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親自動手
第86章 86.何必親自動手
對方抹了把淚,再磕個頭,然後道:「三爺,昨天那廝給看押后,就有人來找小的,他說是那廝的管家姓胡,想通過小的找大爺放人,我收了他們銀子,就給大爺說了,大爺把小的罵了一頓,說這事哪裡好這麼快放人。」
韓懷義聽他話里的意思,自己那大哥想宰羊,不禁苦笑。
阿蘇不敢笑,老老實實繼續道:「我也有點小心思,就出去回那人,說我家大爺說了,這事不好弄,要擇機而作。」
他太投入了,連當時自己的語氣和神態都極力複製,只是他此刻跪著還哭的花貓一樣,周圍的弟兄都險些笑出聲來。
投入的阿蘇渾然不覺,事情大發了,他可不敢瞞著什麼,道:「對方聽后也不提其他,拱拱手就走,但回頭又曾問我一句,他問他們老闆給關在這裡可能請我照顧一二,我當然拍胸牌了,但說要和弟兄們打點打點,那廝倒大方這就又噻我一張一千的法幣,說錢花了人無事就好,然後問我,還會把老闆關了其他地方去…」
「對方是在盤底,準備做事了啊。」韓懷義搖搖頭。
阿蘇大概太投入了,猛點頭:「是啊,小的當時不懂後來出事了才知道。」
「那兩個兵勇呢?」「這個小的不知道,可能是他們另外買通的吧。」
韓懷義沉吟了一下,道;「此事其實你不說,我也未必知道。」
那阿蘇的眼淚頓時又下來了,趴在地上哽咽著道:「大爺待我不薄,卻因為小的無知而被賊子找了空,現在大爺生死不明,小的心裡不安,也管不得許多了,只求自己說的事能對大爺有點幫助,至於三爺要打要罵還是要殺,都隨三爺,小的認了。」
「認個屁,記得那胡管家的樣子嗎?」
「記得,他給我錢的,我記得。」
這財迷心竅的雜碎,韓懷義都給他氣笑了,立刻吩咐去拷打胡煒安,問出胡鵬下落,然後帶這阿蘇過去辨認,下面的人說萬一那些傢伙真是總督府的呢,韓懷義眼睛一翻:「打的就是他總督府的,不是這些雜碎護著吳存新,能出這事?」
此話霸氣側漏,下面的人心想,得,三爺你誰都不鳥,我們就跟你混吧,過去就下狠手亂艹不提。
胡煒安最終是被張之洞的親衛帶走的。
前來交涉的都統張毅銘絲毫不評價韓懷義有無資格主導此事,反而相當誠懇的承認一切都是胡煒安在中間搗鬼。本來就是如此,上次要是將吳存新之輩捉拿歸案的話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並告知韓懷義,兩江總督已下令全力緝拿要犯,順便還給因公受傷的呂德旺升了一級,直接任命呂德旺為上海縣主薄兼巡捕營統領。
和胡煒安一起給帶走的,還有那個買兇劫獄的胡管家。
但等這些旗甲鮮明的軍馬一走,沈虎山就罵起人來:「這群骯髒貨,戲文里說的官官相護就是如此。」
韓懷義嘻嘻哈哈:「二哥你還看不透嗎?張大人要遮羞,又怕我鬧事,只好給大哥封官許願來堵嘴,要是我們再不識抬舉,那人家也就不客氣咯。」
「老三你別陰陽怪氣的,大哥還躺著呢,你就在說風涼話。」
「兄弟我說的是實話。」韓懷義聳聳肩,掉頭向裡屋走,沈虎山在後面問:「那吳存新的事怎麼說?」
「有清廷有洪門在操心,你說他還能活嗎?」
躺在屋裡斜靠在塌上的呂德旺也道:「老二,你不懂就別吭聲,老三憋著一肚皮火呢。」
他重傷在身,說話有氣無力,韓懷義看小嫂子不在,就悄悄問他:「不會影響以後吧。」手很暗示的指了指兩腿間。
