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幕後之人果然是他
雜物間里空氣不好,且只得一扇極小的天窗從頭頂投下一束光束下來,像蒸籠一樣蒸的棲梧和從容格外難受。尤其是棲梧,她身子尚未恢復又在這密不透風的地方關著,沒過多久便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見棲梧臉色不大好,從容有些著急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又開始發燒了,「這可怎麼辦?」從容急的跳腳。
「沒事,你別著急。」棲梧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
怎麼可能不急?她們現在被關在這裡,不僅不知道是何人所為,甚至不知道目的是什麼。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坐以待斃的感覺實在是不好。
就在從容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聽到鎖鏈碰撞發出的聲音,隨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進來一人,從容驚得不知該說什麼。
「五少爺!」回過神來從容才喊了一聲。
「噓」鳳越澤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幾步走過來看著棲梧靠著牆坐在那裡臉色不大好,小聲說道,「什麼都不要問,我帶你們出去。小點聲。」
棲梧也愣了一下,鳳越澤怎麼會在這裡?但還是強壓下心中的疑慮,由著從容將自己扶起來往外走去。
鳳越澤帶著他們穿廊過巷,終於從一扇偏門走出去,上了一輛馬車。
從容一路上都仔細觀察周邊的景物,這似乎是一座空置的寺廟,再看向鳳越澤時,從容臉上明顯帶著敵意。
馬車飛快的向前行駛,而裡面的人則是各懷心思。
從容撩開車簾,這似乎不是回城的路,不由得警惕起來:「五少爺,這方向似乎不對。」
鳳越澤並未答話,反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棲梧,自從他見到她時便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但當時一邊要擔心被他們發現,一邊要不露聲色所以沒好好觀察。但此時他坐在她對面,卻發現她眼中竟是空洞無物,一片死寂。
「梧兒,你的眼睛怎麼回事!」那樣死寂的眼神讓鳳越澤心中一緊。
「無事」棲梧淡淡的開口,問道:「五哥這是準備帶我們去哪兒?」那聲音涼幽幽的帶著一絲疏離,卻是讓鳳越澤心尖一顫。
「我,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棲梧突然笑了,坐直了身體,望向鳳越澤聲音傳來的方向,雖然她眼神沒有焦點,但卻閃著刺人的寒光,「五哥幫著西涼人對付自己的母國,不怕被人查出來嗎?」
話音落,鳳越澤和從容皆是驚得說不出話。
棲梧空洞的雙眼就這麼盯著自己,哪怕他知道她看不見,但那灼人的目光卻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但轉念一想,她怎會知道這些?
「哈哈,梧兒你在說什麼。」鳳越澤打著哈哈將頭轉開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我在說什麼五哥想來很清楚,桑奇為人心狠手辣,與他合作無非是與虎謀皮。不過五哥此番悄悄將我們放了,萬一桑奇追究起來,五哥就不怕父親大義滅親?」
「你」鳳越澤目瞪口呆,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是不是?五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棲梧冷笑。
其實這事原本是她的猜測,原本她也不確定,但是鳳越澤的出現卻是讓她完全明白過來事情的緣由。
首先,是鳳越澤送的那隻小狗。
那隻小狗看似平常無奇,但是據她所知這種袖珍小狗是西涼特有之物,且珍貴至極,多為達官貴人皇室宗親才能豢養的。鳳越澤當初說是在一個商人那裡買的,當時她也只當那商人有錢,但現在想來定是從桑奇那裡討來的。
第二,龍玄澈被刺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桑奇安排的。但是畢竟南楚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那舞姬又死在了獄中,沒有證據根本就拿那桑奇沒有辦法。更何況那桑奇次日又消失不見,更加讓人確信了是他所為。
第三,為何就這麼碰巧,龍玄澈親自監斬就遇到了行刺,隨後就有人將自己綁架了。她自詡並沒有結過什麼仇家,除了桑奇。聽說那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為了上次的事情劫持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可他若是為了上次在「天香樓」的事打擊報復,那大可直接將她殺掉泄憤,再不濟也要狠狠的折磨一下自己,但卻只是將自己關起來,這便讓人生疑了。
抓了自己卻不殺,只有一個可能——她對他尚有用處,至於是何用,不用猜都知道是用來威脅誰的。
當然,抓了自己想來威脅龍玄澈的人不一定會是桑奇,也有可能是肅王龍子川,他曾聽龍雲軒說過,最近龍子川一直在暗中和朝中大臣走動。他為了奪位做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她被擒住時對方的聲音明顯帶著些許西涼人的口音。
當然,龍子川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畢竟桑奇是西涼人,他又怎會知道自己和龍玄澈之間的關係?除非他在南楚有裡應外合的人。再者,桑奇為何要刺殺龍玄澈?對他有什麼好處?南楚皇帝死了,國內大亂,可與西涼又有什麼相干?再說西涼現在本就面臨內憂外患,自顧不暇,哪兒還有多餘的心思來管南楚?
