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
第432章 342.陳少白
他還記得黎叔事後說的話:「白痴居然信我,澳門要系歸回軍政府管理,必定要洗牌各方,失去提子牙人的支持后,各家上下不再由己,我甘心?你甘心?哪個甘心?」
當時頭髮還沒有全白的黎叔邊說邊用腳碾著死不瞑目的軍政府代表的臉,他臉上譏諷的嘲弄和眼裡的狠辣,陳斐利至今難忘,黎叔當時說:「咁天真,書生一個怎懂我輩江湖子弟,向來我命由我不由人!去死吧。」
殺人,陳斐利敢。
談笑殺人,陳斐利也做得到。
但如黎叔這樣,隱藏著殺機達數月之久,往日里談笑自如還能讓對方真心尊重的本事,陳斐利卻沒有。
加上陳斐利的叔父陳少白(和孫文合稱清廷四大寇)和黎叔是朋友,所以陳斐利對黎叔敬畏很甚。
黎叔今日找陳斐利來,是告訴他,前日自己派去香港的人已回頭,黑骨仁希望自己安撫住這群過江龍的意思。
提到這方面,陳斐利很苦惱的道:「黎叔,我唔知你的真正意思。」
黎叔慢吞吞的喝了口茶,示意陳斐利幫他加上,而後才道:「聽說這群人最近支持肥佬佃收地。」
「當真?」陳斐利還不知道此事。
黎叔眼裡閃過一絲他察覺不到的失望,淡淡的道:「肥佬佃如今在外邊開價三百一畝,他這麼做是在壞歐陽的事情,可是這個人留不得卻不好殺,因他雖然年輕但極有手段,就這點你遠不如他。」
陳斐利聞聲不滿的道:「黎叔,是你壓著我不許動手,不然我早讓他們沉海!」
黎叔嘆了口氣,重重的將杯子往桌面一丟,茶水灑出險些潑到陳斐利的衣服上,黎叔冷聲問他:「對方斬豁咀熊前共有十四個人,如今整日只有七個人,無論劉子豪兄弟多麼熱情,這七個人里依舊有三個永遠不飲酒,每晚都枕槍而卧,如果一日不足為奇,已經過去十四日依舊如此,這不是本事?你的人有?」
被千挑萬選出來,又經歷過專業軍事訓練的精武子弟當然不是這些撲街能比,陳斐利啞口無言。
黎叔聲音加重起來,他繼續道:「失蹤的那七個又在哪裡?會不會如太子青當日講的,潛伏著,一旦有事,這七個人無需報復你我,只需對費南第抑或澳督開上一槍,局勢就要驟變。這個後果我承擔不起你承擔得起?區區十四人,折服本地字頭還讓我不敢報復,這不是本事?你有?」
「唉…黎叔,你不要再罵我,他們能在香港鬧的黑骨仁都束手無策,自然不系善茬,只是如今該怎麼對待呢,我不知你的意思就不好去辦。」陳斐利被罵的灰頭土臉的,只好轉回話頭。
「你親自替我約太子青見面,就在今晚,記住,不得妄為,必須要客氣對待。」
「是。」
「約完之後,明日你便去香港一趟,請黑骨仁過來。」
陳斐利一頭霧水的走掉,他今日被黎叔叫來給一頓損后,還是茫然不知頭緒,但黎叔說不能妄為他就不敢亂來,不過他在去找韓秉青之前,還是特地找他了他叔父陳少白一趟。
陳少白最近很忙。
他少年時期就跟孫文一起話大勢反滿清,雖然一事無成不過名望還是有的,在孫文成為大總統后,幾番在孫文落難時離開的陳少白不甘寂寞,便寫信去求職(史實),孫文礙不過情面便給他一個軍政府顧問的職務。
顧問顧問,問你你才有用,不然靠邊站。
得這種閑職后陳少白很鬱悶,想不到沒多久孫文又病去,如今蔣志強強勢且務實,陳少白這種嘴炮不受待見只有再回澳門,但他沒想到本已無望仕途的他還能接到軍政府的信,請他出面負責接待英國凱斯普爵士訪澳再抵港之事宜。
陳少白便忙碌起來,他持軍政府的顧問牌子和接洽委員會職務,利用過往人脈和費南第還有政府人員多番會晤商議,儼然換髮新生。
這時,他這個撲街的侄兒卻喪著臉色登門來問他江湖上的事。
陳少白哪裡有好臉色給他,喝斥道:「既然是你黎叔的吩咐你就去做到,你一輩子食這種飯就要曉得時務兩字的意義,唔好妄自揣摩,我便是知,也不會和你呢種冇頭腦的人講。還坐鎮泗孟?我如你咁大,早已經和孫文攪的滿清覆滅!」
陳斐利給他罵的險些氣死。
他給黎叔罵不敢回嘴,給自己這個嘴炮叔噴卻敢頂撞:「我就是要上進,才想學黎叔的本事,可他講的話我唔知其中真意,便問你,呢也有錯?」
陳少白罵他:「上進,你能上進不如上樹啊,也罷,睇在你那個死鬼老豆的份上,我百忙之中和你講一下。」
然後他就分析起來:「他之前的話呢,就系告訴你對方不可小覷,和他的顧慮之處。要是你有本事找出太子青的人,將他們做掉,黎叔必定欣賞你。但我勸你不好莽撞,因為後果嚴重。其次叫你去搵黑骨仁,黑骨仁必定問你話,你藏不住事,必定會將你黎叔的話轉告,黑骨仁來之前就會知他的真意,黑骨仁自然要有個交代,因為太子青系香港的,還在爭字頭嘛,就是個豬都知怎麼辦,你現在明了?」
陳少白雖然嘴炮,眼界還是有的,加上了解自己老友的心術,所以一語中的。
他侄兒給他損的無話可說,只能又去問他其他事情:「是不是英國的凱斯普先生要來,我聽講嗰位爵士是英國的教父,手段非常犀利,人脈也廣,就是提子牙人都不敢不給面子,想唔到叔父你能遇上這種人,要是能和他結交,叔父你的事業肯定會飛黃騰達。」
被侄兒饒到癢處的陳少白這才眉開眼笑,贊他一聲道:「睇你真是長進了。」
隨即就賣弄起來說:「之不過嗰位凱斯普先生我其實還真的認識,我不僅僅認識,還認識他的叔父老凱斯普爵士呢。」
「那你和我講講呢。」陳斐利是真好奇,便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