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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十七下

  「對不起對不起……」


  徐葉羽趕快站起身, 扯了一張紙遞過去。


  陸延白接過紙巾。


  徐葉羽默默從包里拿出一顆夾心軟糖, 扔在了自己嘴裡。


  吃吧,讓吃堵住你那張騷話連篇的嘴。


  陸延白拭了拭嘴角,又輕咳一聲,再喝了口水,才把方才的咳嗽壓了下去。


  氣氛安靜下來之後,變得特別詭異。


  徐葉羽把橘子味的夾心軟糖咀嚼完之後,悄悄掀開眼瞼, 扯著衣角瞧了陸延白一眼。


  他手指合攏罩在杯子上,頭微側, 從下頜角落下的頸線弧度溫柔美好。


  察覺到她的偷看,他的視線也移到她身上。


  ……


  氣氛更奇妙了。


  「不是這樣的,」徐葉羽試圖把事情拉回正軌, 「就是、就是那個……我聽說您在治療青少年抑鬱這塊挺有名氣的,然後剛剛聽您的意思,大概是平時沒空只有晚上才能看診這樣, 就想問問請您一次的價格……」


  他眸色深邃。


  在他幾乎能把人看穿的注視里,徐葉羽想了想, 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當然了, 我……我是沒有抑鬱症的。」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摻著一點礪過的沙啞:「我知道。」


  徐葉羽本以為他會說「你是我的學生我了解你」或者「你很健康」,結果誰知道, 他雲淡風輕道——


  「你不可能得抑鬱症。」


  徐葉羽:???


  她不服了, 反駁道:「我看起來就一點沒有那種黛玉一樣的溫婉憂愁嗎?」


  噙淚的憂鬱女孩多麼楚楚動人啊。


  想了想, 沒等陸延白開口,她自己接道:「好吧,沒有。」


  陸延白:「……」


  他低嘆一聲,將談話拉回正題:「知不知道今天要寫哪一面的題?」


  徐葉羽很固執:「您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指尖頓了一瞬,而後道:「嚴重嗎?」


  徐葉羽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江宙的抑鬱症嚴不嚴重。


  「是我表弟,」她率先道,「至於嚴不嚴重……應該還好吧,有一點嚴重。」


  「應該?」


  徐葉羽訥訥:「因為沒有去看過醫生……」


  「既然有一點嚴重,為什麼不去看醫生?」他道,「我建議先去一趟醫院。」


  「因為……家裡面的人……」徐葉羽有點不好開口。


  陸延白站起身:「如果真的是想要交給我的病人,首先家裡要足夠配合,不會歧視或輕視這個病,也不會諱疾忌醫。其次是病人要配合我,要有走出來的信念和決心。」


  徐葉羽眨了眨眼。


  陸延白聲色壓沉:「看你這個情況,應該是臨時起意替人問的,也沒有問過他和家裡人的意見吧?」


  她搖搖頭:「沒有。」


  更何況,如果真的告訴江宙給他安排了個心理醫生,他估計也不會怎麼配合,畢竟他根本就對這個事不太看重的模樣。


  還有江阿姨……


  她閉著眼,嘆了口氣。


  陸延白極少見她這個樣子,此刻頓了頓,道:「而且我已經不接病人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幾位優秀心理醫生的聯繫方式,你可以和他們溝通。」


