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鎧（完）

  那個剛剛嚷嚷著要嫁給他，陪他走完一生的少女，就這樣倒在了他的面前。


  一身紅衣，比漫天的紅霞還要燦爛絢麗，似要灼傷人的眼睛。


  「露娜……」鎧摩挲著懷中少女冰冷的臉頰，指尖輕輕顫抖著。


  蘇彥嘉抱著腦袋笑了起來，近乎癲狂的模樣，大聲尖叫著：「我贏啦……她死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鎧以極其詭異的身法，移到他身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蘇彥嘉眼眸一縮，便沒了呼吸。


  慕子宸站在一旁，摟緊了小白狗，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雖然鎧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冰冰冷冷的，可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宛若九天殺神。


  鎧抱著露娜的屍體站起來，衣袂飄飄，血一般的紅色交纏在一起，似是不舍。


  他一步一步走到慕子宸身前。


  慕子宸的腿霎時間軟了下來，跑也跑不動，只能看著鎧，抖得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


  「走，去找擺這堆柴火的人，一個都不準漏。」鎧垂眸，冰藍色的眸里像是有墨意渲染開來，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樣啊……」慕子宸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要我說，其實他們也只是吃瓜群眾而已，不關他們什麼事……」


  話還沒說完，一把重劍便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好好，我帶你去！」慕子宸立馬舉起雙手，笑得一臉狗腿。


  ……


  僅是一個夜，那些參與欺負過葉簡檸的閑雜人等，全部死了個透。


  女帝下令，剔除鎧長城守衛軍的身份，貶為庶民，並賞金千兩，命人將其追殺。


  花木棉和鎧也被召回了帝都，參與到追殺鎧的隊伍之中。


  晚風微涼，夜色濃郁。


  鎧半蹲在房頂上，手中長劍邊緣，沾染了不知是誰的血液。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會成為敵人。」花木棉站在屋下，漂亮的眉擰起。


  蘇烈抱著攻城錘站在一旁，看看花木棉，又看看鎧，最終直接轉身，嘆了口氣：「你們要打就打吧，我不參與。」


  鎧垂眸，直接將劍丟下去，聲音清冷：「你打我吧，我不會還手。」


  「……」花木棉握著雙劍的手緊了緊，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你趕緊離開大唐吧，去什麼地方都好，不要再出現了。」


  鎧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在他的記憶里，花木棉是守衛軍中，最聽女帝的話的那個人。


  像是猜出了他心底所想一般，花木棉扯了扯嘴角：「你以為我真的願意聽女帝的話？不過是因為，我的娘親和弟弟都在她那裡罷了。」


  「……」鎧抿了抿唇瓣，「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花木棉才緩緩地笑開，而後拿劍割了道口子，大聲喊道：「來人啊，罪犯襲擊我了！我要死了！」


  蘇烈懵了一下，也跟著坐到地上，滾了兩圈：「我也要死了，救命啊！」


  聽見了聲音，所有的侍衛都往花木棉那邊跑，關口的防線便疏散了許多。


  鎧很容易便出了城門，最後一次，俯瞰著這個曾經他守護的國家。


  有風吹過，他抱緊了骨灰罈子，一步一步朝著街道盡頭走去。


  來的時候，他是一個人。


  走的時候，他也是一個人。


  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而已。


  ……


  「哥哥，他們欺負我怎麼辦？」


  「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除非，他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幼年時的諾言，成了再也彌補不了的謊話。


  而他終究要背負著罪惡，毀滅這個骯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