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看天人
長得本來就頗有喜感,一臉憨厚樣子的范哈兒談起女人那叫個眉飛色舞,杜月生唐肯都沒法插嘴,只聽他和張宗昌在互相擺龍門陣。
酒過三巡。
范哈兒被杜月生誇當年發達后還劫金的事,老臉微紅:「年輕的時候荒唐,月生兄弟,我這個人其實是要臉的,別人說我這個其實我要急,這是醜事。」
「他麻的,借錢不還算什麼醜事,借錢還了才是醜事。」張宗昌不樂意了。
范哈兒都給他雷的:「那以後昌哥你來四川,我保證帶你玩的巴適,不過借錢就免了。」
桌上哈哈大笑。
不多久黃金榮開始取笑張宗昌之前有個姨太太給人拐跑的事,張宗昌無所謂的道:「我日過了也不算虧,倒是後來聽說那女的遇到的小開其實沒錢,還逼她去賣。」
杜月生插嘴:「這個事我曉得,是我安排阿根去辦的。那小開給逮到后慫的很,昌哥做事倒是大氣,丟了些錢給那個女人拍拍屁股走人。」
「那小開呢。」范哈兒問。
周圍呵呵一笑,下場不言自明。
范哈兒一拍大腿:「這樣的人活該,要是真心真意的也就算了。」
他這句話一說唐肯笑噴:「恩,可以當女兒嫁掉是吧。」周圍人都好奇,五短身材的范哈兒窘的手亂舞,唐肯便不肯說,還是范哈兒最後自己說了,前年搶的個姨太太也就用了三四次,結果私下和府里一個教書的勾搭上,被逮到后范哈兒開始也是火的,但看那
女人也可憐。
要是換做其他人放過已經是漂亮。
范哈兒卻不同。
他其實極為欣賞那個年輕的教書匠。
這就認了姨太太做女兒,然後以真金白銀做嫁妝送她出嫁,還擺了二十桌。
張宗昌大罵:「你真哈!」
范哈兒一拍大腿:「可不是嗎,我是真心的,哪知道那個教書匠心眼多,以為我取笑他,回頭居然丟了女人卷了鈔票跑掉了。這特么的,我白搭個女兒養著還不能碰,鎚子!」
…。。
到了晚上,張嘯林也來拜訪。至此,外界傳言的滬上三大亨,滬軍兩虎將齊聚一堂,有張嘯林在,唐肯他們說話就收斂許多,張嘯林提及張鏡湖老頭子馬上過壽的事後,范哈兒立即表示,自己對這位辛亥元老護國首義老前輩是相當尊
重的,求各位一定帶他去拜訪。
聽他說辛亥元老護國首義,唐肯想到往事麵皮都在抽又不好給張鏡湖拆台。
雙方正聊著,外面腳步聲匆匆。
門被推開的瞬間,范哈兒一抬頭瞬間炸毛嗖一下站起。
唐肯等茫然回頭,只見如今統領蔣志強帳下諜報機構的戴春風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處。
大家都連忙起身。
戴春風四處作揖:「兄弟我來的冒昧,各位海涵。」
「春風兄說的哪裡話。」杜月生寒暄著,邊上張宗昌爪子都上人家肩膀了:「春風,你來的正好,我們哥倆好久沒喝了,來幾杯。」
戴春風和他嘻嘻哈哈又和黃金榮唐肯招呼,這親如一家的氣氛讓范哈兒疑神疑鬼,他心腸直,忍不住問:「戴局長是來找我的?」
這句話一說,周圍都冷場,戴春風連忙解釋:「范將軍多心了,我是來找月生哥他們商議給仁奎公祝壽的事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在想我沒有幹啥子事情嘛。」范哈兒擦擦汗。
戴春風啼笑皆非:「范將軍你這是幹什麼。」
「劉文輝主動給我錢的,可不是我貪污的。」范哈兒忽然響起一件大事,戴春風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杜月生旁觀暗驚戴春風如今權勢之重,只來一趟就要讓范哈兒這些非韓系的軍頭緊張成這樣。而范哈兒見戴春風和在桌的人稱兄道弟,態度還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也暗驚滬上這些人的實力強橫。