  他已經不接新病人了,除非是關係非常非常好的朋友需要,否則他不會親自出山。


  就依照著徐葉羽和他淺薄的師生關係,不值得他賣那麼大一個人情。


  徐葉羽小聲嘟囔:「他們肯定都沒您好……」


  陸延白沒聽清,手撐在桌沿,眉間微皺:「嗯?」


  「沒什麼,」她慫不拉幾地搖頭,「我說那到時候,麻煩您把醫生的聯繫方式給我。」


  ///

  補課完了回家之後,徐葉羽打開手機,在桌上坐著發獃。


  向微還沒回,徐葉羽在安靜的客廳里點開對話框,給陸延白髮了消息。


  【等您閑下來的時候,記得把醫生的聯繫方式發給我,謝謝教授!】


  過了一個半小時,陸延白估計是回家之後才看到這條消息,發了三張圖片過來。


  裡面有三個心理醫生的名片,名片里,醫生姓名,聯絡方式,地址一應俱全。


  徐葉羽正在思考怎麼回復的時候,門鎖咔噠響了聲,是向微回來了。


  向微興緻不是太高,手裡還拿著個什麼東西,坐到徐葉羽身側,正好目睹徐葉羽發了個消息過去。


  ——【可以把另一面也拍給我嗎?】


  向微皺著臉:「你覺得你找一個這個刻意的理由去騷擾教授,教授發現不了嗎?」


  徐葉羽:「啊,很明顯嗎?」


  「……」


  「另一面能有什麼可看的,合著你還覺得自己特聰明唄?」


  徐葉羽委屈巴巴:「也許另一面有什麼注意事項呢?這恰好證明了我細心的品質,還有出眾的觀察能力呀。」


  「我算是知道了。」向微嗤一聲。


  「知道什麼?」


  「凡是作家,不管有沒有道理,都特別能瞎掰。」


  「……」


  隔了會兒,陸延白又發了幾張名片的另一面。


  除了三張圖之外,沒有任何文字,保持了他一貫的溫淡寡言。


  向微玩著手上的鐲子,笑道:「他還真是不拒絕你的要求啊。」


  可能是這句話讓徐葉羽有點膨脹,她忽然被餵了一顆熊心豹子膽,大逆不道地敲下一行字:【那可以發一張自拍給我嗎?】


  向微瞥了一眼:??

  徐葉羽幡然醒悟,看著向微:「我剛剛乾嘛了?我的手它怎麼了?」


  「看我幹嘛!」向微一拍桌子,「你不撤回是等著陸教授把你打入冷宮呢?」


  眼疾手快地按下撤回,徐葉羽靠在椅背上,宛如脫水般放空。


  向微抄手:「你現在不僅是嘴,連手都開始生產騷話了。」


  徐葉羽用自己的嘴為自己開脫,恍然間瞥到向微手上的那個鐲子:「你買鐲子了?」


  「沒啊,我撿的,」向微搖頭,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提到這個鐲子我就來氣。」


  徐葉羽徒手捏了團空氣,當話筒遞到向微嘴邊:「請說出你的故事。」


  「我不是想去博嘉工作嗎,今天就去那邊轉了圈,在路上撿到了這個鐲子,然後運氣就變得超級差。」


  徐葉羽拿過鐲子看了眼logo:「這鐲子很貴啊,男士經典款,好幾萬。」


  「我在附近貼了紙條,就說鐲子主人可以打我電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聽天由命了。」


  向微搖搖頭:「我明明是好心,也沒準備獨佔,可你根本不知道我今天經歷了什麼。」


  「經歷了什麼?」


  向微微笑中透露著苦澀:「微微今天好快樂,費盡心思擠上車,前邊司機出車禍,我被甩到地上坐。」


  徐葉羽:?


  「都可以作詩了嗎?」


  「不止,」向微道,「然後微微去買筆,買完之後平地滑,邊掰筆夾邊思索,筆夾斷後划傷手。」


  說完,她向徐葉羽展示了自己食指上的傷口和腿上的淤青。


  她們倆生活態度都比較積極,就算遇到比較不好的事,也能通過自娛自樂打趣的方式說出來,不會自怨自艾,算是比較樂天。


  徐葉羽皺眉:「怎麼這麼不小心?痛不痛?」


  「痛,但是比不上我內心的痛,」向微捂住臉,「我哭了。」


  徐葉羽透過她的指縫摸了一下她乾燥的臉頰。


  向微:「你幹嘛?」


  徐葉羽:「你不是哭了嗎,怎麼沒見著眼淚呢?」


  「滾犢子!」


  「小傷而已,誰不受點生活的創傷,」徐葉羽說,「下次注意啊。」


  向微忽然扯住她的袖子喊她:「習習。」


  「怎麼了?」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要遇到高富帥了,所以才這麼倒霉?」


  徐葉羽轉過頭,露出一個善意的笑,憐愛地摸摸她的腦袋:「乖,洗洗睡吧。」


  「……」


  ///

  次日下午四點,徐葉羽準時坐在辦公室里寫題,才寫幾題,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教授,有人敲門。」


