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洗手

  她心頭一突,又慌慌忙忙地避開視線。


  像被嚇到的小鯉魚一樣。


  郎鏡無聲輕笑,說道,「蘇家應該是想用那塊地圈錢,沒想到卻出了命案。實在遮掩不下去,才被小騰的手下抓住進行調查。這命案只是個引子,蘇家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


  遲小魚此時雖然很羞赧,不過腦子還是清明的——看蘇柏林那個面相,手裡的錢應該沒幾個是乾淨的。


  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何秋蓮剛剛說的蘇秋的事。


  抿唇,不知道能不能問。


  就聽郎鏡自己先開口了,「我救蘇秋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是誰。」


  遲小魚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郎鏡這是在給她解釋呢。


  心裡竊喜湧出,面上卻做出一貫的正經模樣,「嗯。我知道的,你身上功德無限,從小就是個愛做好事的好少年好青年好男人。做好事不求回報,是你的一貫作風。」


  這話怎麼聽著怎麼不順耳呢。


  果然還是吃醋了?

  可郎鏡瞧著她那一臉『假正經』,就知道她是在裝模作樣呢。


  笑著放下毛豆,起身道,「洗個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遲小魚一愣,抬頭看他,眨了眨眼——啊?怎麼不解釋了?


  郎鏡淺笑,「嗯?去不去?」


  遲小魚只好起身,看了看手上粘上的毛茸茸。


  被郎鏡拉到水池邊,對著水龍頭,正要洗手。


  郎鏡卻從後頭環過來,雙手覆蓋在她的雙手上——竟是幫她洗起手來!

  「轟!」


  遲小魚的頭頂妥妥地是冒起了蒸汽!

  何秋蓮躲在小廚房門后,一個勁地捂嘴笑。郎輝在心裡朝自家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弟弟,豎了個大拇指!


