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證據
第120章 20.要證據
不久,人喊馬嘶的聲音近了。
頡利英布當然不會將那麼多人全帶來,他只帶了自己親衛三十多,押著兩個主犯前來而已,結果走近才看到一個熟悉的臉——韓懷義。
吃過韓懷義苦頭的頡利英布本能的就要轉馬頭。
那廝可是一拳能把戰馬砸暈的狂人,頡利英布自認為沒法對抗,但他很快鎮靜了下來,瑪德,現在老子不是過去了,如今我人馬壯兄弟多,他再能打能有洋槍狠嗎?
便示意手下上前喝開道路。
韓懷義沒說話,魯爾已經沖了過來。
所有的清兵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主官。
頡利英布卻很茫然,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要他發令亂槍打死面前這個洋人肯定是不敢的,但對方分明不消停,看到對面那張可惡的臉,頡利英布氣的大吼:「韓懷義你這混賬,有種不要扛著洋人來作怪。」
「關老子屁事。」韓懷義睜眼說瞎話推的乾淨。
頡利英布給氣的直哆嗦。
魯爾上去揮舞手槍把清兵們砸開,將司徒兄弟拽在了身後,隨即又向頡利英布衝去,頡利英布大驚失色要逃,但身在馬上不方便,蹬還沒下魯爾已經衝到他的背後,揪住他的腰便向地上狠狠的一砸,同時大吼所有人都不許動。
總督府那邊有人沖了過來,為張毅銘阻攔著。
韓懷義喊了聲:「老張,放他們過來。」
「這位是美國上尉魯爾先生,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再鬧騰。」
被張毅銘阻攔的顯然是和他不對頭的一群。
不然張毅銘也不至於和他們撕扯的那麼尷尬。
看到鬧事的人里有洋人,總督府出來的一群才消停了些,一個會英文的就先走過來問魯爾怎麼回事。
魯爾冷笑道:「這個該死的官僚,拿一件雨披污衊我的朋友私藏龍袍,全世界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笑話,然後他還給我的朋友扣上一個造反的帽子,作為他們的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觀,如果貴方不能妥善處理此事,那麼我將把此事告訴你們的朝廷。」
頡利英布被他揪的面色通紅:「張師爺,張師爺…」
魯爾一拳砸下讓他閉嘴。
他拳腳沉重,毛茸茸的大拳頭砸下來發出的聲音,讓那個穿的西洋的師爺嚇了一跳,口風這就軟了:「會不會是誤會,一定是誤會。」
「誤會個屁啊,半城的人都看到這廝在當眾栽贓陷害。」韓懷義扯過幾個呆若木雞的清兵,將他們手裡的證據砸在地上。
一件雨披,幾把破槍。
韓懷義問:「這是他媽的龍袍?這些破槍是用來造反的?」
「請問您是哪位?」張師爺看韓懷義穿著打扮明顯不凡,他是留洋回來的,看得出韓懷義的身上隨便一件東西都值錢的很,於是也很客氣。
韓懷義正要說話,那張師爺身後一個年輕人忽然驚喜的喊道:「查理!」
韓懷義一愣,對面居然是自己留學英國時的一個同學李德鵬,不由無語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回國後跟我表哥做事,表哥,這不是外人,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幫我打了一群英國人的那個查理。哦,他現在名氣老大了,他叫韓懷義,是…」
「我知道了,是韓先生?」張師爺連忙習慣性打千,做了一半尷尬的站起來伸出手:「久仰久仰。」
「我剛剛看到你的人和我兄弟動手了,這位是前兩廣總督的親兵統領張毅銘,怎麼你這些手下是什麼意思,上來就干?」韓懷義卻沒給他好臉,他的同學連忙上來圓場:「他們都是現總督手下的,不認識張大人,誤會,是誤會。」
「誤會個鳥,吳振浩,你這廝當年狗似的跟著老子,因為偷傭人的內衣被老子給打了,這是報仇來的。」張毅銘說的話真是石破天驚。
韓懷義吃驚的看著那廝:「哥們好這口?偷的大爺的衣服還是大媽的?」
「你放屁!」那個叫吳振浩的侍衛頭領被周圍的眼神都刺激瘋了。
韓懷義上去一拳,兜頭砸飛對方,回頭揪住自己的同學:「李德鵬,你帶我去見你們總督,我倒要問問這還是朝廷的天下,一個破統帶就能光天化日之下污衊人,一個小侍衛就敢當眾罵本官!」
法租界的巡捕頭子和清廷體系怎麼扯的起來的?然而韓懷義自幼為人仗義,李德鵬確實受過他恩惠,只能點頭拉住臉色尷尬的表哥嘀咕道:「先去,先去。這個事我們不好弄。」