  陸延白理了理手上的資料:「進來吧。」


  一個老師帶著兩個學生進來了,學生一男一女,女生一進來就緊緊盯著陸延白,眼角含春,男生是那個課上給徐葉羽佔過位置的。


  看到了徐葉羽,男生抬手跟她打招呼:「嗨。」


  徐葉羽也朝他揮了揮手。


  「忙著呢?」張晨亮看了眼陸延白,「陸教授,幫我個忙唄?」


  陸延白:「什麼事?」


  「我們學校公眾號要做一期關於心理的推文,大概做三期吧,有些專業問題需要你指導一下,帶了兩個寫推文的學生過來,你看看他們誰比較行,就帶誰做三期,行嗎?」


  徐葉羽仰著頭,很認真地聽穿紫色外套的老師講話。


  陸延白敲敲她手邊桌面:「你寫題,別分神。」


  徐葉羽撇撇嘴,低頭:「噢。」


  「如果嫌吵,可以去裡面做,」他揚揚下頜,「裡面有桌子。」


  「我不嫌吵的。」


  陸延白頓了頓,道:「我替你嫌吵。」


  「您就是想讓我進去,」她抱著習題冊,嘟嘟囔囔,「知道了,現在就去。」


  張晨亮饒有興緻地聽他們倆講話,嘴角帶笑,眼神興味,目送徐葉羽掀開帘子。


  徐葉羽進了裡間之後,還是可以聽到外面的說話聲。


  張晨亮繼續說:「我隨便抓了兩個學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寫,但是現在要我找熟悉心理學還會寫推文的,一時片刻我也找不出來……」


  停到這裡,徐葉羽想到那個女生從一進辦公室就停在陸延白身上的目光,又想到她那明顯眼冒桃心居心不軌的狀態,萬一她被選中了……


  不行。


  徐葉羽立馬拉開帘子,探出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我可以寫的。」


  張晨亮瞪大瞳孔看她。


  陸延白也掃了她一眼,眼尾淡淡一晃,示意她這時候應該在寫題。


  她悻悻縮回腦袋。


  過了會兒,還是忍不住拉開帘子,這會學乖了,只露出一雙濕濕亮亮的眼。


  陸延白:「……」


  「我真的可以,我文字功底還是挺好的,挺多人誇……呢。」


  看陸延白沒說話,徐葉羽伸出一隻手指:「我寫小說拿的稿酬不說千字一千也有千字八百,這樣的水準都不配給您寫公眾號嗎?」


  張晨亮樂了:「是啊,這麼高的水準都不能讓你點頭嗎陸教授?」


  徐葉羽繼續爭取:「這樣吧,我先寫一期,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我就不寫了。」


  「如果您覺得滿意我就繼續寫完,畢竟我學過這門課程還會寫東西,比其他兩位上手肯定要快些,也不會浪費您的時間了。」


  陸延白不置可否,倒是淡淡擰了眉:「你很想寫?」


  他沒想到她對這件事表達出這麼大的熱情,畢竟在他看來,讓暢銷書作者寫推文是屈尊她了。


  徐葉羽皺皺鼻子:「我這不是看您不太情願的樣子么……」


  又訕笑一聲,緩緩道:「鍛煉嘛,偶爾也要接一下沒報酬的,蕩滌一下自己被銅臭玷污的心靈。」


  張晨亮和男生噗一下笑出聲。


  張晨亮:「你這哪兒來的學生,這麼可愛。」


  徐葉羽對著陸延白囁嚅:「多少人請我寫都請不到,您倒好,還要我求您……」


  幾方勸說后,陸延白哭笑不得地捏捏眉心:「我又沒說不讓你寫。」


  「真的嗎?」她從帘子後面跳出來,「那就我了?」


  「行,那就你了!」


  張晨亮率先敲定,朝陸延白招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補課了,等會下課我再來啊!」


  兩個小時后,徐葉羽補完課離開,沒多久后,張晨亮就帶著推文任務來了。


  講了一下推文的要求,他又興緻盎然道:「你真的這麼敬業啊?為了給學生補課,天天周末自願加班?」


  「不然你剛剛看到的是幻覺?」陸延白淡淡,「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學校要求的。」


  這是這麼幾年他遇到的第一次抽查,結果關乎他的課堂和自己的面子裡子,還關乎學校顏面。


  再說了,他向來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張晨亮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笑起來:「不過你補課的這個學生確實蠻好玩兒的啊,有梗又可愛,好像還會寫東西?千字八百是啥意思?」