呂德旺笑著拿煙頭砸他:「懷義你這壞種,別拿在法租界的一套來調侃我,你方便和我說說洪門的事不?」
沒什麼好隱瞞的,韓懷義便把些情況和他還有進屋的沈虎山一說,呂德旺拍怕腿嘆道:「哎,宋爺說的沒錯啊,亂世這才起個頭呢,你說說看就這幾天,又是虞老闆又是我,都遭的什麼事。」
「有點響動也好,反正西醫說大哥你靜養便是,我們也不做什麼,就等洪門的消息吧。」
韓懷義說是說,做是做。
他早通過陳虎把兩江總督府為遮羞保了吳存新,結果吳存新這廝知道必定要被秋後算賬立馬又鬧一出的內情告訴了那位劉先生。擔著干係的洪門,無論為以後和韓懷義的合作,還是為江湖道義,都必須頂著兩江總督的威名,給韓懷義這邊一個交代。
因此,接下來的事,韓懷義就只一個等字。
對此宋無缺和虞老闆評價認為韓懷義在上海灘已經不再是靠拳頭鎮場子的猛漢了,有智商,韓懷義有智商了啊。
虞老闆也非常欣慰,話說他之前的氣其實沒消,所以樂的看韓懷義不動聲色就將洪門逼在牆角。
現抓的胡煒安,更是重重打了清廷的臉。
到他們的境界,動刀動槍都是下乘,談笑間敵退我進才是功夫。
這不,借著這場東風,虞老闆在崑山又得一家沙場,洪門也讓出白雲碼頭的一片地給他做商行,讓虞老闆在本來水潑不進的南方有了個根基,這般好事豈是金錢能換來的。
所以虞老闆對韓懷義此次處理事情的分寸相當滿意。
當然,他是不可能因為這個就把虞若兮賞出去的,說起來老闆有點黯然,好像他肯韓懷義還未必肯要呢…
不是韓懷義親自操作的事,不必細說太多。
到了年關前,憋著口氣的陳虎又再登門,這次的理由很簡單,他們廢了好大功夫,和清廷都廝殺了幾次,好歹逮到吳存新那廝了。
抓到了人,陳虎底氣也足了。
這次來進門就先灑片笑聲,然後把事情說的輕描淡寫,其實江湖上的漢子就這麼做事,越是難辦的事他們千辛萬苦拿下后越說的輕鬆,彷彿不這樣不顯得自己的勇猛無敵。
可這一套對沈虎山還好說,對呂德旺這種老狐狸和韓懷義這種賊胚(這話是虞老闆私下罵的)來說,巴不得如此!
「就這廝?」韓懷義非常好奇的上下打量,然後丟出一句:「先押了,吃好喝好喂著。」
「不殺他?」陳虎有點納悶。
「老虎兄你辛苦了,我們也把你吃好喝好喂著如何?」韓懷義和他嬉皮笑臉,陳虎卻心裡突了突,因為他已經見識過這廝的翻臉如翻書。
到晚,讓他更驚訝的事發生了。
上次他見到的那位總督府的親兵都統又來了,這是怎麼回事?韓懷義也回的輕描淡寫,虞老闆畢竟和張大人有番香火情嘛,張大人要抓的人卻給我們逮到了,我們直接做了那是讓張大人難堪,所以要送給張大人才對。
這特么不是特地打臉張大人嗎?
陳虎聽完暗自佩服,結果回去和劉先生一說,洪門智堂堂主直接請他早點回去吧,都懶得和他再說什麼。
陳虎見他神態古怪,仗著熟絡,拽著不放問:「大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兄弟我話都不能轉不能問了?」
「和你這匹夫沒什麼好說的,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告訴你,要是韓懷義去廣州了,你把他吃好喝好趕緊送回,哼,要是他留廣州,你那一支遲早給他折騰散了還會幫他叫好。」
「你給我說清楚!」陳虎急了。
劉先生怒其愚蠢,拽過椅子坐下:「好,我就和你這榆木腦袋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