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天邊的雲彩已悄然離去,月亮嬌羞的露出了頭,漸漸的高掛在空中。
冬天悄悄逝去，人們從大棉襖換上了薄薄的長袖。
終於，春天要來臨了。
詩和遠方攝影工作室的一行人站在樓下準備上車，裏麵還雜帶著一個“外人”。
一共七個人，兩輛車。
雲曦率先上了第一輛車的後座，而駕駛座上正是一貫沉默寡言的慕白。
眾人陸陸續續的上了車，而雲曦旁邊的位置還空著。
這時隻剩下宇涵子和風懿沒選座位。
宇涵子看了看雲曦，又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的風懿，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
“你怎麽回事？沒看到我在給你創造機會嗎？”
風懿淡淡一笑：“謝謝了，路途這麽長，我坐在她身邊她很難休息好。”
宇涵子看著他走向另一輛車，無奈沉默。
由慕白駕駛的車上氣氛一度很活躍，有果果在的場合一向都不會冷場。
這會兒又在不停歇地找每個人搭腔了。
宇涵子和果果打完嘴仗之後，側過頭看向閉目凝神的雲曦。
涵子有些疑惑，難道她坐在自己身邊就能夠像這樣休息好嗎？
她不禁想惡趣味一下，淡定的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雲曦的腰部。
雲曦緩緩睜開眼睛，眉頭微皺，等著宇涵子先開口說話。
“小曦，你跟風懿是不是吵架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
過了十幾秒依舊沒有人回答，於是她換一種方式接著問：
“你不覺得他變了嗎？我不是說他的發型和胡渣，而是變成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溫和有風度。”
“那他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雲曦終於開了口。
“他以前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咄咄逼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給別人留後路的……”
宇涵子忘不了剛開始認識風懿時，他那桀驁不馴的樣子，以及當他淩晨四點給自己發短信，就為了白天能跟自己了解雲曦。
而當他那時說要追求雲曦時，那勢在必得的眼神可真是耀眼。
不給別人留後路……
雲曦在心裏默念這幾個字，隨後又嘲諷地笑了起來。
他自己現在都沒有了後路了！
“嗯。”
這一個的回應很淺淡，卻又像克製著某種情緒。
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
與這輛車的活躍氣氛相比，另一輛車就顯得沉悶多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是前不久才拿到駕照的清風。
路途遙遠，開車太無聊，清風很想跟坐在後座的兩位哥哥說說話，但是每次從後視鏡裏看到他們的眼神，瞬間望而卻步。
而後座上，兩個男人平行而坐。
他們在上車之前對視一眼，之後便從未講過話。
從工作室出發金山區，一共兩個多小時，車程不近，車上隻有開車的人能保持清醒的狀態，其他人皆沉沉睡去。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到了”。
車停了下來。
後麵那輛車也緊隨停下。
兩輛車子停在一處大草坪地上，南方很少能看到這種遼闊的大草原。
“我厲害吧，這裏是最適合露營的地方了，不遠處有山和河，夜拍合適，白天也很適合拍意境圖。”
與大夥熟了之後，清風說話都帶著拽拽的模樣，一臉的傲嬌等待著眾人的誇獎。
可天不如人意，果果一掌拍在他腦袋上，並假裝鄙夷地說道：
“我說你這小屁孩，你就隻會幹這個了吧。”
“誰說我是小屁孩，我成年了！”
他摸摸腦袋，生氣的說道。
“行了行了，不早了，我們趕緊搭帳篷吧，大家來搬東西……”
一向有大姐風範的宇涵子這回也不例外，一句話便打斷了兩人的鬥嘴。
眾人紛紛把車裏的東西都搬了出來。你拉我扯，不一會兒，帳篷已成型。
“終於搭好了。”
果果拍拍雙手，激動地說道。
折騰到晚上十點，四個帳篷已完全搭好。
“那我們各自收拾行李，需要用到的攝影器材先拿出來……”
當眾人沉浸在搭好帳篷的喜悅中，雲曦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我們是不是要先吃點東西再收拾東西？”
一向沉默寡言的慕白雙手環胸，突然說道。
“我覺得慕白哥哥說得對，我剛好帶了燒烤架和一些生鮮魚肉，要不我們就地烤肉怎麽樣？”
果果：“我覺得清風說得對，那就烤肉吧。”
兩個活寶難得的意見一致。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雲曦身上，她聳聳肩表示無奈。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動作代表著同意某事的意思，於是大家又都忙著折騰食物了。