  「寫一千個字,平均能賺八百。」


  「厲害了,」張晨亮說,「現在長得好看的小丫頭都這麼會賺錢了,怪不得討人喜歡。」


  陸延白低頭整理資料。


  張晨亮:「你不好奇討誰喜歡?」


  陸延白對這種沒什麼油鹽的八卦沒興趣:「不好奇。」


  「……」


  「我就要說,就我今天帶來的那個男生,也上過你的課那個,他喜歡人家呢,聽說我要來,小聲問我能不能跟我一起來。我說你想幹嘛呢,他說聽說她在你這裡補課,想看看人。」


  「嘖,現在的小年輕啊……」


  陸延白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在意,連回答都懶。


  「你怎麼不說話?」


  「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好整以暇反問。


  「怎麼沒關係?」張晨亮舔舔唇,「我看她對你有點上心,你對她也有點關照的味道在……嗯?」


  「嗯什麼嗯?」陸延白皺了眉,「你在想什麼?學生關心老師很正常,我也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


  換了任何一個學生被抽查,他都是一樣對待。


  她既沒有專業十分出色讓他欣賞,也沒有替他做過很多事,只是他學生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他對她也是再普通不過的眼光。


  他把資料放在一邊,面上表情動也未動。


  「我對她沒任何意思。」


  ///

  離開辦公室的徐葉羽感覺到悶熱,遂決定逛一趟超市,買根冰激凌,順便買點其他零食回去。


  打車去了超市,她耗費半小時后成果頗豐,提了一小袋零食和一支海鹽味兒的可愛多出來。


  撕開可愛多的包裝紙和頂皮,冰涼又柔軟的海鹽味迎面而來,徐葉羽咬了一口,這才感覺悶熱感稍微消退了些。


  超市門口就有一個公交站,她不想那麼早坐車,決定走到下一個公交站再說。


  反正下一個公交站走十多分鐘就到了,剛好那時候,手裡的冰激凌應該也吃完了。


  她邊走邊哼歌,手裡的冰激凌高度也在逐步減退。


  忽然手機震了一下。


  她拿出來一看,是向微的一條消息。


  【你帶鑰匙了吧?我這邊時間延遲了,我大概十點多才能回去。】


  徐葉羽摸了摸口袋,又摸了摸包,找了五分鐘,回消息過去:【我忘記帶了……】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合,她帶了鑰匙的時候,向微在家;一旦哪天她忘了帶,向微也回不去。


  向微:【那怎麼辦?你找個開鎖公司?】


  徐葉羽:【也沒這麼誇張吧,我現在在外面,等下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一坐,等你快回來我再回去。】


  向微:【好,那你帶傘了吧?】


  徐葉羽:【?】


  向微:【今天有雨。】


  徐葉羽回:【怪不得我感覺到天氣這麼悶,雨一時間應該下不下來吧。】


  等她打完這句話,有幾滴雨落在了她的屏幕上。


  徐葉羽抬頭望天:「……」


  附近也沒什麼可以避雨的地方,徐葉羽索性三兩口把可愛多吃完,加快速度跑向公交站。


  醞釀了一天的雷雨天氣,終於在此刻找到了突破口,轟隆一聲,雨勢逐步過渡加大——


  等徐葉羽跑到公交站的時候,雨勢還在加大,而公交站也擠滿了躲雨的人。


  她拿手在眉骨處堪堪遮了遮,準備等一輛公交來。


  ……


  不消幾分鐘,車沒等到,她全身已經被淋得濕透了。


  公交站附近躲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家互相推搡往有棚子的地方擠,徐葉羽被擠得愈發向外,只有淋雨的命。


  眼見等不到公交,徐葉羽準備攔一輛計程車。


  誰知開來的計程車剛停下,她正要攔,後面的人卻不顧形象地跑過來,搶先她一步握住計程車把手,把她推到一邊,自己帶著同伴擠上了出租。


  雨還下著,路面濕滑,連成線的雨幕帶起磅礴的霧,徐葉羽有點看不清,加上被人這麼一推,還來不及瞠目,直接腳底一個踉蹌,往一邊栽去——


  預料中的痛感沒有來臨,一雙手扶住了她。


  雨也沒有隔絕掉他身上專屬的氣味,微涼的雨滴和拂過的風捎來清淡的雪松木凜香。下一秒,傾盆的雨水被隔絕在傘外。


  陸延白舉著傘,一手托住徐葉羽小臂,維持住她的平衡,也將她掩在了傘下。


  徐葉羽有點驚魂未定地抬頭,不敢置信:「陸、陸教授?」


  陸延白闔了闔眸:「怎麼在這裡?」


  方才從辦公室出來,不是準備回家的?