  「我,我自己來。」遲小魚覺得自己氣有點不順。


  郎鏡的氣息,從背後攏住遲小魚的雙臂,似是沒聽到她的羞赧瑟縮。


  涼涼的水,柔滑地順著他的手背淋落下去,又覆蓋在遲小魚小巧纖細的手指上。


  她似是被冰了一下地往回躲了躲。


  可這麼一動,又彷彿徹底鑽進了郎鏡的懷裡。


  她咬著唇,再不敢有半分動彈。


  卻在此時,郎鏡的手指,竟順著水流的柔軟,慢慢地插11進了她的指間。


  十指糾纏。


  遲小魚眼睛慢慢瞪大,似乎被嚇住了,一顆心也砰砰跳個不停。


  明明水溫涼涼,可她的手指,卻越老越燙,燙到幾乎要灼傷,又無處可躲。


  郎鏡粗糲的指腹,在她細膩的指間溫柔又耐心地揉搓。


  這樣赤果又彷彿無意地觸碰,卻讓遲小魚產生了一種極其奇妙的緊張感。


  好像……


  她現在彷彿什麼遮掩都沒有的,被這人擁在懷裡。


  他的氣息,纏綿著她的呼吸。


  他的發梢,繾綣著她的心跳。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修長而漂亮的手指給吸引去了。


  這人……撫摸得,彷彿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


  遲小魚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直到郎鏡的另一手,也覆蓋上來。


  順著她的指尖,到她的手背,慢慢往上,撩著涼涼的水,灑落在她的手腕及小臂上。


  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發出低低的一聲嚶11嚀。


  原本遊刃有餘的郎鏡忽而眸色加深,雙臂完全無法控制地一綳,差點當場將這發出軟聲嬌語的小丫頭揉碎在懷裡。


  殘存的理智卻還是將他拽了回來。


  他無奈低笑——撩撥不成反被撩,真是……


  便輕輕地鬆了手,拿下毛巾。


  又極其耐心細緻地替遲小魚擦乾手指,然後鬆開她。


  便見轉過來的小傢伙,已經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紅通通的小桃子了。


  眨巴著毛茸茸的眼睛,快速地看了自己一眼,又趕緊挪到別的地方去。


  局促不安地動了動。


  郎鏡的眼神幾乎都快柔化成水了。


  放下毛巾,笑著又去牽住她的手,「跟我來。」


  便將這條紅紅的小鯉魚拉走了。


  何秋蓮和郎輝從後頭走出來。


  何秋蓮笑得是見牙不見眼。


  郎輝摸著下巴,嘀咕,「媽,你說鏡子把小魚這麼帶走,會不會……」語氣揶揄。


  何秋蓮立馬撇嘴,「他要是有那本事,小魚早是我兒媳婦了!就會假把式!剛剛怎麼不直接把人按倒,親上去啊!」


  「……」


  郎輝嘴角抽了抽,「媽,您說的那是我爸,不是鏡子。」


  說完,被何秋蓮一巴掌抽中後背,「臭小子,連媽都敢埋汰。抽你!」


  「哎呀,太后饒命!」


  ……


  郎鏡帶遲小魚去的地方,是郎家老宅東南一角一處有著獨立花園和獨棟小樓的所在。


  周圍的景緻十分漂亮乾淨,有著郎鏡這種氣質的人才有的沉穩大氣。


  遲小魚下意識就猜到了這是什麼地方。


  然後便被郎鏡拉進了小樓里。


  與老宅一樣風格的高檔黃花梨木全套傢具,只是多了一層書卷氣。


  入眼便是大大的一面牆的書櫃,看得遲小魚忍不住便是一陣驚呼。


  郎鏡聞聲,失笑回頭看她,「就知道你喜歡書。不過今天不看這個,來,跟我上樓。」


  遲小魚對上他那深眸里滿滿的笑意,乖巧地點點頭。


  二樓有郎鏡的卧房和一間畫室一間工作室。


  遲小魚不知道郎鏡竟然還會畫畫,當她一走進那色彩豐富的畫室時,內心的震驚與意外,毫無掩飾。


  郎鏡拉著她,來到一處蓋著白布的畫板前,笑著讓她揭開。


  遲小魚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


  畫布落地。


  一副半人高的巨大油畫,出現在遲小魚的面前。


  她微微睜大眼,捂住了嘴。


  片刻后,忽而眼眶發熱,咬著唇,扭頭看身旁的郎鏡。


  郎鏡也在看她。


  見她望過來,笑問:「喜歡么?」


  這是郎鏡初次見到遲小魚的那晚。


  七月半,血月天,百鬼夜行。


  有提燈少女,於那魑魅魍魎中,逆道而行。


  她氤氤淺笑,朝他伸出手來。


  遲小魚眨了眨脹脹的眼眶,嫣然一笑,「嗯。」


  郎鏡看著她,抬手,摸了摸她濕潤的眼角。


  月與星光,透過窗戶,成為兩人璀璨的背景。


  郎鏡溫柔暗啞的聲音低低傳來,「不要哭,從此以後,我會長長久久地陪著你。不讓你孤單,不讓你害怕。」


  夜裡的花香,醉在了這濃濃的夜色里。


  遲小魚綿綿軟軟的聲音,點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嬌弱的花,徐徐展開疊疊花瓣。


  聽到她說,「嗯,鏡哥,你要說到做到。」


  郎鏡沙啞到酥笑聲淺淺盪開。


  「那我現在可以親你一下么?」


  「……不可以。」


  「為什麼?」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那什麼時候可以?」


  「……不要再問了。」


  「……」


  夜,幽幽的涼,幽幽的香。


  他懂了她的寂寞,她明白他的孤苦。


  遲小魚依偎在郎鏡的肩頭,看著天上那輪彎彎明月。


  忽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首詩。


  「浮生三千,吾愛有三。


  日,月,與你。


  日為朝,月為暮。


  而你,為朝朝暮暮。」


  她靜而無聲地笑了笑。


  朝朝暮暮,多美好的詞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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