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落魄世家婦（五）

  周氏大喜過望，美貌的面容上像是有嬌花綻放開來一般：「既然卓老爺這般不嫌棄我們母子，玉漱日後便跟著您一起度日了……」


  在做完這個決定的時候，周氏即便是看也沒有回頭向周一凡看上一眼。


  短短時間內，她已經和眼前的中年男人達成了一致共識，就算是周一凡真的會反對，也勢必已經左右不了周氏的決定了。


  實際上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叫過她娘家名諱的人，也就周一凡過世的父親一人。


  如今於周氏而言，大抵只是換了一個人叫罷了。


  不過除此以外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便是，今後別人提到她的時候再不能以「周氏」相稱，而是「卓氏了。


  周一凡怔愣著站在堆滿穀草的小院中央，眼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十二年來周氏在他心中留下的慈母形象已經分崩離析！

  原來她不止愛慕虛榮，更早已經將屍骨未寒的父親拋諸腦後，就連如今想要改嫁了，也從來沒有過過問自己這個兒子的意思。


  周一凡心中近日來積攢的莫大委屈，在這一刻算是一併爆發了出來。


  而且那效果，經過時間的發酵過後，儼然比起最開始的時候還更要放大出無數倍去！


  少年失望的朝著門邊與男人相對而立的周氏吼道：「我不要其他男人接替父親的位置！我不需要、弟弟也不需要……」


  說著這話的同時，周一凡的視線不禁指向了身後草堆上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幼童。


  只是年幼的孩子明擺著如今體味不到半分的愁苦滋味，周一里的眼裡除了身前的乾草，恐怕就只有下一頓將要被自己給吃下去的干饃饃了。


  也不知道昨日才被母親餵食過燕窩的小孩，還會不會願意再吃干硬的粗糧。


  周一凡憤憤然回頭，只覺得母親美貌的容顏竟已經變得如此的不堪入目。


  「要過、你就自己帶著周一里跟著那男人過一輩子去吧！」現在的周一凡哪裡還想得起一開始打算對周氏說起的話？

  「周一凡！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嗎？！我可是你母親！你不能這樣和我說話！」


  周氏此時是說不出的憤怒，但是礙於卓老爺在場的緣故，又不得不將猙獰的表情收斂起來，說出的話也就遠遠不能達到她理想中的那個樣子了。


  「你是叫周一凡？進了我卓家的門以後就改叫卓一凡！跟著我吃香喝辣，未來當了我的兒子，想娶幾房妻妾就取幾房，我府的庫房有的是靈石！」卓老爺似是感覺不到少年的憤怒情緒一般，仍是自顧自的炫耀著。


  彷彿這樣的做法就能讓他的虛榮給無限放大。


  周一凡只覺得這裡已經半刻不想繼續再待下去，滌盪在胸腔里的萬般情緒驀地噴涌而出。


  那些壓抑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話，終於在這一刻被少年給全數釋放了出來，他望向周氏的眼睛里包裹了酸澀的淚水：「想必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母親了，這次回來我本就是和你道別的，沒想到您已經在這之前替自己鋪設好了接下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