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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街你淹死沒

  這個時候阿根他們距離曹家橋已經不遠。


  「留下的這些蠢貨多久能吃掉?」陳定三看前面的場面問道,他臨戰的時候從來先聽阿根的建議,因為那廝砍人真正有天賦,賊的很。


  「你白痴嗎?憨度。」阿根果然沒好話:「當然等前面那些煞筆跑遠了再干,要是把他們惹回來不是壞了19路軍的大事!」


  大概罵的爽的很,他還接上句:「虧你走之前還提醒我怎麼打。」


  「瑪德。」陳定三現在粗口也很多,沒辦法,整日和這個混蛋一起你不罵人就吃虧,他咬牙切齒:「老子問的是多久能把這些煞筆拿下。需要多少時間!」


  「那邊不就三五十個人嗎,派些兄弟從河裡過去艹他後面,我們正面再一衝,嘿,我和你說小三,我們打個賭怎麼樣,我說十分鐘搞定。」


  這麼冷的天,要下去?陳定三有點懵。


  阿根卻無所謂,這混蛋往日在上海灘沒鳥事的時候,和人打賭冬天下黃浦江,每次都贏,每次都感冒。但現在打仗的話,感冒也是後來的事情不是嗎?

  他知道南方人吃不消的,阿根這就回頭點跟著自己的,前山人馬之外這次給調來隨自己的滬上義勇。


  人不多,就二十個,都是周阿寶那裡來的漢子。


  一色山東的。


  「會水的跟我走,別逞強,特么的淹死凍死還害死兄弟,這種事干不得。」阿根說話很實在。


  那些兄弟商議后推出六個。


  都是山東菏澤的,那邊有水,他們自幼就會,而且在滬上的時候也常常鬧海,過這個季節的曹家橋下面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寒冷。


  但阿根有經驗。


  這就把指揮權給陳定三:「等我信號再動。」


  「你啥信號?」陳定三問。


  到底是義勇,這種事上都伶不清似的,做不周全。阿根嬉皮笑臉:「你煞筆啊,聽到轟隆一聲響你們就上唄,多拿點手雷給我。」


  也就韓系的人會說手雷這兩個字。


  可憐19路軍因為沒有支援,用的手榴彈甚至是上海市民們幫忙家庭加工的,作戰威力的弱小可想而知。但作為韓系的人馬,阿根玩黑旗軍火都習慣了,拳頭大的手雷砸出去看似不起眼,能掃三四個人!


  陳定三立刻配合,把下面人的東西全搜刮好,阿根用袋子分了,給幾個兄弟一人分五個。這沉甸甸的玩意被裹身上倒不顯得重,他還選了把手斧,等會翻過去的時候長槍不頂用,還不如直接砍。


  幾個人又一頓商議。


  他們便消失在黑暗裡,留下陳定三等只能焦急的等待。


  他們要等阿根爬到橋后,然後丟出手雷才可以進攻,阿根雖然沒說,但陳定三知道他的心思,這些都是前山的兒郎是大少爺做事的種子,死一個少一個,阿根寧可自己吃苦也不肯讓大少爺失望。


  從小範圍來看,比起嚴密的組織,只靠義氣和利益維持的江湖關係未必不鐵。


  陳定三在內心比較后輕輕的感嘆,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吧,阿根往日生活里的作為明明是個渣啊,但在這樣的關頭卻有如此的英雄豪氣。他不能不佩服。


  阿根帶著幾個人兄弟繞著遠路,一直走到河邊,沿著土疙瘩亂堆的岸邊走下去,到了下面要人脫衣然後互相拚命搓身體,拿冷水搓澡折騰,直到手臂都酸身上都起紅起白霧了才允許他們跟著自己下水。


  「咬著。」他把草根塞給他們:「半途要是抽了麻煩自己沉下去,回頭給你們燒紙。」


  沒有人笑,都默默的點頭。


  一行人就這樣紮上裝了手雷的袋子,背好槍,默默的安靜的沉入水努力向那邊游去…。


  槍聲越發密集,火頭四期。


  依靠在欄杆上看著後路的日軍默默的祈禱利澤一定要成功,他們是精銳,有傲骨無傲氣,所以明白孤軍深入的危險。此戰只能一錘定音一戰即退。好在目前為之,中國軍隊在被突襲后毫無意外的慌亂。


  十三個日本傷兵在他們身邊努力咬著牙,不想發出影響士氣的呻吟。


  傳統的東方文化里,怕疼的不是男人,哭的不是男人,被俘虜的話就直接不是人,所以他們都做好了萬一失敗自殺的準備。但誰不畏死,他們當然和守衛們一樣衷心的希望長官成功。


  突然,橋那邊有些動靜。


  那頭的日軍暴喝:「什麼人?」槍聲大作中,剛抵橋下的阿根一哆嗦,老二在橋下柱子上颳了下,隱約有些疼,阿根火了,草擬嗎的你們給我等著,爺馬上就來鬧不死你們!

  黑黝黝的兩岸深處都是槍聲。


  子彈曳過的火光照耀出重重人影,那是來自陳定三的部隊折騰出的動靜。自阿根過去后一直沒有動靜,陳定三擔心他們被發現,估摸了時間便安排手下弟兄開始吸引對方。


  日軍果然被吸引,這些留下的兵馬根本算計不到這麼冷的天,阿根這樣的二愣子還會下河並沿著橋下的柱子爬得上來!


  陳定三的部隊只緩緩推進,偶爾一槍,這種素質讓橋上的日軍部隊頓時如臨大敵。他們不怕亂鬨哄的中國軍隊,湧上再多也是找死。這種老獵手般的穩定狠辣對軍人來說才是最致命的。


  陳定三的部隊槍打很准。


  雖然至今還沒有擊中掩體后的日軍,但好幾顆子彈都落在沙包上端。等他們接近的話,日軍必定會出現傷亡。


  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時代的日軍訓練精良。他們強壯勇敢冷酷,雖然是盲打,顆顆子彈都奔著肉來,一片彈著點竟鎖死敵人前進的路徑。


  越是靠橋越是狹窄,最終會無可避讓。


  這群日軍的臨時指揮官很快做出決定,放過來打。


  於是他們開始將子彈集中到十幾個好手身邊,並重新分佈阻擊位和火力搭配。


  急促的日語在頭頂響著,但無慌亂之意。遠處的腳步聲也開始寂靜,不過阿根都能聽到陳定三的嗓子在吼粵語:「撲街你淹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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