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臭味相投
A市已經接連了兩個星期的大太陽暴曬，高溫炙烤。整座城市被烤得就和一個煉鐵的火爐子似的，悶熱悶熱的，讓人心生煩躁，有種想一直待在冷水或者冰箱裏的感覺。
從公司出來，就直奔朋友聚會。飯後，程舒林和朋友打聲招呼，就提車回家，沒有參與接下來的夜生活。
擁堵的車輛像餓昏頭腦的蝸牛一樣，一點一點往前爬。
在連續加了一個星期的班後，並且聚會上又碰到了顧安宇，現在還要被困在狹窄的車廂裏吹冷氣，程舒林已經覺得胃都開始難受起來，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蜂擁而來。
這車堵得他心煩意亂，他一邊像蝸牛一樣慢慢往前爬，一邊忍住身體的不適，通過打電話告知室友栗子雨，讓栗子雨給他留點食物，他晚點回家。
“停車！”
程舒林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說話的顧安宇，既沒有停車也沒有回應。
自從上次他和顧安宇因為吳桐的事爭執過後，他就有些日子沒見過顧安宇了。
“舒林，前麵停車吧，換我來開，好不好?”顧安宇再次出聲，不過，語氣倒是從命令明顯變成了征求與討好。
程舒林還是一聲不吭，這回連看都不看了。
“舒林……”
“前麵停車是違規違章的，過了這個路口就好。”
“你同意了！謝謝你！舒林，我……”
“顧安宇，你不必這樣的，我隻是為了生命安全。”程舒林打斷了顧安宇接下來要說的話。
聽著顧安宇的語氣又變成了激動與高興，程舒林心裏想著的卻是顧安宇不要臉的功夫又更上一層樓了。
因為心累，程舒林出現了好幾次差錯，他差點與別的車發生追尾。他真的隻是為了身命安全著想，才同意顧安宇的提議。
沒想到，他的不回答，竟然可以看到這樣的顧安宇。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除非……
“舒林，醒醒，舒林。”
“唔……好累，別吵，再讓我睡一會兒。”程舒林剛說完這話，就猛然睜開雙眼，看到顧安宇一臉的心疼與寵溺。
“舒林……”
恰在此時，程舒林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子雨，怎麽了?”
“我臨時有事出去，你回家自己做飯吧。”
“嗯，好。”程舒林掛了電話，捏捏眉心，臉上的疲憊盡顯。
在一旁的顧安宇，在聽到程舒林手機鈴聲是這首《故夢》，並且是從他最喜歡的那幾句開唱的，他那從程舒林肩膀上收回來放在身側的雙手，不禁緊緊地握成拳了，青筋盡顯。
他的目光緊緊跟隨著程舒林，耳朵也豎起來，十分認真的去聽電話那端的對話。
當聽見電話那端裏隱隱約約傳出的女聲是栗子雨時，顧安宇就覺得胸口處有一股燥火在燃燒，想打人，握拳的手緊了又放鬆，來回好幾次，才稍顯平靜。
他以前和程舒林因為誤會分開，讓程舒林和這個女人合租在一起，他十分後悔。
後來，再次遇見程舒林，卻是程舒林和吳桐結婚了。
他的心情更是差到極點，身邊的人跟他說話都膽戰心驚，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他罵到哭甚至被辭掉。
好不容易等到程舒林擺脫了和吳桐的婚姻，卻又重新和栗子雨有了聯係。
顧安宇的臉色越發不好，為什麽程舒林總能和女人糾纏在一起，明明程舒林是他顧安宇的人。
“好了，我到了。你該回去了。”程舒林並沒有向顧安宇解釋他和栗子雨的對話，反而很冷淡地繼續說:“車……你開回去吧。”
“那你明天怎麽上班?”
