲曦有些感動，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你去當銷售應該很有前途！”
“希望我的公司不要倒閉，給其它的銷售人員留口飯吃。”
雲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