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坦白

  空氣安靜到極致，氣氛尷尬到極點。


  雲落塵步伐緩慢地走著，穆長歌的視線就落在他散落身後的長發上和愈發清瘦的背上。


  說不出什麼心情，有點想主動說話，卻又有些緊張，不知該做什麼才好。


  驀地。


  雲落塵率先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黑白分明的眸在月色之下更加得清澈，那宛若謫仙的俊美臉龐帶著認真之色，定定地看著穆長歌。


  突如起來的動作，讓穆長歌腳下一歪，險些絆住。


  然後，就聽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長歌。


  我為之前的事情再次鄭重地跟你道歉。


  我本來以為，你可以恨我，可以埋怨我，可以不原諒我，以為一切的結果我都能夠承受。


  可這些日子……


  於我而言，太過痛苦。


  你能理解那種你明明近在咫尺，我卻連聲招呼都不能打的感覺么？


  你知道在你走後，雲府裡面空蕩蕩的，沒了吵鬧鬥嘴的聲音，那種寂靜，第一次讓我感到心慌么？


  你知道我想要找你喝酒聊天，卻發現手邊的位置空蕩蕩，再無一人可傾訴時，心底的難過么？


  長歌，我受夠這樣的生活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要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


  雲落塵的尾音有些發顫，看向穆長歌的眸里隱隱有漣漪暈開，漾著波光。


  穆長歌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坦白，直接怔在了原地。


  雲落塵上前一步，將二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長歌，你的房間我每日都叫人打掃乾淨。


  還有，你不是說最喜歡日光曬過的被子么？被子也每日晾曬著，鬆鬆軟軟，染著陽光的氣息，就等你回來。


  春天了，雲府南面的花園，也種上了你喜歡的木槿。


  還有再等些日子——」


  「夠了！」


  穆長歌捂著雙耳，打斷他，情緒激動。


  「長歌，逃避是沒有用的。明明做錯事的是我，你為什麼要逃？」雲落塵將他的手從耳朵上扯下，一字一句道。「難道有什麼話就不能說開么？」


  「我，我也不知道……」穆長歌眼神飄忽不定，像是猶豫不決，又像是茫然無措。


  「其實，小遙的事情，我早就不生氣了……


  你本就沒有傷她之心，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家好……我那時也是受了刺激，一時衝動，才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


  對不起，我其實也有錯。


  我想過回雲府找你，想過跟你坦白。


  但一想到你什麼都是雲淡風輕的表情，我又很窩火。


  你總是這樣。


  一雙眼好像什麼都能看破，這天下沒有你破不了的局，沒有你解不了的題。


  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張白紙。


  可你呢？

  我從認識你開始，你便是這個樣子。


  十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

  我穆長歌知道你的喜好，知道你的習慣，卻永遠無法看透你的心！」


  穆長歌下唇輕輕顫著，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他一股腦兒地將憋在心裡的話全部嘶聲裂肺地喊了出來。


  他跟雲落塵的感覺一樣。


  這樣太難受，太煎熬了。


  他不想這樣，他不要這樣。


  他們是最好的兄弟啊！

  他頭低垂著，不敢看雲落塵的眼睛。


  只覺得那一刻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久久地，沒有回應。


  穆長歌的心，一點點的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