他想想忍不住擇機插嘴問:「聽說諸位之上還有個韓老闆?」
「是啊,便是我都受懷義公諸多恩惠。」戴春風接過話頭,順便敲打他道:「紹增兄,你以後多和這些滬上英豪親近親近,才會明白天地之大英雄之多。」
「那是那是。」范哈兒隨即好奇追問韓懷義的事。戴春風看向杜月生,杜月生便選了些往事和他說起,以杜月生的情商當然不會再提蔣志強曾在韓懷義面前畢恭畢敬的模樣,只輕描淡寫一句蔣志強娶的是韓老闆的幼妹,范哈兒就炸了:「原來是一窩皇親國
戚呀。」
「所以呢,范將軍,有什麼事多和他們聯繫,總之你是不會吃虧的,不要說這些幾位,便是我戴春風都受韓老闆恩惠極深,不是他老人家哪裡有我今日。」戴春風接道。其實當時他是杜月生送去南邊投奔蔣志強的,以戴春風的資歷當時還不夠韓懷義出手,不過他這麼說,杜月生當然不會拆台,而是附和:「韓老闆的吩咐我豈能不聽,也是春風兄了得,轉眼數年便成就如今
功業。」
大家說的是場面話,戴春風其實心知肚明,趕緊舉杯:「月生哥,兄弟敬你,韓老闆之外我最感激的就是你。」
他放出這種姿態,范哈兒又是個沒心沒肺的,大家氣氛很快就恢復了熱鬧。
不過戴春風黃金榮唐肯杜月生都是另外一種性格的人,最終只張嘯林張宗昌陪范哈兒去浪。
兩張都是滬上歡場的老手。
簡直就是夜生活活地圖。
且他們的面子十足。范哈兒當晚嗨的直接爆棚,不過他心裡是清楚分寸的,總拐彎抹角的打探張鏡湖韓懷義的事,張嘯林沒什麼太多的發言權,張宗昌則是個看似煞筆其實精明的人,感覺戴春風對范哈兒的敲打是為中央軍進
蜀做伏筆。因此他便「口無遮攔」的開始炫耀,范哈兒聽說孫文在韓懷義面前也吃癟,再聽說韓懷義還是袁世凱託孤之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張嘯林作證:「克文公子是當韓老闆是兄長的,不瞞兄弟說,別看我張嘯林
風光,其實我不過是太子爺手下的一條狗而已。」
「…。太子爺?」
「就是韓老闆的長子韓秉青,如今人在香港,你要是問問就該知道太子青的名頭,以前叱吒香港的洪門大哥黑骨仁都被他弄塌台了。」張宗昌道。
范哈兒又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劉司令的表弟去香港的時候,是個叫什麼喜的人接待的,那邊人都叫大哥是大佬。」
「軟腳喜。我和他喝過酒。」張宗昌雲淡風輕著。
范哈兒如看天人:「對對對,軟腳喜,據說這個人不得了,他出身香港最混亂的九龍寨城,然後和兩個弟兄一起闖出好大名頭,這個人腦子特別好使。」
「軟腳喜也是阿青手下的,他女婿灣仔蘇也是跟阿青的,你說的他兩個兄長大頭成番薯昌都是。算了,說這些沒用,你有空我帶你去香港看看,你就知道什麼是威風!」
范哈兒直接跪了:「那昌哥你明日先帶我去拜訪張鏡湖老頭子可好,青洪是一家,我是晚輩到了地頭不得失禮的。」「一起去唄。」邊上有個蹭熱度的張嘯林,張宗昌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戴春風正和杜月生商議些事情,關於范哈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