雲曦目光瞥向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風懿，看得出來他有些措手無策，在一個沒有那麽熟悉的環境和人當中，他是有些窘迫的。
就在她想著怎麽讓他不那麽局促時，有人搶先一步……
“風懿，你站那幹嘛呢？過來幫我抬下這個燒烤架。”
宇涵子一手撐著燒烤架，一手呼喚著他。
“哦，好。”
他走了過去，雲曦鬆了一口氣，繼續擺出手中的三腳架。
人多力量大，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七個人用了二十分鍾便把架子搭好，食材也全部擺了出來。
“大家圍成一圈坐下來吧，快點快點加火，我想開吃了……”果果興奮的在燒烤架邊率先坐了下來。
雲曦緊隨其後也坐下，而風懿自然趁著這機會坐得離她近一點。
“隨便吃點就架起三腳架拍星空吧……”雲曦邊夾著肉邊隨口一說。
果果用自己的筷子拍了拍她的筷子，說道：
“怎麽能叫隨便吃點呢，吃肉是要專心去做的事情……”
看到雲曦旁邊的某人投遞過來的冷眼，她突然又換了腔調：
“哈，我是說，小曦你這麽瘦要認真的吃飯，來，多吃點。”
邊說著還不斷往她碗裏夾了一堆肉。
“你幹嘛呢，我吃不了這麽多……”
當她剛說完這句話，一雙筷子朝自己的碗裏伸來，夾走了她的部分熟肉。
她看著風懿冷著一張臉在夾著自己碗裏的肉，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更加篤定了他的不成熟。
她草草吃兩口後就起身走到一旁了。
坐到自己的帳篷前，組裝起適合夜拍的機器。
風懿看到雲曦站了起來，坐著也實在沒什麽意思了，於是緊跟著她的腳步。
“你一直跟著我有意思嗎？”
一道黑影籠罩在雲曦身旁，她便猜出了來者是誰。
“當然有意思，不然我也不會來這。”他與她平行而坐，他看著燒烤架旁邊有說有笑的一群人，漫不經心的說。
“說真的，我要是你，我會想怎麽把公司搶回來，而不是在這裏過著混日子的生活，你過一天這樣的生活，我就瞧不起你一天。”
雲曦沒有看他，依舊低著頭玩弄手中的單反。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的關係變得連說話都夾槍帶刺了。”
“你當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你沉迷煙酒，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自己的殼裏，整整一個月！”
“如果你是這麽想的，那就一直這麽想吧，一個人睡在野外，真擔心你會做噩夢。”
他不再說什麽，站起來回到自己的帳篷裏，他知道她不喜歡跟別人一起睡，即使是也在帳篷也不行。
他還知道她有輕微的強迫症，很難睡好。
所以他，最後一句話像是脫口而出的嘟囔。
這邊的談話不歡而散，燒烤架那邊的食肉者意猶未盡。
“好了，吃得差不多就該收了，還要夜拍呢。”
宇涵子已經自顧自地收拾起來了。
“別嘛，我還沒吃飽……”
果果還是那麽能吃，嘴裏嚼著東西以至於口齒不清。
“果果，不吃了，等回去了我請你吃好嗎？吃多少都可以……”
即使是平常沒有太多表情的慕白，此時也一臉嫌棄地看著果果的吃相。
“乖啦，小白弟弟，等姐姐吃完這幾塊就不吃了哈。”
慕白：“……”
“大家集中到這邊來開個短會。”雲曦說道。
“現在也快十二點了，熬不了夜的就先去睡吧，明天早起。覺得自己還能拍夜景的，拿起自己的裝備……”
話音剛落，果果率先打起哈欠轉身走向自己的帳篷，並說道：
“不行了，我每次一吃肉就會犯困，我要去睡了。”
眾人：“……”
宇涵子和清風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了。
雲曦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清風和葉辰，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們也先去休息吧。”
……
最終，約好的一起拍夜景隻剩下雲曦一個人了。
她端起了腳架和一部單反，走到離帳篷不遠處的草坪上，搭好機器，她其實想拍星空，幸運的話還想拍到流星。
夜色漸深，帳篷裏的燈光也漸漸暗了下來。
一片角落的草地，隻有一處帳篷在亮著微弱的燈，坐在那帳篷前的人，指尖還夾雜著零星的光，像是煙蒂之類的東西。
這時，有人說話了。
“怎麽？吵架還是分手了？坐在這裏看著很不是滋味吧？被人瞧不上的感覺很失落吧？我要是你我就重新開家公司，讓她重新對自己改觀……哦對了，我聽說你剛送出去的公司盈利還不錯哦。”
在黑暗中，風懿看不清說話者的臉，可他卻如此清楚這個聲音的主人。
他皺著眉頭，詢問：
“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那人沒有答話，笑了幾聲便進了帳篷。
風懿雖有疑惑，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於是目光再次望向雲曦。
她看著單反的顯示屏，似乎拍到了什麽，她看起來有些興奮。
他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揚起。
她在看著星空。
而他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