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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厭惡的嘴炮貨

  第80章 80.令人厭惡的嘴炮貨

  邢冠傑接道:「韓先生身在局裡又受虞老闆恩惠,所以不知道這些並不奇怪,這些東西是在下的一群同仁用心查證來的。」


  接著,邢冠傑就翻開他拿出的那冊紙,一行行念起。


  1883年,虞老闆向法國人透露退居松江的清廷大員徐承恩手中有極品珊瑚一叢,后在宋無缺幫助下,將徐承恩兒子綁架,換得此物,交易給法國人,獲得洋油三船。


  同年,虞老闆向英國人透露浙江大賈司徒言資金緊缺的內幕,英國商人查爾斯買通漕運扣押司徒言貨船十五條,導致司徒言破產,84年初,虞老闆從查爾斯處得到了五十噸洋酒,以為報償。


  86年,虞老闆宴請當時還是英領事館大秘的傑克森,是夜,兩名暗香樓的妓女死於非命,但虞老闆在對方關照下,把橡膠生意做了起來,三寶洋行由此起步,同時,卑當的侄兒若迪入股洋行…


  ……


  到了90年,也就是今年,虞老闆今年就幹了一件事,那就是將福建洋行的張掌柜沉了江,順便吞了他在嘉定的布廠。


  念完這些后,對方看著依舊不動聲色的韓懷義,道:「韓先生,你是英雄豪傑,卻不知人心叵測,你覺得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老闆值得跟隨嗎?」


  韓懷義心中越發的警惕,這貨到底什麼意思?他緩緩吐了口煙圈,反問一句:「關你何事?」


  「在下等以為這等人勾結洋人禍害同胞,可謂漢奸,而韓先生你卻光明磊落,所以不忍看先生被蒙蔽。」


  雲里霧裡的招數讓韓懷義的心中越發不爽,但他想想還是還按著性子先。


  對方以為他心動,便越發慷慨激昂,還揮起手來加了句:「先生要是執迷不悟,那就當在下做錯了也行,其實在下前來就存了犧牲之志,但畢竟還是希望韓先生能看清真相…」


  簡直幼稚而莫名其妙,韓懷義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在上海灘做事,離不開洋人,在這爾虞我詐的亂世,誰是誰非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只你一面之詞就能坐實他的好歹?我看你進來后的樣子像個人物,卻想不到你只這些手段,既如此,也不必做什麼英雄狀,更不要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我只問你到底什麼來路,找我又是何事。」


  邢冠傑沒想到自己一番表演,卻惹來對方反感,表情上有點有些黯然,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道:「在下找韓先生,是看重韓先生的能力,想和韓先生一起做番事情。」


  韓懷義實在受不了他這種做派,直接將手裡的煙砸去,怒道:「你是來消遣老子的?按著道上規矩,既然拜山就先交代你到底什麼來路!你他娘的磨蹭了半天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聽到動靜的的凱恩等人都沖了出來,見幾個洋鬼子站在二樓冷冷的俯視著自己,邢冠傑終於有點慌了,忙喊道:「韓先生息怒,你且聽我說完,我是代表千千萬萬同胞而來的…」


  這是個什麼玩意,韓懷義一拳砸去,媽的巴子的,以為是條過江龍,結果竟然卻等來個嘴炮貨。


  他這一拳可謂含怒出手,沉重無比。


  從邢冠傑的身板氣質看,他就是個白紙扇之流,吃韓懷義一拳,眼前頓時金光閃閃,臉上則是先白后紅再紫,整個人一下仰躺在了沙發上,成個大字型半天才喘過氣來。


  捂著瞬間腫成杏仁的左眼,右眼還在流淚的邢冠傑慘叫起來:「韓先生,在下沒有開玩笑。」


  坐在隔廂聽音的惜月忍不住轉身走出,勸住破口大罵的韓懷義,對這廝道:「韓爺是個江湖人,講究痛快直接,我看你這樣子倒像個讀書郎,但你肚子里有貨,也別七繞八繞,有話還是直說的好。」


  女人永遠是暴力的誘因或者紛亂局勢的清醒劑。


  劍拔弩張的韓懷義這便消停了,表演太過投入的邢冠傑也算拐過彎來了,忙道:「韓爺,在下祖籍雖然是海南人,但爺輩就在廣州落腳,我父親是廣州白雲碼頭的管事邢清宇,算洪門中人,在下則留學於法蘭西,在巴黎,也就是法蘭西的帝都結識了一幫有志之士…」


