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想您

  「別說我不懂，我虛長你三歲，我愛過。所以，你騙不了我。」


  紀念卿沒有錯過歐陽若冰的閃躲，他想敲開她的心扉，明明都愛，錯過了，就可惜了。


  「好好想想，別總背負著過去，伯父伯母如果還在，一定想你幸福。」


  「念卿……」歐陽若冰迎視紀念卿的目光，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鼓勵和肯定。


  父母那麼疼她，如果看見她為難著自己，虛偽的假裝不愛，會心疼吧。


  愛，為什麼要假裝？


  愛是本能，被愛是幸運，相愛才是幸福。


  「若冰，跟著自己的心走，沒那麼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願放下的人。」


  「只有不願放下的人？」歐陽若冰驚愕，一直以來，不願放下的，不就只有她自己嗎？


  五年前，她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險些遭遇車禍，她活下去不是因為幸運，是因為歐陽夫婦的捨身相救；歐陽盛林在那個夜晚墜海消失，官方認定為死亡；爺爺因為白髮人送黑髮人，從那天起，成了植物人。


  她從那天后，頹廢過，放棄過，也絕望過，最後放棄自己喜歡的服裝設計和珠寶設計，轉戰工商管理。


  在那個只有自己的黑暗日子裡，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舌戰董事會，歐陽集團還是姓歐陽。從怯怯生生到運籌帷幄，她付出了常人體會不到的辛苦。


  一無所有的她，就那樣默默的堅持。


  一無所有的五年前有勇氣舌戰董事會，卻在運籌帷幄的今天逃避自己的心，躲避著幸福。


  「念卿，謝謝你。」


  紀念卿看見星眸里閃爍的光芒時，他知道，他的話語沒有白費。


  歐陽盛林，真的很羨慕，你有這麼一個妹妹。


  迷糊，善良，偶爾帶著點小怯弱。


  「若小冰，想通就好，快吃吧，吃完去追你的幸福。」紀念卿挑起邪魅的笑，一如既往的調侃著歐陽若冰，剛才那一瞬，仿若錯覺。


  「不要，要他追我！寶寶也是傲嬌的好么？」歐陽若冰俏皮的眨眼，笑顏如花。


  「他要是不追了怎麼辦？」


  「那就嫁給你！」


  「丑拒，我喜歡賢妻良母。」


  「你再說一遍試試！」


  午餐，因為想通而美味。歐陽若冰在午餐后沒有回公司，而是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醫院的病房裡，是她最愛的爺爺，現在唯一能看得見摸得著的親人，即使他靜靜的在那躺，無法言語和動彈，也讓她覺得心安。


  歐陽若冰到達病房后，給看護放假，拿起盆子端來熱水，擰乾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床上的歐陽昊擦臉擦手。


  「爺爺，我來看您了，您知道嗎？我好想您。您怎麼還在睡覺？不願意醒來，是不想看見我嗎？」


  回答歐陽若冰的，除了病房裡呼吸機的「滴滴」聲，一室寂靜。


  「爺爺，起來好不好？您都睡五年了，您不想看見我，坐起來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您知道嗎？顧擎天回來了。看見他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還愛著他。覺得自己好沒有骨氣，我應該恨他才對，在婚禮上將我拋棄，我就應該恨他一輩子才對啊。」


  「可是您知道嗎？那一刻，我想撲到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告訴她，我想他，我也想問問，當初，他為什麼不願意娶我？我笨我知道，可是，我可以學，我什麼都可以學。」


  歐陽若冰訴說的聲音，帶著些許更哽咽。


  「爺爺，他還是和五年前一樣，自帶磁鐵效應，不自覺的吸引著我的目光，他還是五年前那樣。念卿剛才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願放心下的人，我能不能再任性一次？我想，和他在一起。因為我愛他。」


  歐陽若冰抬起頭，努力睜著眼睛，不願讓淚落下。


  「爺爺，您不說話，我就當您答應了。要是您不反對，我就……」歐陽若冰語塞。


  「放棄他」三個字，就像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讓她怎樣也說不出口。


  愛，怎麼樣假裝？想擁有，又怎麼能洒脫放棄？即是說，也不行。


  歐陽若冰趴在床邊，枕著歐陽昊的手，嗚嗚哭著。


  五年前，她才拿到她期盼已久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他是她從書海里抬頭注意的第一人。顧擎天，他的大三學長。


  黃昏時刻，在籃球場上遊刃有餘。帶著球輕輕鬆鬆的多過對方防守，假動作成功騙過眼前的對方隊員，扭身起跳，球進了；


  午餐時間，那顯眼的身高，清冷的氣場，在吵鬧的食堂鶴立雞群。


  圖書室里，那淡漠認真的側顏，更是直擊她的心扉。


  白襯衫卷至手肘，露出有力的小臂，拿著筆在紙上奮筆疾書，她曾經無數次羨慕，羨慕他手中的那支筆，能感受他指尖的溫度。能大大方方的存在於他的身旁。


  他和她，在一起，哪年哪月哪日，她都迷糊了。


  她只知道，沒有所謂的誰追誰，一切都是感情醇厚后的水到渠成。


  然後，她的身邊，多了個他，她也成了她羨慕嫉妒過無數次的「筆」，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能大大方方的賴在他身旁。


  她有了一個好聽的身份——顧擎天的女朋友。


  那之後，一米八的他，身邊有一個一米六的她，他能無視她的抗議，溫柔的摸著她的發頂。


  她會生氣，跳上一個台階，看看身高差距后鼓著腮幫子再往上走一個，張牙舞爪的強調，不準再摸她頭，會長不高的！


  他，卻只是笑的好脾氣，連連答應，轉臉又忘。


  「爺爺，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您能起來告訴我，說您同意。」


  「若冰，不哭。」


  溫潤的嗓音讓歐陽若冰猛地抬起頭，紅腫的眼睛里，有著無法忽視的失望，是紀念卿，不是爺爺。


  「念卿，我……」


  「乖，不哭。」紀念卿輕輕將歐陽若冰摟入懷中，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紀念卿懷抱的溫暖，讓歐陽若冰壓抑的情緒得到最大限度的釋懷，環抱著他精壯的腰痛苦。


  不知道過去多久，紀念卿抱起睡過去的歐陽若冰走出病房，往電梯里走去。


  在電梯門關閉后，有個身影進入了歐陽昊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