  徐葉羽訥訥:「我準備來買點東西就回去的,買了支冰激凌,吃到半路下雨了,我就想來這裡躲躲雨,結果……」


  結果誰知道,來這裡躲雨的比她還多。


  還有人那麼粗魯地把她往外推。


  本來剛剛還好,誰知道這會見到了他,委屈就莫名其妙地湧現出來。


  徐葉羽垂著眼瞼,耷了耷唇角。


  她這會淋了雨,全身都濕透了,一層薄薄的衣料可憐兮兮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身形。


  她又要遮雨,又無所適從,雙手怯怯地護在胸前,頭髮也濕成一縷一縷的,粘在臉頰上。人又纖瘦,看起來真是無助得要命。


  淋了雨,徐葉羽嗓音涼得有點顫:「您呢,您怎麼在這裡?」


  「我下來買東西。」


  他回去之後發現家裡沒人,陸父陸母帶著陸宛宜出去拜訪老師去了,只給他留了個紙條,讓他自己吃晚餐。


  他便下來買點食材,路過公交站的時候感覺有個人影很熟悉,多看了一眼,才發現果然是她。


  看她一個人連把傘都沒有,他才走了過來。


  徐葉羽搓了搓手臂,嘶了一聲:「您家就在附近啊?」


  陸延白點頭,發現她冷,把手裡拿著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沒事沒事,我不冷,」她這時候居然下意識推卻,「您穿吧。」


  「我不冷,這個帶下來本來就是以防萬一的。」


  聽了這話,她停住動作,默默把衣服往身上攏了攏。


  「那……謝謝您了。」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他問她。


  徐葉羽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我……我就等公交車吧。」


  陸延白拿出手機查了一下:「802還有四十分鐘才來。」


  徐葉羽:「這麼久嗎?我不想在這裡淋死,那就,那就攔出租吧……」


  「你擠得過別人?」他垂眸看她,「剛剛差點被推摔跤。」


  「也是,不過那是因為他們實在太兇猛了……」


  這句話說完,徐葉羽小心翼翼地愣了一下:「那,那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可以載我回去……一趟嗎?我請您吃晚飯。」


  男人出乎意料地好說話,他淡淡點頭:「嗯。」


  徐葉羽抬抬眼睛:「您答應了嗎?真的嗎?」


  「真的,」陸延白轉了轉傘,對著她目光,「我總不會看你在這裡淋雨。」


  徐葉羽抿出一個笑:「啊,太感謝了,滴水之恩當以身相許……啊不是,湧泉相報,等下我請您吃大餐!」


  他唇角勾了勾,不知是不是笑了。


  「跟我來吧。」


  跟著陸延白走到了他家小區里,徐葉羽暗嘆陸教授果然是深藏不露,家裡居然這麼闊綽,連這邊的房子都能買得起。


  走到他家樓棟底下的時候,徐葉羽有點懵,是要帶她回家嗎?


  未幾,她搖頭晃散腦子裡的想法,也許只是有個地下車庫在這邊呢,徐葉羽,多想是病,得治。


  陸延白看她搖頭:「怎麼,頭昏?」


  淋雨淋久了是有可能引起偏頭痛,她又經常對著電腦寫東西,可能確實有脆弱。


  徐葉羽:「沒有,想把水抖掉來著……我看貓貓狗狗啊不都是這麼排水的嗎?」


  「……」


  陸延白沉默半晌:「所以你是貓還是狗?」


  我是你老婆。


  當然,這句話徐葉羽不敢說,她默默把話吞進肚子里,然後慫不拉幾地說:「我是跟在您身後醉心學術的徐葉羽。」


  講完這句話,陸延白帶她進了樓棟大門。


  直到進了電梯,徐葉羽感覺到不對勁了。


  出了電梯,這種不對勁感覺愈發強烈。


  當陸延白拿出鑰匙開始開門的時候,徐葉羽終於反應過來什麼了:「您在邀請我去您家嗎?」


  門鎖響動一聲,門打開了。


  陸延白側眸問她:「你回去要多久?」


  「半個小時吧,怎麼了?」


  「所以,」他容色淡淡,「我不帶你把身上吹乾,回去之後,你是想重感冒還是偏頭疼?」


  她明白了。


  陸延白是看她淋雨太久,所以不打算把濕漉漉的她送回濕漉漉的家,打算讓她休整一下再回去,免得落下病根。


  她心裡一熱。


  「那……那我……」


  他點點頭:「先進來吧,等會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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