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風
第52章 52.往事如風
有虞若兮在,事情不好多說,只能聽她嘰嘰喳喳問韓懷義這個,問韓懷義那個,虞萬里憋了許久終於逮到個機會,非常不厚道的插嘴問韓懷義道:「懷義啊,我聽你宋叔說,你和惜月丫頭現在住在一起了?」
宋無缺悄悄看虞若兮,虞若兮果然一愣然後面色發白的瞪著韓懷義,韓懷義倒不覺得少女心思,只尷尬的對虞老闆解釋:「沒,沒住在一起。」
「哼。」這是宋無缺不高興了。
韓懷義連忙又解釋:「不是不是,我,我.」他詞窮時,虞若兮已經站起身來,嘴裡迸出竄英文:「你和惜月菇涼在一起了?想不到你這麼的噁心,居然做出未婚同居的墮落行為!」
卧槽!犯法啊,還墮落!
韓懷義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又茫然看看二老,難道今天叫我來就是來開批判會的嗎?邊上的虞萬里還急著問他:「她說什麼?」韓懷義本能的回道:「她說我噁心。」虞老闆大喜:「罵得好!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也就不追究了,不過你要知道惜月可是個好女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可不能始亂終棄!不然我和你宋叔都不會放過你!」
這番鬧劇隨即以虞若兮憤怒的摔筷離去告終,看著女孩的背影,再看看虞老闆的臉色,韓懷義終於感覺到了什麼。
所有的聰明人都是敏感的。
原來如此啊,在虞若兮匆匆離開后,韓懷義徹底恍然了剛剛一切背後的含義,他感動於少女莫名情愫的同時,也為虞老闆隱藏著的意思而不快。
只是,這種不快他說不出口。
氣氛因此冷清下來。
便是老道如虞萬里也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宋無缺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豪傑,不免暗嘆,心想這或許是最好的教育,江湖人永遠屬於江湖,他和豪門之間涇渭分明,觸景及己,往事湧上心頭后宋無缺忽然一愣,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有了這樣的意識,卻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出身。
想到這裡,宋無缺不禁對韓懷義有了點愧疚。
韓懷義深深吸了口氣后緩緩開了口:「虞老闆,宋叔,謝謝你們的盛情款待,如果你們有什麼交代,請儘管吩咐在下,只要韓懷義能做到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碼歸一碼,韓懷義分得清裡外,虞萬里和宋無缺的恩情不能忘記。
「其實,今天也就是叫你來」見虞萬里不吭聲,宋無缺試探圓場后,還是光棍了起來,道:「好吧,是這樣的,虞老闆和我都非常高興你最近的表現,但你在法租界的地位還不牢固,這不,我查探到了高德寶的消息。」
「他在哪裡。」
「他躲在蘇北鹽城阜寧的鄉下。」
「那宋叔你的意思呢?」韓懷義問。
虞萬里開了口:「不管清廷如何昏庸,這高德寶盜竊李中堂的聖旨,出賣消息給洋人,就是國之罪人,拿下他就會成為舉國矚目的英雄,我們覺得,這個功勞非你莫屬。」
「明白了,多謝虞老闆和宋叔提攜,那在下這就準備,然後親自去把他帶回來。」韓懷義起身道。宋無缺示意他坐,道:「不要急,總要等我告訴你,去了之後聯絡誰,怎麼聯絡吧。」
一心要離開這個地方的韓懷義只好硬著頭皮坐下。
交流一番后,宋無缺關心的問起:「懷義,最近還想起你的身世沒有?」
韓懷義茫然的搖頭,這是他一直努力去做,但無能為力的事,他嘆道:「我又拜託了謝菲爾中校他們打聽,一開始來上海灘時,總擔心自己來歷不明,所以要避人耳目,幸得宋叔和虞老闆的看重,站住腳跟,結果反而迫切起自己的身世來,有時候我想,哪怕我在洋人那邊犯過重罪,便是即刻死掉,也好過這麼稀里糊塗。」
「唉,我聽西洋人說,他們對失憶也難解決,不過他們說也許你有空的時候回英國看看,說不定就能觸起什麼來。」這是虞萬里的講述。
拋開門戶之見,其實虞萬里對韓懷義的看重還是很真摯的,只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實在不能接受自己的明珠愛上一個來歷不明的亡命徒。
韓懷義顯然已從初始的不快中走了出來,他對虞萬里笑道:「好,那等我忙好,錢不夠的話還請虞老闆支援我一點路費。」
虞萬里也笑了起來:「一句話。」
宋無缺很高興韓懷義控制情緒的表現,他讚許的看著韓懷義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你做好準備,我和虞老闆都期待聽到你的捷報。」
「是,懷義定會把他抓來。」
說完他就告辭,虞萬里沒再挽留,宋無缺親送韓懷義三人到門外后,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拍韓懷義的肩膀,韓懷義洒脫的一笑,道:「宋叔,我都懂的,您放心,我不會有什麼怨言,也理解虞老闆的心情。」
「真的?」
「本來就沒有什麼,還有,宋叔你放心,我會好好對惜月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哈哈,去吧,路上小心。」
「是。」
看著韓懷義他們坐上虞府的派車緩緩離開,還站著門外的宋無缺看著夏日夜空里最明亮的那顆星,靜了良久,直到虞萬里尋了出來他才揉揉脖子轉過身。
「無缺你在擔心什麼嗎?」
「不,只是想到些往事,當年我還是個窮小子,喜歡上縣裡劉大善人家的菇涼,人家也喜歡我,可是啊,這門第之間的鴻溝那是我能填平的,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連她的樣子也早模糊,但我還是忘不掉劉大善人當時的嘴臉。」
「.無缺,你有話就直說!」
「老闆,懷義絕非池中物,但我沒瘋到因為他出色就讓您把若兮丫頭許配給他,因為這不可能。」
虞萬里怔怔的看著宋無缺。
宋無缺嘆道:「一個是留洋的才女,一個是身世不明的亡命,我宋無缺再疼這小子也不會認為他配得上若兮,不過您今兒也看到,分明是若兮丫頭對他好奇,而不是懷義有什麼非分之想。」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今天做的有點明顯了,唉,我也是窮苦人出身,只是.」
「我理解,只是委婉點更好。」
畢竟是多年老友,而虞萬里也是極有氣度的人,不等宋無缺再說什麼,便保證道:「我會對他有所補償的,別看我,別看我,我沒說拿錢砸他,你難道不知道我做人?」
宋無缺一笑:「我是怕你失去一員大將,要知道我可是老了。」
「我看是他是帥才!」
「但他的來歷終究是個問題。」宋無缺這是站在虞萬里的角度上考慮。
虞萬里豪氣的笑道:「管他什麼來歷呢,到了一定的地步,還有人會計較他這些?就算有事洗白也是閑話一句,難道你我的手上沒有血?」
「大家都是拼出來的,難道你我的手上乾淨?」同樣的一句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完全就是兩種感覺。
說這話的人是大都會的老闆顧家堂,四十齣頭的他,略帶斜眼,配他粗短的脖子,看上去頗有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