綜合所有的情況,所以解釋就只有一個——桑奇和龍子川聯手了。桑奇先幫龍子川奪位,接著龍子川助他登基。
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
至於鳳越澤。鳳流霜可是龍子川的正妃,而且先帝在時太子也還沒有被廢,鳳啟樞就是肅王這邊的人。當年岑妃的死跟鳳啟樞脫不開關係,如今龍玄澈上位難保不會為母妃報仇出手對付他,所以他為了自保一定會站在龍子川那邊。
一環套一環,這九連環再怎麼難解也一定有法可破的,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再來倒推就不難捋清事情真相。
至於鳳越澤,想來是這其中一枚不聽話的棋子。
他雖然答應了自己不會將自己的藏身之所告訴別人,但最後還是沒能做到;他本應該和他父親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用她來威脅龍玄澈,但他卻背著所有人將她救了出來。
見已經瞞不過,鳳越澤只好訥訥的開口:「梧兒,你可恨我?」
恨嗎?棲梧原以為她會恨,可是卻發現她對面前這個人根本恨不起來。
因愛生恨,古人誠不欺她。正如她對龍玄澈,未嘗不是刻骨銘心的愛著,然後又痛徹心扉的恨著。
她對鳳越澤從沒有過愛,又何談恨?
棲梧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到:「五哥,你將我們放了,那邊你準備如何交代?」
鳳越澤聞言,臉色鐵青,啞著嗓子答道:「我自會應付,你放心,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不利,否則我絕對不會將你的行蹤告訴父親。我,我」
「不用解釋了,我明白。」棲梧靠在馬車壁上,閉著眼睛不再說話。
三千世界,十丈軟紅,誰不是在苟且偷生?
婆娑世界,芸芸眾生,誰又沒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有的只是立場不同,對立立場的人總是以為對方是邪門歪道,可不過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罷了。
見棲梧疲憊的表情,鳳越澤原本一肚子解釋的話卻怎樣都說不出口了。
兩人像是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弄得從容一頭霧水,雖然不大清楚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麼,但還是明白了一點,這次的事情想來與鳳五公子脫不了干係。
馬車中又恢復到原來的死寂。
棲梧燒的有點厲害,沒多久就又昏昏欲睡,從容看著著急,不停的用手去摸她的額頭,感受到她的溫度越來越高,記得滿頭大汗。
鳳越澤看著也心疼的不行,忙讓車夫將馬車往臨鎮上趕。
其實鳳越澤知道此時最安全的是往城裡走,但是他卻存了私心,若是能帶著梧兒就此遠走高飛也無不可。
為了掩人耳目鳳越澤甚至安排了好幾輛馬車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他以為自己做得夠隱秘,沒想到不過兩個時辰就有人追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鳳公子,你擅自將人質帶走怕是不妥吧。」馬車外傳來粗嘎的男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鳳越澤臉色一白,轉過頭沖棲梧安撫道:「梧兒,你放心,我定護你。」說罷,起身出了馬車。
見鳳越澤從裡面出來,烏達冷笑:「今日之事,希望鳳公子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說罷,對旁邊的人做了個手勢,那人便要上前拿人,卻被鳳越澤擋住:「烏達,今天我要帶她們走。」
「我勸鳳公子還是考慮好了再說話,你應該知道這兩人對主子的用處。」
「你們要如何我不管,但是我今天不會讓你們動他!」
「哼」烏達冷笑,「那便莫怪我對不住鳳公子了。」說罷,竟是直接拔劍朝鳳越澤刺去。後者沒反應過來,竟是生生受了那人一劍。
劍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鳳越澤吃痛,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呻吟。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駕著馬車的馬兒卻突然受驚,一聲嘶鳴瘋了一樣往前面跑去。
圍著的一圈黑衣人慌忙躲閃,有人險些被踩在馬蹄下。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追!」烏達氣急,翻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肚子朝那馬車追去,其他人也都緩過神來,也跟著追去。
從容爬出車廂狠狠拽住韁繩,她知道若是再度落入那些人手裡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於是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鳳越澤身上時,她摘下頭上的一枚小的髮飾用力一彈,將那銀尖子扎入馬臀上。
「從容,你不要管我,你先走。」畢竟先走她看不見,且動不了真氣,如果只是從容給一個人憑著她的武功定能逃出去,若是再帶上自己這個拖油瓶,是絕對逃不掉的。
「不行!」從容咬牙,「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一個人!」
「傻瓜,你不走我們一個都走不了!」
「要死一起死!」從容倔起來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任憑棲梧說破嘴皮子,她就是不肯聽,棲梧急的不行但卻無可奈何。