  「虞老闆的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韓懷義問。


  「我們這一班的頭目,就是三炮台的那個侄兒,他叫吳存新。」


  「他也是留學回來的?」


  「不是,他之前是在我父親手下做事的,後來自己單幹時見到我,聊起來後有共同志向便加入了我們,大哥他為人有情有義,又有頭腦手段,我們便推舉他做扛旗。」


  書生還會些江湖切口,韓懷義看著這個白痴,啞然失笑:「青洪規矩不一,但一個跟著你父親混,然後又脫線的,居然又成了你大哥,你是讀書讀傻了還是怎的。」


  「幹事業,能者居上。」邢冠傑做磊落狀,只是那張淤青的臉分外的滑稽。


  又羅嗦半天。


  韓懷義總算理順了這個白痴,或者說一群二貨的來路還有做事風格。


  這群貨覺得滬上風起雲湧正是男兒建功立業時,加上吳存新有落腳處,於是便一起北上,到了這裡后也不知道那吳存新從哪裡搞來了虞老闆的資料,理想青年們認為這不就是漢奸嗎,便要拿虞老闆下手。


  但大家既然是有為青年,有思想有報負自然不會親自上陣,便用經費請了江湖豪傑幫忙,誰知道惡勢力猖獗,敵人毫髮無損還很快找到了,其實是蒙到了他們的落腳處,虧吳存新冷靜的擇機帶一幫打手跑掉,讓他們竟還隱藏著,也可謂出其不意,另外就是吳存新犧牲叔父的行為也是讓他們更為欽佩的壯舉。


  但韓懷義卻更糊塗了。


  要是如此的話,東北商會那邊的貨是誰幹的?難道不是這群人的聲東擊西?有惜月在,邢冠傑現在放鬆下來后毛病又犯了,竟又對韓懷義道:「韓先生,你結交英美卻沒有出賣民族利益,反而借著法租界的官方身份保護了不少弱小,正因為這一點,我們才覺得你是可以…爭取的。」


  他本來還想說「挽救」來著,畢竟臉疼,沒敢太直接。


  結果是惜月拿起手邊的茶杯,一杯水潑在了他的臉上,內心很草莽的美女此刻比韓懷義還火,看你可憐想救你一次,你倒裝逼到老娘男人頭上來了,不知輕重的東西,果真是扶不上牆。


  邢冠傑寧死不亂的髮型頓時不行了,彷彿只落湯雞的他詫異震驚的看著美麗的姑娘,竟還茫然不解。


  反而是韓懷義指著他勸解惜月:「和這種造反十年不成的廢物,你計較個什麼。」


  再盤問對方其他信息。


  想不到幾個回合后反而是邢冠傑震驚了,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韓懷義反問:「你說昨晚東北商會的庫房真的被搶了?」


  「昨天晚上吳存新沒有和你一起?」


  「沒有,吳大哥昨晚帶他湘西的些兄弟說去虞公館看看,半夜才回來的。」


  「湘西的兄弟,就是他那幫打手吧,你說你們之前也打過東北商會的主意?」


  「恩,除了我們同學同志之外,吳大哥還招了些他結識的湘西漢子保護我們,那些人很聽指揮但不是我們核心。」邢冠傑的驕傲可不是蓋的,那一臉被人出賣后幫忙數錢數的好爽的樣子,令人無語。


  接下來這廝又來了,他道:「而我們看上東北商會的事,是因為那個王掌柜和日本人勾結甚深,這樣的漢奸…」


  韓懷義最聽不得這種話,頓時勃然大怒:「媽的巴子的,最煩你這種貨色,動不動就是別人是漢奸,於是尼瑪就可以心安理得做土匪去搶人家的東西,你是法官還是怎麼的,你有什麼證據說人家東北商會的人做點生意,哪怕是和東洋人做點生意就是漢奸了?」


  反正事情也問的差不多了,說著他火的揪過這廝,直接就按著脖子叉到門外,大吼一聲:「來人。」


  將這廝帶走查其他落腳點,並吩咐繼續嚴查各水路碼頭,找吳存新的蹤跡。


  回過頭來后,平息了怒氣的韓懷義對惜月道:「不必說了,吳存新和湘西的一幫才是真兇,那群人把邢冠傑這群騙了,估計現在已不知道跑到哪裡,但是我不管,他既然拿虞老闆聲東擊西,那也是惹我頭上,我就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恩。但是懷義,他說的虞老闆這些事,吳存新怎麼知道的?」


  「所以要找他,那個人才是真不簡單。」


  惜月點點頭,欲言又止,想想還是和韓懷義低聲道:「你說他說虞老闆那些事會不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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