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爺問了就說
第61章 61.韓爺問了就說
反正現在沒人理他,都在聽韓懷義在安排。
他要求徐長青查探這三年內,尤其是大前年之後也就是去年起,城內突然家境轉好,或者手腳逐漸變大的破落戶,徐長青一聽就明白,道:「大人懷疑有內應?」
「肯定有。」
「是,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徐長青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輕蔑,這個事韓寶田他們不懂但他早就想到,也暗地裡盤查過好久並沒有發現。
但韓懷義加了一句:「靠河吃飯且常進城的尤其要查,比如那些給飯店送魚蝦水產的,要是有突然暴斃乃至失蹤的也要詢問清楚。」
徐長青不禁一愣,隨即拍手:「是了,這個方面倒沒想到過,過去只在城內查探。」
韓懷義一笑,提出又一個要求:「派一些真正能打敢殺的的精幹。」
徐長青不由看向劉世忠,直接忽視韓寶田。
劉世忠道:「韓大人,是有能打的,但是敢殺的可不敢保證。」
揚州兵久不見血火,敢在營內逞兇鬥狠的兵痞會有,敢在陣上殺人搏命的好漢卻難找,韓懷義嘆了口氣,道:「那這樣的話,就只能等了。」
「大人是什麼意思?」徐長青好奇的問。
「那個和王大少一起被綁走的小玉兒有沒有問題我總要去看看。說起來綠林里烈酒和美女可從來不分家。」
「事後我們也查探過許久,那女人只是每天在家種些花草,做點針線活等,她手藝不錯,附近鄰里念她被綁匪害過多有同情,於是生意還不錯。對了,她現在還在家做了就居士,常常念經誦佛,很是安分。」徐長青搖搖頭,言下之意不要再打攪這個弱女子了,這是文人的憐香惜玉嗎,話沒說完,韓懷義斷言:「當真有鬼。」
「什麼意思?」
「念經誦佛不是修身養性就是祈禱安康,她能為誰祈禱。」
「這個。」
徐長青總覺得韓懷義有點強詞奪理,韓懷義卻不再解釋,心中想高高在上的知府師爺豈能懂社會底層的人性,韓懷義在十里洋場雖不放蕩,卻在惜月那邊見過多少美貌女子,一入風塵再不回頭。
為何?迎來送去或者辛苦,卻也有尋常女子不能接觸的奢侈。
過慣燈紅酒綠的人不經歷磨難怎麼可能回頭,而按照王大少和韓寶田的告知,那小玉兒在被綁架后就沒受過什麼折磨,給范一刀上了對她來說肯定不算折磨,要不范一刀會有氣氛惡趣味的問她誰比誰厲害?
這種調戲口吻,絕不會出現在一個當時只是發泄的匪徒身上,起碼那一刻范一刀絕對沒有強迫這女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年輕貌美正當紅的她為毛回來后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當然了,徐長青這等自戀自負的中年悶騷文人,是無法接受美女野獸的故事的,他們只能接受紅拂夜奔綠珠含淚的模板,口味重一點的也不過聶小倩級別.
「我二哥他們多久能來?」韓懷義問羅志遠。
「回大人,二爺他們已經動身,挑的都是跟您見過血的好手。」羅志遠回的殺氣騰騰,徐長青在邊上忍不住打聽:「韓大人,聽說您還是漕會中人?」
「師爺真愛說古啊,不錯,我在青幫是行通字輩。」
青幫通字輩…王大少眼睛發直的跳了起來:「真的假的?」
韓懷義納悶的看著他,王大少一跺腳:「我,我…」
「你什麼?」他乾爹怒問,王大少咬牙道:「我有個朋友說自己也是青幫里的,可他師傅也不過悟字輩啊,你,你才多大?」
「你倒是清楚我青幫輩分,哈哈。」韓懷義咧嘴一笑,王大少卻道:「我聽說天下青幫是一家,既然這樣,你,你何不叫我那個兄長來,他門路多朋友眾,說不定能幫你做點事。」
「有些事人多嘴雜反而不美!」韓懷義直接搖頭,但王大少堅持道:「我這朋友剛剛就和我一起喝酒,你見一面再說也不遲。」
就在這裡?韓懷義皺起眉頭道:「那你去叫。」
不多久,一個兩肩長得齊平,腦袋頗大而眼神桀驁的三十多歲的男子,在小強大逼還有王大少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韓懷義冷眼打量了下這個形貌古怪的傢伙,用幫外人不懂的切口開口問:「貴前人哪位,貴幫什麼門號?」
對方愣了下,道:「在家子不敢言父,出外徒不敢言師,敝家姓鍾名上五下德,是江淮四幫的。」
他是在說自己師傅的名字,韓懷義不認識那個鐘伍德,但通過他的回答已經確定對方真是青幫里的人,這時對方反問他:「老大頂哪個字。」
「頭頂二十一,身背二十二,腳踏二十三。」韓懷義淡然的用切口說出自己通字輩的輩分后對方渾身一震,試探著問:「敢問老大來路。」
「上海租界。」
對方不再猶豫,立即跪倒在地,認認真真的叩頭行禮道:「晚輩李平西見過韓爺!久仰韓爺大名終得一見!」邊上的眾人之前如聽說書,現在如看皮影,全部傻眼。只有韓懷義笑著伸手道:「起來吧,今天辦事就不論輩分了。」其實心裡也是暗爽,老子果然牛逼。
青幫是江浙滬地區的第一幫會。
之所以如此,除了清廷腐朽之外,只因為青幫吸收的都是社會底層居多,無論什麼組織一接地氣就成氣候,再加上數百年的獨特文化傳承凝聚起的強大向心力,所以可以說,此時的青幫已是中國傳統江湖的巔峰。
出來混離不開權勢金錢,此時的上海已成東南半壁的明珠。
那麼上海的青幫自然就領袖著包郵地區,韓懷義則是上海幫會裡的後起之秀。
從這位自稱李平西的揚州地方大佬對韓懷義的態度就能感覺到,滬上韓三在地下社會裡的名聲。
韓懷義扶起他后,李平西竟不敢落座,只恭敬的站著,問韓懷義可有什麼吩咐。
韓懷義這就把事情一說。
李平西聞言笑了起來,道:「韓爺還真問對人了,這個范一刀我接觸過。」
邊上的知府師爺聞言險些掐斷了自己的鬍鬚,顫聲道:「此話當真。」
「徐師爺,要是你問,我一問三不知,但這是我門內的前輩大佬,我豈能隱瞞。」李平西一本正經的藐視他道。
文人遇到兵匪都只能無力呻吟,以徐長青這權傾揚州的地位,聽到李平西這一句話也只能冷笑作罷。韓懷義不想他太難堪,打住話頭道:「平西兄弟,你既然知道,就和我們說道說道。」
「回韓爺,輩分不能亂。」李平西忙謙虛起來。
隨即繼續道:「從去年王大少給綁之後,我們揚州道上就都有些不快,因為這些徐州人吃相太難看,正好大少的父親找上我師父,想扳回場面,我師父鍾伍德就派我開始留心,不想才忙了幾天,對方就找上門來了。」
這些地下社會裡的恩怨情仇不是外人能夠了解得到的,也虧韓懷義這個身份,李平西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