“明天調休。”
“你不願意去程家公司上班，也不願意來我的公司上班，非要去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上班，有意思嗎？”顧安宇有點生氣，他不明白程舒林這種想法，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非要去受苦。
“我喜歡。”
顧安宇知道，程舒林不想解釋，也不打算解釋。也是，憑什麽呀，他們現在什麽關係也不是。想到這，他覺得那股燥火又要冒出來了，但，同時也覺得嘴裏很苦很澀。
“下車。”程舒林斬釘截鐵地說，他怕他忍不住……
程舒林才下車關好門，就看見他的車眨眼間就剩下一個模糊的點了。他從來不知道，他開了幾年的車，居然也可以有這種速度。
不再看遠去顧安宇，程舒林利落地轉身，大步上樓。
在門口拿出鑰匙開鎖時手略微有些發抖，開了好幾次才把鎖打開。程舒林一進屋就把門關上，然後身體順著門板慢慢滑到地上坐著，眼睛裏流出兩行淚水，順著臉沒入脖子裏。
嶄新的一天開始了，程舒林站在廁所裏的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睛的確有些浮腫。本來就有臥蠶，現在感覺眼袋更重更大了。
看來接連兩晚的夢還是有影響的，明明過去那麽久了，也沒有什麽傷疤之類的了，怎麽和顧安宇舊事重提之時，晚上又夢到以前的事，就出現夢裏現實都哭得這麽慘？
不過，還是多虧了栗子雨，因為栗子雨的那一番調笑，心情還是很好的。就是頭有點疼。
程舒林摸了摸他自己的額頭，有點燙。在動了動身體，有點不舒服。
看來昨天那場運動還是有點傷到了。不過還好，他自己身體強健，應該沒多大問題，隻是空窗太久了吧。
今天是周末，休息。答應了和子雨去爬山。不知道體力能不能行。
兩個人滴滴打車，到了目的地，青秀山。
程舒林自己的車，昨晚被顧安宇開走了。也不知道顧安宇發的什麽瘋，自己的車不開，非要開他的車。
如果說是想知道他的現住址，那有的是方法。要不是昨晚他太累，不想和他糾纏，能有這機會給他。
“走吧，別想了。你不就是私心泛濫嘛，不然他能有機會開走你的車?一回兩回的，你們不就又那啥了。”
“你這樣子是嫁不出去的，天天一副真相帝的樣子。不就是車費嘛，回去我報銷。”
“是啊，嫁不出了。”
程舒林一聽她語氣裏的失落感和淡淡的悲傷，就想抱抱她，就像當初她對他那樣。
“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我的豆腐你都敢吃！”
程舒林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僅想了，還行動了。真的去抱了她。
“子雨……”
“行了，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就跟個娘們似的。啊呸，忘了，你還真不算爺們。”
“栗子雨！活該你單身！”
“說得好像你不是單身一樣。”
也許，這就是他為什麽願意和她說他的過往，為什麽願意不問她的來曆就合租的原因吧。
她值得當知心朋友，也值得被人心疼。明明她那麽會安慰人，那麽堅強……
“舒林，我沒事。真的，你不用擔心我。”
“嗯，好。但是，我希望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記得還有我的肩膀可以給你依靠。雖然可能起不了多大作用。”程舒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突然這樣，我很方。”
“你突然這樣，我也很方。”
“還不都是因為你引起的什麽破話題。”
“嗯，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
“那你要怎麽樣才接受?”
“我要吃那邊的燒烤，還有棉花糖，還有一瓶水，你去買。”
“好，我現在就去。”
就這樣，程舒林左手上提著一袋的零食，右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
而走在他旁邊的栗子雨則左手一串棉花糖，右手一串燒烤。
“你說，我們看上去真的像一對來爬山遊玩的小情侶麽？我洋溢著的笑容看上去真那麽像戀愛中的小女生?”
程舒林也聽到了旁邊幾個女生的聲音，無非就是他們兩個看上去郎才女貌，很般配，他很體貼，他旁邊的栗子雨則很幸福之類的，說她們的男朋友怎麽樣，應該要怎麽樣……
“應該就像她們說的一樣吧，畢竟我那麽體貼。”程舒林說完，就把雙手舉到她的眼前，讓她看看他手中的零食。
“那你可要好好感謝我，讓你當了一回男朋友。怎麽樣?當男朋友的感覺比當女朋友的感覺要好得多吧。”
“我是男的。哪裏來的當女朋友?”
“嘖嘖嘖，小受不就是可以被看做女朋友嘛。”
“……這不一樣。”
“一樣一樣的。話說，可惜了，你是彎的，不然你當我男朋友也是可以的。”
“隻要你想，我就能。”
“你確定你能?”
程舒林見到栗子雨的眼神在他身上某一個部位停留了那麽幾秒鍾，頓時無語。
“你是女生，能不能矜持點，這還是在光天化日，人潮湧動的地方呢。”
“矜持是什麽?能吃嗎?正經點，你是天生彎還是被掰彎的?我一直沒問。”
“我也不知道，應該算是被掰彎的吧。”
“哇，真想見見掰彎你的那個人。”
程舒林聽著她那一副崇拜的語氣，覺得，也許和一個腐女討論這個話題，是非常錯誤的。
他想，有機會一定介紹吳桐和栗子雨認識。他有預感，這兩人臭味相投，肯定能成為好朋友。
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的，隻是此時眼光看到了前麵不遠處的兩個人，正在向他們走來。
無比淡定地說了一句話。
“你馬上就能見到了。”
剛剛他和栗子雨嫌棄那一條路太多人，所以選擇了這麽一條人少又陰涼的小道，雖然離山上會比較遠，但兩人都不計較，畢竟他們又不是真正的爬山，隻是來這裏遊玩看風景而已。
但是，看來這個決定也許並沒有那麽明智。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