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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兵借糧

  第100章 100.借兵借糧

  是的,韓懷義恢復記憶后,就明白了很多事,包括自己傷感的身世,那個不知所蹤的父親,被囚禁的母親,兇狠但心軟的叔叔,當然還有那個頑固不化的外祖父,雖然這些人他一個都沒有見過。


  因為這些都是在他成年後,聽杜魯門說的。


  他想見見他們,尤其是媽媽,但他更想見的是杜魯門。


  1896年,韓懷義十五歲時,杜魯門因為身體原因先行歸美治病,關照韓懷義完成在倫敦的金融學業后相聚,想不到的是杜魯門一回去就不起了,失去了杜魯門的韓懷義急著回國,卻被老師強行留下。


  因為懷特老師是杜魯門的摯友,他不願意這個孩子奔波萬里出什麼意外,於是在英國的後幾年,韓懷義瘋狗一樣的努力,到了1899年,完成學業的韓懷義迫不及待要回美國,但老師為了緩和他的情緒,便請他先去上海辦一件事。


  結果…他遇到了海難。


  「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麼去?」親自送來熱水的卡森問他。


  平靜的靠在椅背上,韓懷義道:「有點茫然,我最親近的人都離去了,本該親近的人卻不曾見過。」


  「這一年你在上海又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韓懷義不想在這個地方談論任何殺人放火的事,他只在抱怨:「尤其是紐約那麼的遠。」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建議你去看看。」卡森接著表示,自己不是要趕他走的意思,他說:「無論你在這裡多久,孩子,這是你的家。」


  「謝謝,我知道,但是卡森先生,教父不在了,就不是家了。」韓懷義的悲傷總是突如其來,這是他最脆弱的一刻。


  上次這樣,還是在94年,那時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知道悲傷但不知道生離死別的真諦。


  卡森顯然知道一切,他試探著道:「鄧,是個偉大的英雄。」


  老美的安慰真是令人抓狂啊,韓懷義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我知道我要去哪裡了。」


  「哪裡。」


  「中國人的一個地方找一個人,就在舊金山,他們叫他唐。」


  「你是說那個,那個…」卡森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人,韓懷義笑了笑:「卡森先生,有的時候這只是種生存的方式,其實每個人都希望安穩平和,但中國人有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吧,你畢竟是半個中國人,時間不早了,睡吧孩子。」


  但走到門口,卡森還是回頭語重心長的叮囑韓懷義道:「查理,無論做什麼,都別忘記神父對你的教誨。」


  「他要我做個好人,我知道。」韓懷義坦然的笑道,卡森為之釋然,不過韓懷義的理解和他不同。


  如果沒有失憶的這一年的遭遇,韓懷義也許還會和過去一樣,讀書學習練武,但在低層摸爬滾打過的他已經懂了,有些事是逃不掉的,你是怎麼樣的命運早已被註定,比如自己的身世。


  第二天上午,韓懷義早早起來,在杜魯門的墓碑前佇立了會兒,不知道許下了什麼樣的願望,然後就悄悄的離開了。


  中午時分,舊金山華人聚集地的核心地帶,一座三進院落前,幾個精壯漢子就迎來了他這樣一個陌生人。


  「你找哪位?」


  「就是這裡嗎?」韓懷義打量著那兩扇黑色的門,還有門口這些渾身散發著野獸氣息的漢子,低聲道:「我要見龍頭。」


  「你是誰?」他們看他不像是一般人,所以還算問的客氣。


  韓懷義看看手上的戒指,那是屬於杜魯門的記念,他把記憶里杜魯門請來每天鞭策他學武的老人的名字報出:「我是周顛的徒弟,我姓韓。」


  周顛,洪門上一代雙花紅棍,內門掌劍,年輕時橫掃上百個墨西哥群匪,打破了美軍一人幹掉一個班的單挑的記錄,因為舊金山是美國人從墨西哥人手裡搶過來,後來去了英國治病,在杜魯門歸國前就已經去世。


  這群洪門子弟頓時大吃一驚,看韓懷義的神態知道不可能是開玩笑的,趕緊客氣的請他坐下,然後去通報。


  大門裡很快響起一片急促的腳步聲。


  幾個中年漢子當頭,衝出來,看到韓懷義就問:「你就是韓子成嗎?」


  對了,韓懷義真名叫韓子成,字懷義。


  「是我。敢問各位高姓大名。」韓懷義依著少年時的老師教誨,按著規矩將洪門手勢做出。


  對面連忙回禮:「不敢,師叔請,堂上龍頭正在等您。」


  師叔?韓懷義愣了下,反應過來,可不是嗎,周顛在洪門和龍頭可是一個輩分的。


  就這樣他被簇擁進了大堂。


  堂上已經坐了好幾個老人,有鬚髮皆白的,有光頭濃眉的,但都是龍精虎猛,也難怪,這些在舊金山打天下的哪個不是刀山血海殺出來的武夫?豈是尋常老人能比。


  最上面那位頭髮貼頭皮薄薄一層,長衫馬褂,手裡兩個銅球在轉,明亮如年輕人的眼睛目不轉睛看著韓懷義,劈頭便問:「你是周顛的徒弟,如何證明?」


  「回龍頭,請哪位兄弟切磋一下就可知道真假。」


  堂上頓時笑了,龍頭則納悶的問:「聽周顛說過,你可是個讀書郎,怎麼卻搞得像個混江湖的。」


  「回龍頭,晚輩去年遭遇海難失憶,就在上海混了一年,現在晚輩是青幫通字輩,還是上海法租界的總華巡捕。」


  全場瞬間無語,一群洪門大佬面面相覷,這廝居然成功打入青幫了?等等,這小子說自己還是失過憶的?知道肯定是周顛的徒弟,外人他娘的誰敢來這裡玩花招,於是紛紛問起,韓懷義便如實的一一說了。


  不是他心無城府,而是無需隱瞞。


  洪門大佬也是人啊,還是群老人,聽的那是個長吁短嘆各種唏噓,時不時還拍桌子叫聲好什麼的,下面端茶倒水的兄弟們也都一愣一愣的,不是沒有人懷疑,但韓懷義講這些的時候語氣平淡從容,眼神坦蕩。


  以這些人看人的眼光,韓懷義這氣度不是假的。


  再說一個電報也就能問出真假。


  他們還真悄悄去問了。


  然後繼續聽,等這群大佬聽到韓懷義在廣州將頡利英布收拾的事後,最兇猛的那個老頭直接狂叫一聲:「給老子備酒!小韓,來,今天我們爺兒倆多喝幾杯,我洪門又出條好漢了哈哈哈。」


  邊上人破口大罵:「爺兒倆?你他娘的亂認輩分,不要以為小韓不知道你就能佔便宜,他是子侄輩,不是徒孫輩!」


  「按著人家青幫的輩分,那是你兄弟!」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啊,韓懷義無語的坐在那裡,等他們折騰完,叫蔣明豪的龍頭終於問他來意,韓懷義才逮到機會,拱手道:「不瞞諸位爺叔,晚輩此來是借兵借糧的。」


  「借糧沒問題,借兵是要幹什麼?」


  任何組織而言,兵權第一,所以龍頭問的很認真。


  韓懷義咧嘴一笑:「晚輩手上有筆生意要做,但人手不夠。」


  記憶恢復的韓懷義,對於商業那是熟門熟路,而老船長的恩豈能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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