架住表哥走了好幾步后壓低嗓子道:「哥,這次你聽我的,那傢伙發起瘋來不得了的,他如今的身份身價我也和你說過,總督都未必能將他如何。」
「我知道,只是這廝怎麼這麼流氓習氣。」
李德鵬苦笑道:「原來可是溫文儒雅的,但那時候開架就兇猛,據說失憶后在上海混幫會殺了不少人,在廣州…」
韓懷義示意魯爾揪起頡利英布,這就跟著那幾個向總督府走去,張毅銘路過躺在地上昏厥的那廝時,不小心路過了對方的臉…。。
有魯爾的名帖,還有他的擔保,以及隨後趕到的若伊特的咆哮,親自出面處理此事的兩廣總督德壽也只能賠禮道歉並把惹是生非的頡利英布吊打。
這是沒法的事,一是洋人強勢,說不妥善處理就要通報全世界,德壽也不是沒對頭,這把柄要是給傳出去的話他以後日子也難,而且頡利英布這些借口也太蹩腳了,雨披當龍袍?北京的老太太知道了都要跺腳的。
二則是韓懷義強勢。
到德壽這個位置的滿人高官,信息是很靈通的,他當然不怕韓懷義,但也知道韓懷義不好惹,總不見的為一個做錯事的廢物和韓懷義這樣的硬茬死磕吧。
於是頡利英布直接被摘了頂戴,罰為白身趕了出去。
將他徹底的脫籍落旗倒不至於,但頡利英布也算把這位新鮮出爐想干點事的總督得罪死了,要你辦個事,結果開門紅變成開門黑,簡直不堪大用。
頡利英布嚎啕大哭,他為上任擠了多少家底出來,如今本都沒撈回來,回去怎麼交代。
但等韓懷義和一群洋人一起,護著司徒兄弟走後,德壽氣的把杯子砸了兩個,簡直是奇恥大辱,自己這總督算是給人狠狠的刷了,總督府內就像個篩子什麼信息都藏不住,德壽想得到明天全廣州都能聽到自己的笑話。
想到尷尬處,他要叫自己的師爺,但想起那廝和韓懷義居然有關,琢磨了下,便請來了總督府的老人,據說惡了張之洞的侍衛。
之前給韓懷義打昏的這廝鼻青臉腫的進來,見總督便哭跪:「老爺,小的給您丟人了。」
「起來吧,這事都在頡利英布身上,也怨不得你啊。」
「謝老爺。」
大名吳振浩的侍衛還是憋不住磕頭:「老爺,小的不是多嘴,全廣州都知道司徒那家就是個匪窩,這是那韓懷義仗勢欺人啊。」
「既然知道,那證據呢?今天這事鬧的就是因為沒有證據!」德壽站起身眼神陰狠的道。
初來乍到的他不是沒有心腹,但不接地氣,要用還是要用老人。
吳振浩洞悉上意,一咬牙:「小的想去看看,要是能找到證據更好,要是找不到也只好算了,但怎麼也不會學頡利英布大人這麼做。」
「那是不能,徒落把柄給人。朝廷下令搜捕宋家家眷,消息卻走漏的飛快,要說這總督府里沒有通風報信的怎麼可能,但我問你,你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回大人,沒有證據的話,小人不能亂說。」
「倒是老成持重。聽說你和張毅銘不和?」
「小人的名聲就是他敗壞的,大人,小的說句冒失的話,以小人在總督府這身份,什麼女人找不到,怎麼會去偷什麼老媽子的內衣,簡直,簡直是令人作嘔!」
吳振浩撕心裂肺的言辭讓小時候偷丫鬟換洗內衣的德壽不禁動容,是啊,你總不見的比爺胃口還重吧,明顯是污衊。
「那廝真那樣的?」韓懷義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
張毅銘賭咒發誓:「我是腦子進水了去污衊他,要污衊我也不至於拿個老媽子來說話,我找個年輕丫鬟下套還容易讓人信不是。」
「那是怎麼逮到的。」
「那日總督府大掃除,我帶人去四處檢查,見這廝狗窩還髒的一塌糊塗,就安排人去收拾,結果翻出七八件女人內衣來,這個時候一個老媽子自己跳出來說自己半年少了多少衣服,吳振浩當場就和我在場的一個兄弟打成一團,事情是被壓下去了,他媽的調令忽然下來要張大人北上了,不然這廝連飯都別想吃上,還會在這裡混?」
「呵呵,所以說福禍難料,你看,他沒發生這個事的話還是跟著你混吃等死,現在卻抱住新總督的大腿,明顯成心腹了啊。」
「哼哼,翻不了天的,誰服他?」
韓懷義也無所謂,一行人便回了司徒那邊,家眷們抱著頭一頓哭,連夜安排準備北上,打探消息的吳振浩很快得到了這個消息,密報總督府。
德壽聞言,二話不說就調配精幹人手,要求盯住這行人。
對於這一切,韓懷義等都一無所知。
因為最近德壽的師爺在德壽授意下,和韓懷義等走的很近。他們透露著德壽希望和韓懷義接觸的善意,誰能想到對方背後還有這行花招。
人一得志就容易放鬆,這是千古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